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神秘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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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药”三字说出口,医官们品出事情有点不对劲。chunmeiwx
新娘在新婚之日暴毙,新郎却怀疑新娘服用了假死药,不必猜便知新娘是被抓来强迫成亲的。
医官们往往具有一颗慈悲心,不忍见弱者受到欺凌,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没有人站出来回话。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
其中一位年轻医官听到这话,踊跃起身,“高郎君,我对制毒有些经验,且让我瞧瞧脉象。”
躺在塌上的铃兰,觉察有人抬起床帘,进了帐子,手指隔着布料探上她的手腕,接着用冰凉的手指翻开她的眼皮。
铃兰刚才瞥见到对方的脸,年纪大致二十五六,眉清目秀,但谈不上好看,更看不出善恶。
她顿时紧张起来,脑海中犹如绷着一根琴弦。
只听医官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夫人或许并非蓄意假死,她身中至少三种奇毒,恐怕三毒相冲造成的昏迷,解开其中一种便能苏醒。”
接着,他脸上愁云增了几分,摇了摇头。
铃兰身上的毒为离魂丹、软筋散、算上假死药,加起来正好是三种。
高永讶然,于是对眼前的医官更为信服,旋即道:“你看着倒像是比其他人懂得多,先留下。”
他抬手屏退了室内其他人,只留下那位医官。
随后高永丢给医官一枚乌黑的药丸。
医官一看,“这是假死药?但与她身中的那种不同。”
高永忽而想到前几日悄悄溜走的朱庾,但他懒得与这等小人物计较,只继续道:“我爹死的那日,从她身上翻出来的。看药的形状成色气味,制作者似乎与那对销声匿迹的毒师夫妇有关。”
医官惊讶,一声感慨后,又道:“这丫鬟来头不小,难怪外面传闻”
“传闻什么”
“传闻高郎君为娶一位丫鬟,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说完这话,医官随声而笑。
高永听到这等指责,并不恼怒:“四时会志在杀我爹,无论是谁都阻拦不得,倒不如顺水推舟。”
他脑海中闪过倒在血泊里的父亲,以及死在他剑下的海澜,嘴角泛起轻蔑笑容。
医官看着高永,心里感慨万千。
高鹜虽在剑南道地区恶贯满盈,但对高永这位独子却没有半点不好。但高永不光杀了生父高鹜,提起此事并无丝毫悔意,仿佛活着的魑魅魍魉行走人间。
想到这里,医官后背发毛,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回头看了一眼安详沉睡的铃兰。
“这女子”
高永道:“这女子一方面是我素时所爱,另一方面,她的作用远不止于表面。”
医官垂目沉思,随后答道:“原来如此。这么说,即便她是死了,您也一定要把她的魂魄从黄泉路上拉回来。”
“请你务必把她就回来,哪怕救个半活,或者留下壳子换个魂。”高永阴恻恻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房内只剩下铃兰与医官,那医官的手触上铃兰的手腕,在上面节奏不一地敲击着。
那节奏并非胡乱敲击,而是伴有一定的规律。
铃兰觉察出那是安宁司的通讯密码之一。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摩斯密码,以敲击的长短代表不同的声韵符号,连在一起可以组成是他想说的话。
他敲击的内容是:七日后娘娘派人接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怎么保护好自己?她都成了活死人。
铃兰恨不得跳起来打他膝盖,但她起不来,只能在心里狠狠地骂几句。
医官像听懂了她心声,又敲道:“墨琴派我照顾你、监视高永,你安心躺着就好。”
铃兰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再次有恐惧感深入骨髓。
医官使用安宁司密码,但却说墨琴派他来的,她不知此人隶属安宁司还是四时会,但此人显然知道她周旋于两方。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近日,元邈在大唐的名气与日俱增,但他的日常生活没有产生太多变化,每日都是御史台与家宅两点一线。
他因办事得力而备受皇上青睐,回到长安后公务越见繁忙。
寻常应酬他没去过一场,御史台的应酬他都推了,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更不知自己已经名动长安乃至整个大唐。
铃兰还在剑南道,他哪里敢有一刻放松,可他现在抽不开身。
虽则好友温怜生自告奋勇,替他去剑南道接铃兰回长安,算算时日,这几日应该已抵达剑南东川。
今天右眼皮直跳,他突然往迷信方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凶兆。但转念又安慰自己,也可能只是近来休息不好。
毕竟他回长安后,为了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也没阖过几次眼。
元邈这边总算整理好近期的案牍工作,搁下了手中的笔。
门口一位信使急匆匆闯进他的屋,气喘吁吁,道:“剑南道有封信给元御史。”
元邈低头,信使的手中握着一张红色信封的信,心想,总该不是他堂兄的薛涛笺寄错到他这里。
“不会是送错了?”
信使塞给他,“就是您的信,是剑南道前节度使高鹜之子高永,送给您的大婚请柬。”
元邈霎时想起铃兰,忙夺过请柬,看见红纸上熨着新娘的名字,裴铃兰。
脑海中宛有山倒,屋内虽清静,但他只觉有嗡鸣声不绝于耳。
路过此地的崔思齐,瞧见元邈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赶忙凑过来,夺走他手中请柬,略略一瞄,疑惑地问:“送已经过期的请柬,这是何种意思?”
元邈定了定神,继续往后读,这请柬上面大婚的日期在一周前。
信使解释:“新娘在大婚清晨昏迷,据说前晚饮酒过量而中了酒毒。坊间亦有传言她另有所爱,不想被逼嫁,所以殉情自尽。”
元邈握紧了拳头,指节握得发白。
崔思齐拽了拽他,担心他冲动做傻事,劝道:“你总诉苦说铃兰回避你的心意,依我来看,她根本不喜欢你,更不会为你殉情。”
这话听起来像是伤口撒盐,崔思齐平日不敢对元邈说,但放在今日却是个最好的安慰。
元邈又问:“她现在可有苏醒?”
信使道:“没有,但他们说,月中若她仍醒不过来,高永便要与她的尸体成亲。”
听到这话元邈赶紧出门,打算亲去一趟剑南道,迈了两步,眼前一黑。
在侧的崔思齐忙扶住元邈,把他送到旁边的休息室。
元邈依稀听见耳边的交流声。
“他这段日子整日埋在案牍里,也没怎么合眼,身体吃不消。”
“你把请柬给他堂兄,看看能不能替他接一下。”
铃兰躺在塌上七日时,那位医官给她喂了解药,她醒来看见医官,第一句话是喊了一声:“水。”
医官赶忙递给铃兰水碗,她含了一口水,没有立刻咽下,找了痰盂用力啐了一口。
接着铃兰让医官给她打热水,医官端来一盆清水,铃兰蘸湿了毛巾,用力擦拭脸颊和嘴唇。
“元邈说你有洁癖,我还不信,今日倒是开了眼界。别人醒来第一件事是喝水吃饭,你是漱口洗脸。”
铃兰张了张嘴,只吐了一字:“脏。”
她倒不是嫌弃自己脏,只是嫌弃高永脏,嫌弃那具发烂的灵魂套着的皮囊肮脏。
清理干净后,医官给了她些胡饼充饥。她吃个七分饱便放下碗,开始责怪医官提前叫醒她。
那医官却说:“你若继续耗下去,每日不吃不喝,身体吃不消,到时候再真的死了。”
铃兰道:“可我醒来的话,要与高永成婚了。墨琴他们现在还没到。”
医官道:“墨琴今日已经在客栈了,高永请墨琴代表你父母一方。”
“对了,你到底是哪边的人?”铃兰表情严肃地质问。
医官云淡风轻地介绍:“我姓温,名为怜生,宰相温彦博的后人,母亲是郭令公的孙女。”
接着,他缓缓道:“柔兰表妹,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元邈昏倒后陷入光怪陆离梦境,在梦里他进入了一个无法逃离的死亡循环——他眼睁睁看着铃兰坠入河中,每次试图拉住她,但依然无法阻止她继续下坠。
每次循环的结尾都定格在她平躺的尸体,画面冰冷而毫无生气。
梦醒了,脑海中的画面褪色,眼前只余下为他诊脉的医官,以及看望他的崔思齐。
元邈仍因记着梦中死去的铃兰,便焦急地问:“铃兰呢?”
“她在倒下当日便醒了。”崔思齐即答。
崔思齐对这两人的事感到哭笑不得,开了个玩笑:“可能是她隔空传染给你,导致你整整睡了三日。”
元邈忽略友人的打趣,深呼一口气,“只要她性命无虞便好。”说罢便要下床。
崔思齐上前阻拦,“她马上又要成婚了,现在赶去剑南道也迟了,不如调养好身体再说。”
“我记得昏迷前听到声音,说堂兄已经代我去接铃兰”元邈纳闷道。
提到这里,崔思齐叹息道:“你堂兄在路上被奸宦刁难,被打成重伤,侥幸捡回一条命。”
之后,崔思齐为元邈细细道出他昏迷时发生的事,元邈才知堂兄前段时间的确去了剑南道。
但堂兄借宿驿站时,遇到宦官仇士良的马队。两人为争取驿站一间上房而爆发了口角,随后堂兄遭到仇士良的殴打。
圣上闻听此事,却将本无过错的堂兄贬谪为江陵参军,堂兄短期内无法再回长安,更难说带铃兰回来见他。
元邈倍感自责,“因我的私事,连累了堂兄。”
崔思齐拍了拍元邈的肩,安慰道:“你们兄弟整肃剑南道本无过错,错的是贪赃枉法、打击报复之人。百姓心里自有公道,以后史书自有定论。”
元邈惨然一笑,“历史记载便纯然无私吗?饶是司马公,写起霍卫仍夹杂着偏颇。”
作者有话要说:
薛涛笺不一定是薛涛送的,是当时流行的一种染红色信纸,只有深红色。百度百科说是薛涛发明的,但我看到过去时期的作品里,也有提到染色的纸笺,猜想因为薛涛比较出名,所以大家习惯把这个红纸称为薛涛笺。男主他堂兄被大家报复,最后被发配到江陵参军,这个事是历史。至于男主的命运我还在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