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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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九,长安城风雨大作。modaoge
英国公将身上的蓑衣用力甩下,溅了小王氏一脸水珠儿。
“公爷,薛家怎么说?”她问。
英国公皱眉:“一介庶女,配不上辞哥儿。”
擦脸的帕子捂住上扬的唇角,小王氏暗暗讥笑。
薛家是温少离的正经外家。
对于温少辞这个便宜外甥,东平侯肯答应许嫁庶女,已经是莫大的情分。
见丈夫望过来,小王氏立时收敛了神色:“先把婚事定下要紧,如此,才能叫哥儿收收心,江南花红柳绿,哥儿一时迷了眼也不稀奇。”
英国公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王太守在信上说,次子在栖霞书院结识了一位陆姓少年,两人同吃同住,俨然夫妻。
小王氏:“要不是哥儿得罪了三皇子,趁早将人接回京来,公爷也可安心。”
听罢,英国公的眉心拧成了蝴蝶结。
次子不是去读书的吗?
没事就去多写两篇文章,干嘛和那个不三不四的陆同学闹着四处请愿!
这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事发后,英国公第一时间上本请罪,圣上大度不计较,三皇子小气又爱面子,明里暗里给他穿了好几次小鞋。
幸而五皇子与三皇子不对付,数次帮忙解围。
“你娘家不是有个侄女么?订了亲没有。”英国公问。
小王氏撇撇嘴:“当初我姐姐的事儿,公爷难道忘了?要让闺女远嫁,我哥哥必然是不肯的。”
提及大王氏,英国公心头浮上一层薄薄的惘然,神色颇有几分怀念。
当年,王老太爷并不赞成他们俩的婚事,王太守更是极力反对。
大王氏抱了个首饰盒子说要私奔,圆圆白白的小脸上写满坚定,拉着他的那双手,像夏日里的晚风般轻柔。
英国公叹息一声:“为了她,我更不能替辞哥儿找个庶女。”
“哥儿才学极好,将来必有出息,对他媳妇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管她是嫡是庶。”
小王氏娇俏地靠过去,伸手抱住英国公的胳膊。
“女人的脸面是男人给的,我也是庶女,亏得嫁给了公爷,半点委屈也不曾受。”
英国公笑得开怀:“行,明日上门提亲。”
一句话刚说完,温少离气喘吁吁冲进来:“不行,二弟心有所属,只待金榜题名便可花好月圆。”
次子爱慕何人,英国公心知肚明,正要开口否决,便听长子继续道:“舅舅使人来递话,说父亲若是顾念旧情,休要再提婚事。”
若是不顾念,那就只剩绝交一条路。
“传话的人走了没有?”英国公直觉出了大事。
“走了,不是,”温少离也有些慌,“跑了!儿子派人追了他两条街,才把人堵在死胡同里,他说父亲刚走,罗家七公子就登了门,旁的再不肯多说,问什么都让问二弟。”
英国公:“是三皇子的意思?”
“不是,”温少离摇头,“是五皇子。”
震惊之下,英国公瘫倒在椅子里,哀叹一声:“就他能耐,一口气惹了两位皇子。”
小王氏一脸看戏:“东平侯府世袭罔替,这样的家世,两位殿下难免有所微词,丁家倒是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怕委屈了咱们辞哥儿。”
妾室的亲戚算不得正经亲戚。
只因王家人丁单薄,才会对妾室格外优待,家有余力之下顺带拉扯一把丁家,也是一举两得的事。
英国公病急乱投医:“快去信问问,若有好的便可定下。”
小王氏乐不可支。
温少离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丁家没了。”
小王氏面色微沉:“胡说八道,有王家在,谁敢动丁家!”
温少离说话依旧言简意赅:“王家动的手。”
英国公已经接了信过来看,看着看着,他惊诧地瞪圆了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就为了这点芝麻小事,心胸未免太过狭窄。”
小王氏会错意,当即扑到丈夫怀中号啕大哭:“公爷,你要替我作主啊……”
英国公伸手,把她给推开了:“我没脸去做这个主,万幸舅兄没有迁怒于你——”
恰在此时,管家匆匆跑来禀报:“公爷,王家来人了!”
话音刚落,一群家奴冲了进来,领头的王疏雨拱手施礼:“子玉见过姑父,今奉父命,特地来接姑太太大归。”
小王氏此刻顾不上落泪,夸张地尖叫起来:“我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你们没有资格带我走!”
王疏雨冷笑:“圣旨封的是王家女,父亲已将姑太太从族谱除名,姑太太今后姓不得王了。”
小王氏的脸惨白起来,又怕又心慌:“不可能,父亲不会答应……”
如她所言,王老太爷不可能同意如此疯狂的举动。
英国公已然恢复镇静,面上深沉如水:“贤侄,可有除族文书?”
王疏雨脸色不改:“事从缓急,没来得及带。”
英国公继续问:“可有义绝文书?”
王疏雨十分坦然:“无。”
英国公端坐在红木扶椅上,神色颇具威严:“你要带走的是温家冢妇,若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当作无事生非,送你去见官。”
“姑父明鉴,子玉手上没有文书,倒有几封姑太太写给我父亲的信。”
话毕,王疏雨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小王氏脸色大变,冲上前去紧紧抱住英国公的大腿:“公爷,肯定是伪造的,我不曾写过什么信!”
她的确向王太守示过好,但还没有蠢到叫人抓住把柄。
只有一次例外。
那时,李嬷嬷即将被送回金陵,为了安抚乳娘的心,小王氏写信拜托王太守好生善待。
这一点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在提及英国公上本请封世子之后,暗示王太守除掉温少辞。
当然,小王氏也有交待李嬷嬷,那封信一定要拿回来并且及时销毁。
王疏雨轻笑出声:“我又没说是什么信,姑太太何必这样心虚。”
小王氏总算冷静下来,正如除族一事,王疏雨根本就是在诓人!
“公爷,你信我。”她抬起眼眸,泫然欲泣。
英国公的脸色愈发难看:“贤侄,你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一次不小心而已,姨奶奶便害了我母亲性命,姑太太深得真传,找人办事也是找同一个。”
王疏雨盯着小王氏,眼底恨意流露。
“李嬷嬷精明着呢,不管是姑太太亲笔所写的书信,还是姨奶奶买通稳婆的罪证,她全都好好留着。”
姨娘害了嫂嫂?
小王氏毫不掩饰惊讶之态,此事她半点不知情。
自然不可能知情,不然李嬷嬷如何平安回到金陵。
英国公有些坐不住了,语气迫不及待:“把信给我!”
王疏雨不紧不慢:“姑太太是温家冢妇,温氏族人何在?把他们全喊来,好生看一场戏。”
“孩子。”
一道饱含慈爱与悲悯的声音传来。
小王氏膝行上前:“母亲救我!”
老太太看也不看她,举步径直走向王疏雨:“把信给我,我会叫你满意的。”
王疏雨犹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不管王家还是温家,都不希望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现在是温家想保小王氏,他才能占上风。
否则,真正难堪的不一定是谁。
老太太直视着王疏雨:“孩子,你今日来此,辞哥儿他,应当不知情吧,你不止一个姑姑,骨肉亲情亦不止母子之间。”
王疏雨腰杆微弯,将信件双手奉上:“三日之内,我要见到老夫人的答复。”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下人们早就闻风而退,老太太站在原地看信,良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太太病了,离哥儿送她下去休息。”
闻言,小王氏挣扎着起身,一把夺过老太太手里的信纸,才看了一眼便大笑不止。
“这根本不是我的字迹!”
老太太走到英国公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离哥儿十四岁那年,跌过一次马,你可还记得?”
英国公惊得张大了嘴:“是她做的?”
老太太点点头:“她乳娘的供词里是这么写的,原因么,说来可笑,竟与王家之事如出一辙。”
其实论起真实性,王疏雨并没有给出铁证,然而,这么离谱的缘由,若非亲身经历,瞎编也编不出来。
英国公望向小王氏,见她面上充满悔意,登时脊背发凉。
她会悔并不是良心使然,而是觉得自己下手不够狠!
对上温少离的眼眸,小王氏莞尔一笑:“温少辞果真好手段,凭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话毕,她忽然冲到东墙前,将头使劲往上一撞,整个人立刻沉甸甸地倒在了地上,鲜血转瞬染红一大片茵毯。
“照顾好决哥儿,”小王氏撑着最后一口气,撩开眼皮望向温少离,目光恶毒且残忍,“我们的决哥儿。”
温少离一怔,随即冲上去抓住她的衣领:“我与你清清白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小王氏趁势搂住他的腰,喑哑的声音里情意绵绵:“此生有你,总算没有白活……”
嫁到英国公府的那一年,小王氏才十六岁,而英国公整整大了她十九岁,对着这个足够做自己父亲的男子,她只觉恶心!
不过没事了,马上就要解脱了。
小王氏的目光开始涣散。
没了娘亲的孩子就是一根草,决哥儿,娘亲在黄泉等你……
英国公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亏得老太太当机立断:“传府医。”
·
过了三日,小王氏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她并没有死去,只是陷入了沉睡。
温少离亲事未定,温少辞还要科举,是以,这样的状态正是最好的结果。
果然,王疏雨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度,主动派人将李嬷嬷私藏的那封信送至英国公府。
老太太指尖轻点信纸:“野心昭昭。”
温少离垂着头,看上去十分没有精气神:“父亲不信我。”
老太太怒不可遏:“你父亲又没有老糊涂,怎会轻信贱妇胡乱攀扯!”
嘴上肯定不信,心底就难说了。
老夫少妻很容易有这方面的顾虑。
小王氏并不聪明,不曾想临死前倒是机灵了一回,两句话便挑拨得父子失和。
王家养出这么个东西,难怪周蕴娘会枉死!
饮尽一盏凉茶,老太太顺气了许多:“赶明儿再挑个好的。”
温少离大吃一惊。
父亲竟然还要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