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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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枝这一觉竟睡到了第二日天亮,此处明显已经不是昨日的屋内。msanguwu且她手脚上绳索已解,竟是放了她自由活动。
她走到窗前看去,那窗外果然还有人守着。
这倒叫她有些慌张起来,既然解了绳索也不再堵她的嘴巴,说明此处都在那人控制之下,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逃不出去。
云枝心中急跳,更或许她昨日太过轻敌,以为到了南淳便到了阿兄的地界上,他若知道蛛丝马迹定能将自己营救出去。
可今日这个架势,她猜测自己被迷晕之后,他们已经将她偷偷运出了城。想必是此刻南淳出城严苛,要上下仔细盘查,这才要迷晕了自己。
南淳之外,如今大部分是梁王辖下,若真照自己的猜想来看,那僧人是同梁王有关不成?
梁王并非是个笃信佛学之人,他做事不问神佛只信自己,并不是能同僧人扯上关系之人。
云枝脑中一团乱麻,一时又将自己全盘否定。或许此处根本不是北地南淳,是她判断错误,到了南边或是东面也不一定。
她正胡思乱想,忽而那房门被人推开。
云枝立即贴着墙面站立,将端端那时递给自己的发钗重新握到了手里。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心注视着门口的动静。
却见一着胡装的小个子迈了进来。
“河阳县主?”
县主做郎君打扮,瞧着云枝意外的模样,心中大为畅快。
“旧人见面罢了,你又何至于如此惊讶。”
云枝心中曾闪过无数面孔,甚至怀疑是梁王将她掳来,却从未想过是这个并不熟识的河阳县主。
“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见他。”
她说话时神采奕奕,极端自我而又一厢情愿的说道,“他不肯见我,一定会见你,他一定很想念你……”
“县主在说谁?”
“你竟忘了梁王?他对你的好,连我都要嫉妒,你怎能忘了他?”
云枝只叫自己冷静,这个有些被娇惯坏了的小县主,恐怕还不知自己如今做得事情有多大的风险。
“河阳县主,如今两军交战,梁王乃是反叛之人,你阿爷坐镇宫中是要取梁王性命的。如今你把自己送上门去,难道梁王会因曾经对你疼爱便收手么,你只会成为他牵制你阿爷的工具,若是威胁不成只会被他拿来祭旗。”
“不会,”她心中早有成算,“阿爷是阿爷,我是我,又不是我同他闹矛盾,梁王若是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分清,那还说什么登基为帝。”
简直被她的歪理气歪了鼻子。
“你都已经知道他不会见你,还要来做无用功,那战场并非是你齐王府的后院,由得你性子来去。”
她根本不理会云枝所言,只是抬头轻瞥她一眼,“你懂什么?”
“我既然能把你办来此处,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出了南淳府,自然也能叫他乖乖前来赴约。”
倒确实如云枝所料,她真的被送来了南淳府外,只是没有想到是因这样的理由。
“县主太高估我二人之间情谊了,只是当时有自小的情分在。我阿爷又是他的恩师,两人走到一起是水到渠成。可今日叫他为了我来赴你的约,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云枝怕她不信,又补上一句,“梁王走时带走了一位娘子,是他一直养在外宅之中的外室,离开前娘子的肚子已近临盆,如今他享天伦之乐,怎会顾忌我这过路之人。”
若是真的在此处同梁王见了面,云枝日后反倒要解释不清了,再被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整个戚家都要因此受牵连。
县主似乎半句都未曾听进去,冲着云枝扯出个古怪的笑容,“云娘子等着瞧便好。”
云枝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似乎胜券在握,竟守在云枝房中同她一起枯等起来。
“云娘子最好还是盼着他能来看你,若是他一直不出现,娘子对我再无用处,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做出伤害娘子的事情。”
云枝知道这县主做事恣意随性,自己所言丝毫不能动摇她的心性,便缓了口气同她商量,“县主可知道秦国公?”
“我非三岁小儿,怎会不知如今同梁王遭遇到一起的,正是秦国公的队伍。”
“县主这时候出城本就显眼,你又带了这诸多身手高强之辈,守卫不可能不注意到你,你以为今日咱们待在此处便是真的可放心安全么?”
河阳县主脸上带上几分遮掩不住的慌张,片刻后又冷静下来,“此处少有人来,不会被发现。”
云枝乘胜追击,“正是因为少有人来才更惹人瞩目。”
“——县主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却不想秦国公可是统帅千军之人,你这乔装打扮的把戏如何能够瞒得过他。”
“纵然是鱼死网破,我也需见他最后一面。”
云枝不知她为何执着于见到梁王,“县主想要了解什么事情,许我能帮得到县主。”
她抬眼同云枝对视,一脸不肯服输的倔强之态。
“你认得我阿娘么?”
这个她确实不知,梁王从不曾向自己提起皇室之中密辛,知道多了并非是件好事。
“我便知道,你们要么是不肯说,要么是不知道。我阿娘带我到五岁,我已经能记得她了,她却不见了。梁王也曾如亲阿爷那般待我,说我长大之后他带我寻亲,可他也走了。”
县主便将主意打到了云枝身上,实在可怜又天真。
“县主也知道真情易变,今日待你如至亲,明日说抛下你也只是一抬手的事情。皇室薄情,梁王也是如此,县主知晓这道理,还想靠着我同梁王联系起来么?”
“你不一样!”
她突然立起身来,“你对他不同。”
河阳县主言之凿凿,“他在你身边安排了人手护你,怎会将你全然放下?”
云枝双唇微张,简直不知要如何回应她。
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问道,“安排了人手,是谁?”
云枝脑中迅速将身边之人皆过了一遍,外来之人不过只妃令和安执白罢了,要么是自己至亲,要么也是家中往来数年的旧识……
“是,是端端?”
河阳县主狡黠的笑了起来,“你未见过她么,唐家人都被梁王所救,都在他府上好生养着,那个傻子也是。”
她得意向她吐露,“想必是因为那傻子的功夫很不错,所以被他挑去给了你,护你周全,小叔想得还是这般周到。”
“——至于你说的那外室女,根本不是小叔的娘子,她怀的也是唐家后人。”
云枝咚一声坐回到了圈椅之上。
“云娘子那般聪敏,怎会连小叔心思一直在你身上都看不破。”
河阳县主见她坐在一旁失魂落魄,霎时觉得得意非常,局中之人总觉得自己智珠在握,万事无忧,其实不都是一样的蠢笨。
“那,县主将端端如何了?”
河阳县主吃了一口热茶,“自然不会将她如何,那傻子是小叔的人,我动他做什么。”
她说得理所当然,县主也笃信哪怕自己没有将消息传给梁王,那个叫端端的也会想法设法叫梁王知道戚云枝的下落。
她做好了打算便非要达成目的,只是并未有多少耐性,只在云枝这里待了一个时辰便又坐不住,在地心来回逛了起来。
云枝失神了一阵,她自己都不知心中如何打算。是要见到梁王,是否要将县主所说之事一一问来,还是就如从前只做陌路人更为妥当。
见了面之后她又要如何自处,云枝知晓再续前缘是无可能的。如此,倒真希望县主之言都是假话,没有什么情深义重计之深远,便不能在心中掀起浪涛,徒惹人烦忧。
一屋之中的两人各怀心思,只是今夜都不可能安然入眠,各有烦忧。
忽然听到门外几声叩门声响。
河阳县主立刻警觉起来,“我便说他会来,你可瞧到了。”
云枝心口陡然揪紧,直觉却告诉她梁王不该这时候来,恐怕后续便再收不得场了。
她思量着若是相见,不知要如何开口。
正踌躇之间,却听到院中一声高喊,“南淳府军搜查——勿动!”
云枝叫“南淳府军”几个字炸醒,正要高声呼救,却被那小县主在脑后一击,晕死过去。
洪四海亲自带队过来,今日接到城门守卫奏报,说这队人马鬼鬼祟祟,那过路文书虽齐备,可分明其中有人女扮男装,又在这紧迫关头出城,恐怕有里通外敌之嫌。
他在此处守了几个时辰不见人来,怕误了大事,这才叫人进门查验。
府军行动迅速,将一应人等全部扣在院中,洪四海这才踢门进来。屋内烛火通明,只是地上一摊杂乱,不知是做了些什么,将茶碗打碎了一只摊在地上,一地茶渣。
“小郎君可有通关文书?”
洪四海状似和颜悦色,那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算计。
河阳县主咽了咽口水,嘴上还要不阴不阳的抱怨,“今日出城之时不是已经查验过,怎的如今又要盘查?”
洪四海接过文书,对县主上下打量一番,又同文书上描述做了简单对应。
“小郎君勿怪,只是例行公事,您这边并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