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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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郭贵妃已经知悉他与皇上的所有交谈内容,他便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当着郭贵妃的面承认此事。fanghuaxs
隔着帘帐的另一端传来冷笑,郭贵妃讥诮道:“妻子治丧期间,和家里的丫鬟海誓山盟,可真够凉薄如水。”
元邈不慌不忙地解释:“娘娘也知此婚事并非我所愿,那时永贞变法败象初露,韦相紧急托其孤女于臣。但无论成婚前后,臣并未与她有过接触。"
郭贵妃屏退左右,留元邈在亭内,看着元邈,主动提及自己的遭遇:“自永贞后,受到牵扯的何止二王八司马,就连我也遭了皇上的厌弃。”
满朝文武都知这对皇上与郭贵妃是表面夫妻,群臣多次上书要皇上立郭贵妃为后,而皇上以贵妃善妒为理由拒绝。
照理说,任何人听到贵妃的抱怨,都会顺着这话安慰两句,但元邈却不肯这么做。
“果真如此?”元邈反问一句,语气意味深长。
郭贵妃冷冷瞧着元邈,“色衰而爱驰。所有男子对待女子不都是这样?”
听到“所有男子”,元邈不禁反驳:“并非如此,若男子真心喜欢一人,纵使她容貌有改,抑或失去记忆,他也能在人海茫茫中认出她。”
“说得好听,若你早认出她,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郭贵妃瞟他一眼,显然不知自己触到元邈的逆鳞。
元邈话锋一转,忽道:“贵妃初嫁时,身为广陵王的圣上亲自上门求娶,感情至深至诚,但两人闹成现在这样子,倒像是一方被夺舍了。”
话落,郭贵妃忽握住帘子,在近乎拉起帘帐时,手又落回原处。
郭贵妃斥责道:“大胆。圣上是真龙天子,岂会被夺舍?”
“夺舍的是娘娘。”元邈泰然自若地站在帘前,即便没拉开帘子,看见帘子后面的影子微微一颤,猜出她此刻必定神色慌张。
他又道:“裴现病故的夫人郭氏,抛夫弃女,代替妹妹坐上了贵妃之位。”
郭贵妃厉声反驳:“本宫岂会”
纱帘被元邈掀起,露出一张梨花般秀丽的脸,与铃兰有七分相似,却比铃兰多几分英气,多了几许岁月痕迹。
铃兰一觉醒后,惊觉自己仍在内间,便起身向外间走。
把酒言欢的墨琴与温怜生早已不知去向,而窗纸上映着的光芒变浅,提醒着她白日已至。
今日是高永与她的大婚之日,那两人抛她而去,她心里暗骂两人耽误她昨晚逃跑的计划。
为今之计只能现在立刻逃走,她匆匆推门。
高永在门口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喜的日子,是要去哪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铃兰的衣着,纯色石榴长裙,是昨晚从库房里偷出来的那件。
“还没换掉这身,时间不多了。”
铃兰没有回答,但不必她说便一目了然,这是打算逃回长安找元邈。
纵使察觉铃兰的意图,高永仍面不改色,传唤了家中的使唤丫鬟,要她们把铃兰的嫁衣拿过来。
铃兰想要离开,但高永的手臂掐着门框,“离开可以,等我们拜过堂,你当晚离开也无妨。”
“若我偏不呢?”铃兰回应。
高永笑着反问:“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这话说得不假,两人实力悬殊,铃兰深知自己是兰字科混子,想打败真正的梅字科,那希望渺茫得肉眼不可见。
铃兰只得反向请高永入屋。
进屋时,高永忽而提起元邈的堂兄前段日子贬谪之事。
说完此事,高永提醒一句铃兰,“他和他堂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他堂兄出事,他还会远?劝你早做好打算。”
铃兰言辞肯定:“他不会有事。”
“哈哈哈哈。”高永嘲笑:“你对他可真是自信,情人眼里出张生。”
并非她自信,而是史书上有清楚记载,元邈在剑南道扬名后,非但不会折戟沉沙,反而平步青云,最终官拜宰相。
剑南道事后一个月,元邈将升任同州长史。
虽属外调,但同州属辅州,待遇并不算差。
大唐州级行政单位以府为核心,后面重要性程度由大到小排列,依次是辅,雄,望,紧、上、中、下,一共是七等,这同州是第二等。
况且,他在同州不会任职太久,主要还是他进来风头正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上要他去外地避避风头。
等风头一过,皇上便下旨将他召回长安,封他为中书舍人,离着同平章事仅差区区半步。
皇宫花园里的小亭内,元邈与郭贵妃僵持在帘两侧。
元邈毫不避讳地开口:“果真是裴椒的母亲郭氏,与袭代国公的郭铸是为一母同胞。”元邈揭露道。
郭贵妃眼底闪过惊诧,不过她很快收敛神情,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还不告诉皇上?”
元邈不吱声,只是沉默地放下帘子。
郭贵妃得寸进尺地反问:“因为想起铃兰,怕连累到她?毕竟本宫是她母亲,欺君之罪该全家遭殃。”
元邈道:“皇上早知枕边人换了一个人。您和真正的贵妃娘娘并非同母所出,相貌不相似,性情更不相同。”
郭贵妃点头,“圣上怎会不知,这是他一手策划的。永贞年间,王叔文谋划换立太子。恰逢我那傻妹妹病重,圣上为巩固郭家支持,提议将我们两人调换位置。”
元邈看着郭贵妃,“那时已是永贞年,但你抛弃铃兰是在贞元八年,她那时才几岁?”
“是本宫抛弃的,还是裴现弄丢的?若非我出手,铃兰现在还会被关在四时会。”
“她现在不也加入了四时会?”
“不是。” 郭贵妃反驳,又道:“这也是今日寻你的原因。”
郭贵妃与元邈细说了铃兰入裴家之后的事,这时元邈才恍然大悟,铃兰并非四时会成员,而是贵妃派去阻挠四时会行动的卧底。
听完这事后,元邈直接愣住,稍后带有谴责的语气去质问:“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孤身犯险?”
面对元邈的指责,郭贵妃不以为然,倒觉得元邈大惊小怪。
“为了大唐的安定,郭家儿女随时都能捐躯,区区卧底算得了什么?听说四时会古晏廷极为保护她,都没让她沾过血。不像你,只耍嘴皮子功夫。”
元邈听这话心有不甘,可仔细想想,他与铃兰一起时,非但没起到什么保护,反而总将她带入险境。
不过他不打算知难而退,向贵妃问道:“或者让我卧底四时会,在里面保护她?”
郭贵妃道:“安宁司大都是寻不到父母的孤儿。”
“不过,我的确有意让你保护椒儿。圣上有心任命你为同州长史,但本宫想让你去蒲州,两者都是辅州,后者离着裴家和郭家都近,也好有个照应。”
元邈听到蒲州两字,冷道:“河中府重建,节度使才是蒲州的话事者,别说长史,就连刺史都徒有虚名的闲职。”
郭贵妃劝道:“俸禄多地位高,要处理的事务也少,正好可以多些时间陪陪铃兰。”
“容臣拒绝。”元邈躬身,态度决绝。
郭贵妃并不意外元邈的反应,大唐志士多数都渴望在朝中大展鸿图,视金钱利禄若浮云,更不会愿困囿于一方占据高位享清福。
“即便你不愿也是要服从,先不说你娶铃兰需要得到我的认可。其次,明日满朝文武都会在奏折里这般提议。。”
黄昏将近,铃兰在高家婢女的伺候下换好婚服,至于之前那件红色长裙,她套在婚服里面。
幸好她身材消瘦,套在婚服里面并不显身材臃肿,唐代女子偏向富态,所以她这样叠套的穿法并不令人感觉奇怪。
温怜生和墨琴两人不知去向,离拜堂还差一个时辰,婆子牵铃兰离开高府,送到附近一处雅舍。
铃兰进入才知雅舍是墨琴在东川的别宅,之前她与墨琴接头时正是在这里。
高永迎娶铃兰虽不以妻的名分,但仍以滕妾之名,所以他仍需走迎亲的形式,从铃兰的“娘家”迎她进门。
但他们的婚事政治意义大于通常意义,所以下婿催妆的细节免去了,只保留了父亲为出嫁女儿披红盖头。
墨琴拿起桌上的红色巾帕,慢慢上前靠近。
铃兰想起昨日空欢喜一场,偏过头,避开了红帕。
她瞥着墨琴,责备道:“昨日你和温怜生从我那里白吃一顿酒,酒足饭饱后把我丢在那里。说好的救我出去?”
墨琴毫无愧色,只道:“时辰未到。”
铃兰反唇相讥:“所谓时辰未到,怕不是指洞房时辰未到、三年抱俩的时辰未到,或者是”
“四时会易主的时间未到?”
墨琴反应平平,不以为意,笑道:“至少让你拜过我这个‘老父亲’。”
怎么古人也喜欢占人辈分便宜?铃兰瞪圆了眼,气鼓鼓道:“这话听着耳熟,我看你天生就是做社团的料,即使不去四时会,也得去德云社。”
不过这话宣泄完,她怒气消了。
听墨琴这话的意思,是等她拜堂时再抢人。
四时会这社团和后世的□□还是略有差异,倒接近武侠小说里面的天地会,讲究义海豪情,墨琴说话向来一诺千金。
所以之前他和温怜生两人不告而别时,她才会格外恼火,以为两人违背道义而食言。
既然墨琴说二拜高堂之后才会救她,那便一定会在那时接应她出去,虽不懂讲求速战速决的墨琴为何拖延至此。
趁着铃兰走神,墨琴拿着盖头,往她头上一盖,入戏地说:“乖乖女,‘戒之敬之,夙夜毌违命’。”
唐代父亲送女儿出嫁时都会说上这么一句,意思是说嫁人之后要好好听夫家的话。
但墨琴这句话的“命”字后面没有明确宾语,既可以指代“夫”高永,又可以指代“父”墨琴”。
四时会的人脑子里有一百多个心眼,稍微细琢磨,便能听出来墨琴嘱咐里含着“听他号令”的意思。
领会到意图后,铃兰捏着盖头,鞠了一礼,假笑道:“谨遵大人指示。”
叫墨琴一声爹,她还真叫不出口,于是她换了个近义词“大人”应付过去。
墨琴心情甚是愉悦,毕竟平白多了个闺女,足够让他到古晏廷那边得瑟。
他领着铃兰上了门外的婚车,路上一口一句“乖女”,气得铃兰压碎银牙,但她盖着盖头,任她如何翻白眼也传递不到墨琴眼里,只得哑巴吃黄连。
两人在东川百姓面前演得好一副父慈女孝。
铃兰坐上了婚车,在路上开始期待起婚礼会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剧情有点点慢,男女主还没见面,但这几章是必须的,高永作为坏人必须要恶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