39，蒸发
红星轧钢厂。modaoge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杨厂长的烟就没停下来过。
嗓子都抽疼了，但还是一根接一根。
“妈的，何雨生这个狗杂种，他这不是要毁我呢么？”
轧钢厂是私企不假，现在的杨厂长归娄半城管也不假。
但眼看着52年了，他听小道消息说，等1月1日都要发行‘圡改邮票’了。
自打圡改开始，娄半城就嗅到了一丝危机感，所以这些年没少跟官府沟通，争取在‘红色资苯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杨厂长也了解到了一些‘苗头’，这轧钢厂不就的将来要扩建，并很有可能被收归掴有，当然了，他还不知道公私合营的事。
但无论是收归掴有，还是公私合营，他的地位也都能够水涨床高。
换句话说，马上要从‘商道’，驶向‘官道’了。
可现在，何雨生闹出了这档子事儿来，还捅到了工业部那里，自己的官道，基本上就等于已经被堵死一半了。
正郁闷的时候呢，电话又响了。
“喂，部长什么？”
“何雨生跟那林冬梅是两口子，林冬梅还是个烈属？”
啪嗒。
嘴里的烟又掉了。
这个信息可如晴天霹雳一般。
没有烈属的身份，那怎么都好说的。
自己最多就是被娄董事再骂几句，因为说到底是何雨生自己辞职的。
这么点‘小事儿’，谁能把自己怎么样？
于情于法，他都不觉得这是大事，甚至自己压根都没触犯法律。
但加了个烈属的身份，那可就能要人命了，现在可是51年。
泡菜那边，还打着呢。
并且还刚建掴不久，烈属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太大，也太可怕了。
“五千块？哎呦部长，我上哪儿弄五千块钱去啊？何雨生那小崽子也是真敢要！”
“好，我知道了，谢谢部长，您费心了，是我糊涂，我检讨，我这就想辙凑钱去。”
挂了电话，杨厂长心中五味杂陈。
叫苦不迭的脸上，也渐渐地萌生出了三分阴毒。
现在已经不是官路被断那么简单了，闹将起来，没准活路都得断。
可问题是，现在给了钱，何雨生往后就不闹了么？谁能保证？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何雨生抓着这个把柄，还不得吃自己一辈子？
“就怕这钱你有命拿，没命花了。”杨厂长眼睛微咪了下，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瞬间，他的脑海中就酝酿出了一个计划。
现在肯定不能动何雨生，否则的话工业部长可不是傻子，一下就能猜出是他做的。
之前说了，官路被堵了一半，可还不算被彻底堵死，他认为自己还有希望。
等年深日久的，这事逐渐被遗忘，自己再找人神不知鬼不觉做了何雨生，一则是泄口恶气，二则也是一劳永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杨厂长不急，但已经在心里给何雨生判了死刑。
叹了口气，杨厂长再次拿起电话。
“喂，老郑啊，你现在说话方便么？”
“方便，怎么了老杨？”
“害，上次那事儿，大扯了，何雨生跟那个林冬梅是两口子，还是烈属，都捅到工业部长那里去了。”
“什么？”
四九城日报的办公室内，郑主编一脸的惊恐。
他也瞬间明白过来了这其中的利害。
甚至，他跟杨厂长还不一样，闹大了他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轧钢厂好歹现在还是私企，但四九城日报不一样，那是正儿八经的市萎直属正局极事邺单位。
私企厂长，甭说还没主动开除何雨生呢，就算滥用私权开除何雨生，大不了被董事会训斥一顿，顶破天了被董事会开除呗。
但他郑主编滥用私权，情节则完全不一样了，做实后可是要吃官司的。
再来个烈属的身份加持一层buff，后果单是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老杨，你狗日的他妈害苦我了！”
郑主编直接爆了粗口。
原本寻思帮老朋友一个小忙，算不得什么，他堂堂一主编，开除个实习记者，又不是正式工，算个什么事？理由还不是有的是？
闹到哪他都不怕，他都‘有理’。
但万万没想到，人家有一层‘烈属’的金身护体，还有一个刚烈的丈夫！
“老郑，你别激动，听我说，幸亏有部长从中协调，开了封介绍信，让林冬梅去你们总编那儿当助理，又许了他五千块钱，这事才算平息。”
“哦？这样么？”
郑主编长舒了口气，就这几秒钟。他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吓的。
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松弛，只感觉浑身都使不上一点力气，虚脱了。
“老杨，既然都摆平了，你狗日的还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要钱？老子告诉你，这钱我一分都不出！”
“我知道我知道，老郑，这事全怪我，你是为了帮我才担上这干系的，哪能让你掏钱？不过兄弟也没有五千啊，你看能不能借我点？咱一起凑凑，这真是救命钱了。”
“”
郑主编好一通抱怨，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因为他清楚，俩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掏不出五千块来，两人都得遭殃。
“妈的，何雨生是吧？狗娘养的东西还真敢要，让他好好潇洒几年吧，等这风波彻底平息了，哼哼。”
显然，郑主编也抱着跟杨厂长一样的想法了，那就是事后，让何雨生蒸发。
因为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何雨生一天不死，他俩一天都不能过安生的日子。
只可惜，他们的计划，是‘数年后’再让何雨生蒸发。
而何雨生的计划，是让他们今天就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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