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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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老夫人的寿辰了。mwannengwu
嬷嬷正在梳妆镜前为老夫人绾发，两个人从青葱少女到新婚少妇，后来一日日的年华老去，又到垂垂老矣满面风霜的年纪，她们也可以说是相伴了终生的旧人了。两个人在静下来的时间里，也在有一搭没一搭说些体己话，说哪里的花开了，哪里的花又谢了，哪家的府上新添了人丁，哪家府上又离世了哪些故人。
两个老人满怀心事的看了看窗外的喧哗，又说建康城已经不复少时的气象，不见当年的颜色了，但想必那都是青春的回忆所带来的美好念想吧？毕竟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建康城还是风光无限，还是美轮美奂，毕竟在这世上总是有人来有人去，每一代都有渐渐老去的少年少女，每一代也有永远年轻的老叟老媪，人间就是这样活，人生就是这样过，只是不知道又在多年之后，每个人又会以什么样的一种方式进行思念呢？
老夫人又开始念叨：“无双来府上都快一年了吧，她的终身大事，怎么就一直都没有着落呢？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没有着落呢？”
嬷嬷说：“是老夫人你太挑了，总想为她选个最好的去处，但是满建康城的青年才俊你都挑花了眼，最后干脆看谁都不满意，看谁都不顺眼，就想留给自己当孙媳妇。”
老夫人嗔了她一眼，又说：“贺家那孩子这段时间往府上跑的勤，我也打眼看过了，那孩子也不错，就是年轻气盛，心浮气躁了点，没有文柏这么稳重。”
嬷嬷说：“是是是，满建康城谁又比得过我们大公子呀，又庄重又有分寸，性情也体贴，人品也贵重，高风亮节，温文尔雅，这么好的男子摆在面前，老夫人眼里哪还会容得下别人。”
老夫人却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那次去庙会，两个姑娘给文柏送的香包，蓝色的倒是见文柏偶尔佩戴，胭脂色的那一只，却一次也没见过……其实说起来，无双那孩子多好呀，和文柏的年纪也合适，模样也般配，性格也互补，真是说起来哪哪都好，但就是这一点，我就在这上面犯了难。”
嬷嬷说：“洛姑娘这么聪明又伶俐的女子，性格也好，教养也好，为人处世那更是玲珑剔透的没得话说，配大公子可不刚刚好啊！要我说，老夫人要是真这么喜欢她，别的你一个也看不中的话，便是替大公子做了这个主，又如何不能呢？大公子是个孝敬的孩子，他最听您的话了。”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若是那个蓝色，就是文柏的选择，我就算做主了又如何？就怕我自作主张，却让几个孩子都受了委屈。”
嬷嬷也有点为难：“那这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到底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吧？”
老夫人将手落在她的掌心，缓缓站了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先出去见客吧，文柏的事等过了今天再说。”
孟芙蓉是准备过来请安的，刚走到门口时，无意中听到了屋内正在谈大公子的婚事，便留了个心眼没有出声打搅，默默地听完了全程，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又快速的离开。
孟芙蓉的心如擂鼓，她如此想，如果真的这么难以抉择的话，那就让她先选，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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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无双被人撞进水里的时候，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
她一面扑腾着往岸上爬，一面吐槽：“深宅大院里果然少不了这种套路，能不能有点创新了？”
她从水里探出头来，就看见贺兰章不知何时走到了岸边，与她大眼瞪小眼。
来了，孟芙蓉为她选的夫君。
平静无波的湖面‘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日光下彻，微波粼粼，浮光跃金，站起来了一位他梦寐以求的人，贺兰章瞬间瞪大了眼睛，‘噌’地一下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其实，像他这样的高门子弟，从小就生活在各种层出不穷的明枪暗箭中，平日里见这样的招式几乎也都是看腻了的，他当即就明白了什么，立刻转过身去，磕磕巴巴的解释：“无双姑娘，我是被一个仆人引到这里来的，还以为是连星又在给我下什么套，便想着来会会他，我不知道是你。”
洛无双嘟囔了一声：“什么呀，这么拙劣的手段，你都能上当。”又叉着腰喊，“石上的青苔太滑脚了，我爬不上来，贺兰章！你这个憨货，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一直泡在这里面吗？你快过来拉我一把呀！”
贺兰章回过神来，满口答应，又面红耳赤的朝她跑了去，“快把手给我！”刚将人拉起来，还来不及询问一二，却见从一旁的小径上忽然跳出来一个连星，猛地攥住他的衣领，一拳给他锤到了地上。
连星几乎是忍无可忍的低吼了出来：“贺五，我看到你往后院来就知道你没按什么好心，你敢轻薄她？居然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贺兰章立刻举起双手说：“天地良心，我就是有这个贼心，又怎么会选在今日动手？我又不傻！今天是你们老夫人的寿辰，这么大的日子，满堂的贵客，个个都是建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看见了这一幕唾沫星子不得淹死我啊？我自己声名狼藉便罢了，何必连累了无双姑娘也跟着我受骂？再说了，我就算是铁了心肠，要破罐子破摔，又哪来得及上手？你这窜的比我还快！”
连星皱了皱眉：“那是谁在算计你们？”
贺兰章生生受了他一拳头，也不还手，只是委屈巴巴地说：“你们府上的事，你还问我？”
连星目光一沉，狠狠地甩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孟芙蓉！”
贺兰章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整理衣襟，还摇着头啧啧了两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连星已经脱了外衣往洛无双身上一披，一脸担忧道：“你没事吧？”
贺兰章也追过来问：“对啊，你没事吧？刚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可千万别生病了。”
洛无双甩了甩头发，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小意思！”
飞溅出来的水珠，打到两个少年的脸上，他们无奈地对视一眼，又不禁笑了出来，异口同声道：“果然彪悍！”
洛无双不乐意听这话，给他们一人赏了一个大爆栗：“怎么说话呢，应该夸姐姐威武！”
连星想到了什么，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神情无比严肃：“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不出意料的话，今日来府上贺寿的客人们，应该会被引到这里来游园，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
从他的肢体动作上，洛无双瞬间洞悉了他的想法，一脸警惕的指着他说：“我只是掉水里了，不是摔断了腿，我走得动，你别抱我啊！”
贺兰章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挤兑：“美得他！”
洛无双紧了紧肩上的衣服，没好气道：“就是！小屁孩，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烂七八糟的。”
连星便拉着她说，“我们快走！”又转头对贺兰章道，“贺五，你留在这里应对一下赶过来的人。”
贺兰章收敛起调笑的神色，也一脸凝重点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先带她去避一避。”
“那就拜托你了。”
“应该的。”
连星拉着她走了没两步，又伸手过来抱住她的肩，一副不由分说地样子，揽着她快步往回走，有条不紊的安排：“出去见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先去我那里避一避，我会让人去取干净的衣服来，你赶紧换上，别真的病了。你放心，外面的事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借口，不会伤到你半分清誉，贺兰章那里也不会出事，他接人待物看似轻浮怠慢，其实心胸皎洁，行为豁达，必不会以今日之事作为要挟。还有孟芙蓉，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洛无双有点纳闷的说：“星儿，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长歪了？我记得戏文里不是这样唱的。”
连星问：“什么戏文？”
洛无双说：“红尘百戏里的故事，弟弟都很乖的，哪有像你这么张牙舞爪的。”
连星嗤笑了一声：“那是装的。专门骗一些傻姑娘。”
洛无双看了他片刻，从他言谈间的气魄，眉宇间的一丝戾气，想他这性子估计已经定了型，再难掰了，不禁十分可惜道：“可我们就吃这套啊。”
连星的表情一僵，回头问：“那怎么办，那我已经暴露了。所以我现在再装还来得及吗？”
他一脸认真的神色，惹得洛无双哈哈大笑：“你愿意的话就试试吧，看你装的像不像了。”
洛无双想了想又说：“关于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吧，她不过是太在乎大哥哥了，若不是我突然到来，横插一脚，孟芙蓉视若珍宝的，最后，那本也该是她的。你实在不必为了报复而报复，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养在深闺的人间女子，她们这辈子的出路也不过如此，既然盼望了这么久，既然向往了那么久，她又何必去与之争抢呢。
那就让给她吧，那就还给她吧，反正都是过客，又有什么与众不同呢？
洛无双换好衣服后，无意中的一瞥，被枕头边上一个胭脂色的香包吸引了目光。
连星箭一样冲了过去，一脸紧张的将那个丑陋到简直惨不忍睹的水鸭子往枕头底下塞了塞，一脸的欲盖弥彰：“你别生气，我只是，我只是……”
洛无双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像大哥哥那样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性子，怎么会做出厚此薄彼的事，惹人伤心呢，原来是你在其中搞鬼！”
连星一脸的难堪，垂下头去并没有反驳。
洛无双好笑的看了他半晌，才说：“算了不逗你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个香包，就是给你的，所以，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
连星震惊道：“什么？”
洛无双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把它交给你大哥的。但是直接给你，你肯定会嫌弃，说不定转头就丢了。我就只好想个折中的办法了。那里面的香料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晚上把它放在枕头边上，睡得还不错吧。”
连星不满大叫：“所以，你是故意选的这么丑的颜色！这么丑的花样？因为你知道一个男人带这种潦草莫名的垃圾玩意儿根本就带不出去！”
洛无双哈哈大笑，又摊了摊手说：“看你喜欢咯，这么丑的玩意你不是还留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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