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没有赢
等下课,闻萧刚跟卫南星走出教室，就看到了教室外面自动留出了一块空地。
来来往往的同学都绕着那里走。
闻萧一眼就看到一个只穿着一件白衬衫的红发少年随意地靠在墙上，黑色制服外套往肩上一搭，显得散漫又随性。
他双手抱胸,皱着眉扫过每一个走出教室的人,而被他看到的同学都不敢跟他对视,只是低头匆匆离开，让霍展言的脸色更臭了。
怎么闻萧还没出来难道他蹲错教室了
就当霍展言想冲进教室找人的时候，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虽然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霍展言还是第一眼看到了闻萧。
虽然对方跟周围的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但他觉得就是跟所有人不一样,在人群中都白到发光。
霍展言自己都没发现他下意识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刚刚脸上的阴沉和冷酷瞬间消失不见了,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春风得意。
他直接朝着他们两个人走了上去,等站在闻萧面前,才看了卫南星一眼。
“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霍展言露齿一笑，一边说,“输了你可别怪我欺负你。”
闻萧这才想起来他们约好了下课要去比篮球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霍展言跟卫南星打了。
不管怎么看，卫南星和霍展言都不是一个路数的。
卫南星看都不看霍展言,好像不想搭理他，只是低声对闻萧说“萧萧,你要来看吗”
闻萧对上卫南星有些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本来他就打算去看,有没有卫南星的请求都不会改变。一面是他好奇，一面也是出于担心。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卫南星和霍展言对视了一眼。
霍展言察觉到卫南星眼里完全不似开玩笑似的阴郁与冷漠,脸上大大咧咧的笑容也收敛了一点。
“那我就来当裁判好了。”
闻萧看到宋景白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对方轻笑着说“11分换发制可以吧，我想三分钟对你们来说应该够分出高下了。”
霍展言表示无所谓“随便。”
他把刚刚脑子里那种奇怪的想法给丢出去，一边觉得卫南星既然跟他提出要比试，说一定是有什么赌注。
可能还是对他来说相当重要的赌注。
所以赌注是什么
“我也可以。”卫南星说完抓着闻萧的手又紧了几分。
闻萧以为卫南星紧张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卫南星执意跟霍展言比，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多给卫南星加油打气就好了。
他微笑着说“加油。”
霍展言不乐意了，他盯着闻萧说“那我呢，怎么不给我加油”
“你不是一定能赢吗那我为什么还要给你加油”闻萧白了他一眼。
“那不一样”霍展言说
了一句，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不说不上来。
他就是想让闻萧对他说点什么，不说加油也行，对他随便说两句就行，不管说什么，只要说的人是闻萧。
“那你就说，霍展言必胜。”
霍展言站在闻萧旁边，扬了扬英挺的眉毛，眉眼里是止不住的飞扬和得意。
“想得美。”闻萧说完就朝外走，等走出几步才发现没看到冷舒城。
“冷舒城呢”闻萧皱眉，他以为冷舒城也会来看霍展言和卫南星的篮球比赛。
“闻萧。”
还没等到一个回答，闻萧就听到远远有人叫住了他。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对方现在的年纪也接近四十岁了，只是看上去比同岁数的人要年轻很多。
其实他们这些年也有见过面，只是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毕竟对方还在初中部，并未被调来斯兰尔特男子高中。
而且他记得以前对方不喜欢穿正装的，如今都穿上了笔挺的西装和衬衫，看起来也更加稳重成熟。
温徐来走到他们几个面前，盯着他们几个上下打量了一遍，笑着说“你们都长那么高了”
霍展言衣服也不好好穿，说话的语气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看了温徐来一眼说“去年就比你高了。”
温徐来一听直接扫了他一眼，换了副打扮后，笑起来还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霍展言，在老师面前要讲礼貌。”
闻萧看到对方在这个时候过来了高中部，多问了一句“老师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这边”
温徐来手上还拿着名单，对着闻萧说“校长跟我谈过了，希望我来带高中部，还是你们班。不过高中部老师一定要求穿西装，我真的不习惯”
说到这里，温徐来扯了扯自己的西装，又有点头痛，
他很清楚，其实能让他来高中部还是多亏了他以前带过闻萧他们，跟他们几个都非常相熟。
这样的话比起其他老师来管理他们，拥有天然的优势。
闻萧愣了一下，这在剧情里没有这出啊。
而且以温徐来的负责程度，霍展言他们就算想闹出什么来，都很困难吧。
“学校高中部一直坚持培养学生的独立性。但是校长也知道，其实很多学生的自律性并不是那么好，也听说了校内有些不良风气，这些都需要老师，纪律委员还有学生会那边，三管齐下，统一管理。”
闻萧听到温徐来口中那个不良风气，立刻想到了宋景白刚刚在小花园里对他说的“偷情”。
难道指的是这个在一所男校里，还有同学在偷偷摸摸干这种事。
本来斯兰尔特将女子高中和男子高中分开，除了双方发育特点，思维方式的不同，分校有利于精细化的培养，激发学术潜力。
还有一点可能就是为了避免青春期男女生，在校期间发生什么不
正当的关系。
以及避免在面对异性时因为那种不必要的紧张而影响了学习。
尤其是一些在男女混校里性格比较腼腆安静的女生，在女校里应该会更加自在不受拘束。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宋景白，发现宋景白刚好也在看他。
温徐来看他们几个凑在一起的样子，问了一句“你们一会下课后还有活动”
闻萧点点头“他们两个要比赛打篮球。”
温徐来看向闻萧旁边那几个长得都比他还高的少年，忍不住说“是宋景白跟霍展言”
“是卫南星。”
闻萧说完后，温徐来也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色。
也不单纯是小时候的印象，虽然那时候的卫南星，身子瘦瘦小小的，而且总给人一种很虚弱的感觉。
长大后的卫南星身量高了起来，但是那双画画的手和微长的头发，让人联想不到他在球场会是什么样子。
再加上以前碰上的那次呼吸问题，让他下意识觉得卫南星是不适合做这种户外运动。
“方便老师一起去看吗”温徐来说道。
闻萧笑着说“我想应该可以。”
不过主要还是得看卫南星河霍展言，霍展言肯定是不在乎有没有人围观。
而卫南星
卫南星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话。
体育馆离下午上课的教学楼并不算远。
等他们到的时候，霍展言已经跟卫南星去后面的更衣室换衣服了。
闻萧找了个座位坐下，想了想又跑到体育馆一楼入口处的商店买了两瓶水，这才在观众席坐好。
霍展言穿着一件红色球衣，走出更衣室的时候，注意到卫南星比他还早一步换好了运动服，正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他挑了挑眉，刚准备越过卫南星朝外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很冷淡的声音。
“你输了，就离萧萧远点。”
今天上午在宿舍的事，他绝对不要再看到第二遍了。
萧萧是他的，过去那么多年，萧萧都一直在他身边，那么将来也是一样。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霍展言停下脚步，哈了一声，忍不住回过头，眼睛跟苍鹰一样尖锐，对着卫南星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我不会输。”
果然他猜对了，这场比试果然是有赌注的。
赌注就是输了的人，要离闻萧远点。
霍展言心里冒出一股火气，从小到大都没人用这种语气来要求他，对他说让他离闻萧远点。
卫南星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虽然这么想，霍展言面对卫南星的宣战和挑衅，也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我也答应你如果我输了，就按照你说的来。”霍展言说完率先挺直了背，朝更衣室外走去。
反正他绝对不会输的。
此时体育馆已经围了不少人，很多就是冲着霍
展言和卫南星来的。
毕竟刚刚闻萧他们在走廊上的谈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闻萧看了一圈，篮球馆的看台上黑压压地坐了一大片男生，心想幸好不是男女生混校，不然来得可不止是这么些人了。
而且坐在这里的男生，大部分是对篮球感兴趣的，还有一部分是单纯来看热闹的。
这场比赛的双方是霍展言和卫南星，霍家和卫家的继承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之间的这种对抗也格外吸睛。
“你觉得谁会赢”
“肯定是霍展言啊，我看过霍展言打球，越人真的太厉害了，防不住根本防不住。”
“不过他们两个怎么突然就较劲上了，还是比篮球。”
听到的人都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来来来啊，下注了，来预测一波谁会赢。”
宋景白站在球场上，身上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制服，手上拿着一个篮球，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
他听到耳边传来的动静，扭头一看，就见到霍展言和卫南星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两人如今的气场跟进入更衣室之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变得更加锋芒毕露、针锋相对、充满进攻性。
就好像是趁着刚刚那一会的功夫，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
宋景白眸光轻轻一闪，把视线收了回来。
闻萧也坐在观众台上往下看，本来刚刚球场上还有男生在打球。
但是看到霍展言和卫南星过来，又听说他们两个要再篮球上决一胜负，也把场地让出来，自己坐到旁边看热闹去了。
他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忍不住有些晃神，两个人其实都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力。
先是卫南星，他其实还没看到过卫南星这种把碎发和刘海全部都被小夹子固定住的样子，半长发在脑后绑成了一个小揪揪。
那张俊美的脸完全显露出来时，配合着淡漠的视线，有着以前从未见过的锋锐感，冷白色的肤色都透着冰冷的凌厉。
如果说之前看到的卫南星，长相是那种阴柔的俊美，像破开乌云透出的光晕。
那么现在毫无保留的展现出面孔，就更像乌云散去后，洒下的瑰丽无比的光。
以往被制服遮挡下的手臂也露了出来，虽然依旧清瘦单薄，却隐隐能看出刚硬的肌肉条理。
而霍展言把校服外套脱下换上篮球运动服后，一身红黑配色的背心，衬得他的气质更加桀骜不驯。
没有了那种制服束缚下的禁欲感，反而更突出那种狂热的野性。
闻萧突然察觉到有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对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像是被浸润出来的木质香气，还有一种并不浓郁的花香。
“你来了”闻萧问。
“嗯。”
冷舒城换了身衣服，把刚刚穿的白色燕尾服换成了跟闻萧他们如出一辙的黑色制服。
光
是往这里一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温徐来坐在闻萧的左侧，看到冷舒城后对他笑了笑“我听说你回国了我还不太敢相信，怎么突然就回国了。”
冷舒城微微垂眸，说了一句“想一个人，就回来了。”
闻萧愣了一下，等朝着冷舒城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对方也刚好在看他，让闻萧有种冷舒城口中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一样的错觉。
但是他跟冷舒城也那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总不会还一直记得他。
“那么抽签决定谁发球吧。”宋景白笑着说。
霍展言直接把球扔给了卫南星，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哼笑着说“不用，让他先。”
他说完还朝着闻萧的方向看了一眼，得意地比了个手势。
卫南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着手上的球，好像在认真想着怎么用这个球，把霍展言的脑袋给打爆。
闻萧不知道霍展言又在抽什么风，低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校内的论坛。
果然里面很多人在讨论卫南星和霍展言在体育馆打球的事。
甚至还有同学在实时转播。
“他们已经准备开始了，霍展言拒绝抽签，直接让卫南星先发，这得多自信”
“没错，我感觉霍展言已经把自己当成获胜的那边了。”
“他们那边要开始了，先不说了，就几分钟，我先录下来。”
闻萧抬头一看，因为来了太多同学，有一些老师还有学生会的同学也过来维护现场的秩序。
不过更重要的想必还是盯着霍展言和卫南星。
免得这两位出什么事，又或者打篮球打出火气。
闻萧看到卫南星微微躬下身，双手拿着球，只是在小幅度地移动着，做了一些假动作，并没有很强的进攻打算，也好像一点都不心急。
但是篮球发球如果超过五秒，还能把球扔进场内，就算违规。
就在闻萧这么想的时候，突然看到卫南星轻轻后撤，直接跳起来把篮球投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稳稳地跌进了球框。
场长有些人直接叫出来，还挥了挥手，冲着卫南星喊了一句“好球”
闻萧也往椅子上轻轻靠了一下，没想到卫南星上来就投了个三分球。
1v1比赛的十一分制度是在三分钟内获得十一分的人率先获胜。如果超过了三分钟，那就是得分最高的获胜。
霍展言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有种斗志被激发起来的感觉，血液都跟着热了起来。
他拿起篮球对着卫南星说了一句“你背地里肯定没少偷偷练，不过你还是赢不了我的。”
霍展言的风格永远是走快攻，旁若无人地在球场里横冲直撞。
不过这次霍展言却往前快攻进了个球后，在下一次进攻时，猛地往后一退站在了三分线外，然后起跳把篮球投了进去。
看到球进去了，他对卫南星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他也并不是只会扣篮上篮，三分线外，他也能投三分。
三分钟很快过去了，闻萧看着球场上的两个人你来我往，不断的进攻与防守，就仿佛他只要一眨眼，场上的攻防双方就会迅速变幻。
这么来来回回交手了十几场，但是分值却一直上不去。
最后两个人的分值都锁定在了十分，竟然是平局了。
闻萧看着他们两个面对面站着很久都没动一下，只当他们是累坏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是刚刚那几分钟的激烈程度，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不过平局对霍展言就已经是一次很大的打击了吧。
闻萧拿着自己买好的矿泉水朝着台下走去。
等站在他们两个面前，发现霍展言还在跟卫南星互瞪，就跟小孩子一样。
不就是没赢，至于这么小气吗
闻萧清了清嗓子，然后笑了一下，眼里也像是微微荡漾起了一层轻柔的涟漪。
他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故意说“这瓶水我本来是打算送给赢的那一边的”
霍展言一声不吭，有些像被戳破的皮球和瘪了的小白菜，一点都没有刚刚上场时候的活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在这场比赛里，他没赢，就意味着输了。
还是当着闻萧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知道闻萧想说，现在他们两个平手，没人能喝闻萧递的水了。
他其实一直想着，每次他打完球，在台下注视他的闻萧，会给他送上一瓶水，还会拿提前准备好的毛巾给他擦汗。
他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幻想给他擦汗的人是闻萧时，他心里满是甜蜜。
而这张脸要是换成别人，霍展言觉得自己可能会下意识一拳打出去，让对方有多远滚多远。
闻萧把矿泉水递给了卫南星，对上他错愕的表情，闻萧笑着说“辛苦了。”
霍展言瞪大了眼睛，一边想难道闻萧也默认是他输了比赛，在闻萧心里是卫南星赢了吗
他头一次没有挤上去，而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嘴巴都干涩地说不出话。明明刚刚那点运动量顶多算热身，还没有到让他口干舌燥的地步。
他不在乎被场上那么多目光注视着，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他只想让一个人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
霍展言觉得自己长那么大，还从没有那么窘迫的时候，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一瓶水递到了他面前。
原来闻萧刚刚一直放在背后的右手也拿了出来，是另一瓶矿泉水。
“霍展言，你也是，辛苦了。”
霍展言有些愣住了，呆呆地把手接过来，红发发尾还有点上翘，好像在暗示主人此刻意外的好心情。
“你不是说只给赢了的人送水吗”
霍展言想到如果是这样的话，闻
萧为什么要提前准备两瓶水，因为赢的人只能有一个。
闻萧挑了挑眉，伸出手拍了拍霍展言的背。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能感受到手心下的肌肉结实，还有传过来的惊人热度，这才慢慢意识到，以前的熊孩子霍展言竟然都长大了。
“我说的赢好像跟你们的标准都不一样。”
闻萧细长的眼睫微垂，轻声说，“从你们上场开始，不管谁输谁赢，在我看来，都是ner。”
因为你们的表现，能担当得起赢家这个词，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分个输赢好坏。
卫南星展现出了不为人所知的一面，他在场上表现出的进攻性，足够让过去所有认识和不认识他的人，都再次刷新对他的认识。
而霍展言，也没有一味地选择蛮干和快攻，为了获胜也为自己过去的习惯做出了一些灵活的变通。
闻萧刚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被两只手臂给揽住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
卫南星一手拿着刚刚闻萧递给他的属于胜利者的矿泉水瓶，而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把头埋在了闻萧的肩上，用力地吸着对方身上的气息，想来平复跳动不止的心跳声，却反而像是助燃剂一样，让心跳声越来越快。
修长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箍住了闻萧的腰，炽热的吐息喷在了闻萧的颈侧，让他的脖子微微有些发痒。
霍展言也是以几乎相同的姿势抱着闻萧，只是力道更大。
而且仗着自己个头高，几乎捞着闻萧把他整个人都埋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原来我不需要做赢家，也不用当胜利者，不用争强好胜，也不需要别人的赞美和表扬，我只想当你心里唯一的ner。
我喜欢你对我笑，也喜欢你瞪着眼睛骂我。
所有东西，原来是跟你有关，我才感受到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