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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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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曲儿要嫁人了,良辰吉日在即,一连许多日都忙的不见鸟影。mbaiwenzai

    苏缘依旧是没甚理想,沐浴天光。

    睡意正酣,被一只横冲直撞,飞速窜进来的喜鹊给惊醒。

    果然是崔曲儿的同类,没有灵力,也是如此闹心。

    鸟儿扰人清梦,苏缘抬了抬手,弹指将它打飞。

    崔曲儿形容狼狈的滚在地上,放声痛呼:“啊好痛,五脏六腑好像都颠倒了一般,啊,要死了我要死了。”

    苏缘嗤道:“我这才用了多少法力?便是你从前挨过的许多弹弓石子儿都要比我此时出手重去几分,你话本子看多了可是,在这里跟我演什么生离死别的好戏?”

    崔曲儿号啕大哭:“啊——我——要——死——了!”

    不对,崔曲儿进来时,她并没感觉灵力波动,这才以为是一只还未开智的普通喜鹊。

    苏缘惊坐而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蠢货,你怎么被打回原形了?谁干得。”

    上前一探,更是目瞪口呆,“怎么回事?你的修为呢?如何半分痕迹都寻不见了?”

    崔曲儿哇的吐出一口血:“我被人偷袭,内丹被抢,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我强撑着几分力气来找你,却被你拍苍蝇似的打出去,啊——我怎么这么倒霉……”

    苏缘立刻盘腿运功:“闭嘴坐好,凝神纳气,我先渡些灵力给你,眼下能撑几时是几时。”

    接收她的灵力,崔曲儿有所缓和,便告知了原委。

    崔曲儿苦涩道:“我与许长安相伴多年,我在意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才会化身为人与他相见相识,相爱相知,本来婚期都定了,我们成亲在即,甚至以后还会相濡以沫,终老此生。不成想,或许真的是命数难逃,他病势突然,奄奄一息。”

    “眼看着他生命垂危,已是气若游丝之迹象,我无法做到袖手旁观,我绝不能眼睁睁看他此生短寿。”

    “天道自然,难以逆势,若是改命不行,那我就换给他。”

    凡人有句俗话说,一山更有一山高。苏缘认为,人心不足,一愿更比一愿甚,也能说得。

    从前愿伴他长大成人,然后愿与他共结连理,厮守终生,后来竟不知不觉中发展到了愿为他择天换命。

    妖精天性使然,多奉及时行乐为一派主流,更遑论人妖寿数本就差别过甚,和人相比,妖有更多的时光可挥霍。

    在漫长岁月中也难免会遇见一两个可以为之侧目的人或事,但是世事太匆匆,等过了那股子翻涌的心潮,许多由一时兴起开始的故事,终会渐渐抛诸脑后。

    苏缘本以为事不至此,却不想笨蛋小鸟真的会倾尽所有,只为了帮助一介凡夫挣脱所谓命数。

    崔曲儿道:“我将内丹赠与他,可助他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苏缘大为震惊:“崔曲儿,你没事吧?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法力不要了,修为不要了?鸟命也不要了?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只鸟,魔怔,简直魔怔!””

    “不,若是事成了,我心愿已了,便不会一身狼狈的逃脱来找你。”崔曲儿一脸沉痛道,“许长安根本没有吸取我的内丹。”

    苏缘问:“此话怎讲?”

    崔曲儿道:“还记得小书生曾救下的那只兔子吗?”

    苏缘纳闷:“它有什么不对劲的?”

    崔曲儿道:“那只兔子生了灵智,就在化形边缘。”

    “它快修成人形了,但似乎遇到了修行瓶颈,这个难关不好过,它之所以赖在书生身边不走,无非是看到了化形的契机。”

    “许长安危在旦夕,我心急救人,便将内丹取出为他续命,不料兔妖一直伺机而动,我一时不备,被它重伤,夺去了内丹。”

    霜打似的凌乱小鸟,掩翅埋头,哭唧唧:“我的内丹就是被那只兔妖抢走了,从前是我疏忽,一直没有发觉它的企图,这才着了它的道,啊——我怎么这么倒霉……”

    苏缘光听就气的磨牙:“蠢物!事已至此,你还自艾自怜个甚!你说你,你还真不是一般缺筋少脉,不就是和凡人谈个情说个爱么,怎么就搞昏了你的头,竟然让一只兔妖在眼皮子底下蛰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蠢物啊蠢物!你脖子上这颗大芋头是专门长着好看的吗,平时都不晓得转一转,活络活络几分?”

    世事本就无常,由报恩还债开始的故事,自她心动之始,事情的发展就已渐渐脱了轨。

    但是脱轨就脱轨,却没想到,最后居然还会跑偏成这样。

    故事里最不起眼的,那只看似混沌无知的小白兔,居然还包藏着这样的祸心。

    苏缘按下掌中的灵力,郑重道:“你内丹已失,大限将至,我力之所及,只能维系你七天的时间,时候一到,若是还寻不回你的内丹,则修为湮灭,灵智全无。”

    苏缘道:“七天内,我们要找到那只兔子,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要它归还内丹,否则你这鸟生算是全毁了。”

    崔曲儿摇摇晃晃站起来:“许长安寿数将至,多拖延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快一点,必须快一点,我必须要找到那只兔子,否则小书生他就没救了。”

    苏缘道:“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找奎夕照,他那里人手多,让他帮忙搜罗,应该能快些。”

    ·

    事出突然,料想它走不了多远。

    几个老相识带人翻了几座山,捅遍了蚁穴蛇窟,兔子洞。

    千追万赶,等发现兔妖踪迹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化形。

    三日已过,它人身已成,是个年轻姑娘的模样,肤白貌美,细眉琼鼻。

    似乎刚成人形,根基不稳,她维系此时的面貌要耗去不少精力。

    她盘膝而坐,青光笼身,得一枚半浮的透青色圆丹,正源源不断的供给她修为。

    兔妖聚精会神的汲取,未发觉洞口的来人。

    崔曲儿一打眼就看见洞内的情景,立刻尖着嗓子大喊:“那是我的内丹!”

    奎夕照便命跟班们将兔子洞口团团围守。

    崔曲儿站在他的肩头,整个鸟身火冒三丈:“就是她害得我!”

    奎夕照道:“别心急,我们从长计议。”

    崔曲儿用翅膀尖去戳他的脸:“计议你个大头鬼,圣贤书把你教的刻板,连脑子也教呆了不成?没看见她正在吸收内丹吗,还从长计议,从长从长,是要等她吸收殆尽,等她腾出手后再来对付我们吗?当务之急,当然要去打断她!”

    语毕,小鸟腾身而起,小旋风似的刮了过去,口中疾呼:“把内丹还给我!”

    修炼中的兔妖还未反应,她心头一喜,立刻要衔走圆丹。

    电光石火之间,兔妖猛地睁眼。

    岔了修炼,兔妖眼瞳绯红似滴血。

    眼波一横扫,崔曲儿顿时失重,恰如落叶遇狂风,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崔曲儿心中也似滴血,老娘居然被一眼瞪飞了?苍天啊,你不公!

    奎夕照飞身捞住小鸟,大吃一惊道:“小兔子吃了躁狂丸?两眼一瞪,竟有如此威力?”

    崔曲儿磨牙霍霍:“去你丫的躁狂丸,她吃的是我的内丹!”

    奎夕照顿悟:“那难怪。”

    “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本公子是个斯文人,不与你这泼妇一般计较!”

    扭个头,奎夕照苦口婆心:“内丹是小鸟舍出来救人性命的,不是为全你的私心,小兔子,妖物修行要看一个机遇,你的时机久久未到,更要静下心来修养德行,何故要去抢夺别人的天赋造化呢?”

    崔曲儿立即站队:“就是!”

    奎夕照语重心长:“别人的固然是现成的好处,但唯有自己付出过,努力过,拼搏过,再得来的东西,抓在手里才最安心,不是吗?”

    崔曲儿接话:“就是!”

    奎夕照道:“据我所知,许长安为人善良,早前还曾搭救过你,小兔子你扪心自问,若非他对你施以援手,你可早就成了凡人的盘中餐,死无葬身之地!他如此恩情,你不予回报便罢,又岂能行此等忘恩负义,不仁不德之举。”

    崔曲儿:“就是!”

    嗷地一口吞下内丹,兔妖眸色回转,淡声回呛:“我要你来教我?”

    两人心里同时一咯噔。

    “你你、你你你!”奎夕照气甚,手指颤颤巍巍举起来,虚点着她的方向,像极了凡间夫子被屡教不改的刺儿头顶撞的模样。

    崔曲儿手捧心口,几欲喷血:“啊——!她把我的内丹吃了!吃了!!!”

    奎夕照咬牙切齿:“呸,真乃强盗!”

    崔曲儿直接蹬腿,坐在他的肩上嗷嗷大哭:“谁叫你这么多废话,关键时候哪来许多道理可讲,直接上去抢不就得了!咱们人多还怕揍不过一个刚化形的吗!现在好了,我的内丹都被她吃了……”

    奎夕照也懊恼非常:“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凌乱之中,洞门外溜来一道素绫,虚无声,缥之缈,似天外云气,水间淞雾。

    有人漫步进来,黑发红裙,发间簪了一枝灼灼的桃花。

    缚云纱出袖,轻巧又灵敏,掠过奎夕照的衣角,直袭兔妖。

    三下五除二,裹粽子似的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密不透风。

    兔妖躲避不及,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老鼠们眼睛一亮,兴高采烈的凑过来卖好:“姑姥姥来了!姑姥姥!”

    苏缘按下指尖的微芒,笑着拍了拍打头的老鼠脑袋:“真乖。”

    回个眼,点着小鸟的鼻子就开骂:“没用的东西。你的场子还要我来撑面!”

    “又不是去抢劫,自己的东西丢了你都讨不回来!”

    苏缘嫌弃的扫了眼地上的粽子:“如你所言,这算哪根葱,天可怜见的,你居然被一头大葱整成这副模样?真是出息!”

    崔曲儿哭声一噎,泪眼浸浸扯开嗓子吼:“狐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抖你那半仙的排场呢!你知不知道,我内丹被她吃了!现在可该怎么办啊——?”

    说时迟那时快,苏缘一掌凌空,直袭兔妖腹部:“还能怎么办,吃了那就让她吐出来!”

    挨去一掌,兔妖面色难看,腮帮子鼓鼓囊囊,似要作涌的模样。

    众人眼巴巴地张望。

    憋了半天,兔妖张嘴嗳了一口气。

    众人大失所望。

    好好的萌兽兔妖倔成了一头驴。

    发言还十分嚣张:“你奈我何!”

    苏缘俯视她道:“你应当知道,他们不能奈你如何,但姑姥姥若是开了荤气儿,便是吃了你也能吃得。”

    兔妖眼神躲闪。

    奎夕照难掩羡慕的目光,拉着小鸟一通感慨:“要别说,气质这块儿,还是她拿捏的到位。无怪能混出狐仙的名头,确实有些魅力。”

    这里正在艳羡,那里画风突变。

    苏缘已经找了个树杈子给人倒挂起来,上下颠一颠,那通架势,活像个穷凶极恶的土匪,倒提着过路人抖票子。

    苏缘围着倒挂的兔妖团团打转,暗自发愁:“得想个办法让她吐出来。”

    苏缘的目光很苦恼,但落在兔妖眼里全变了味,这狐狸稳健的步伐,犀利的眼神,仿佛是在犹豫清蒸还是火烤?

    有食物链的关系摆在那,小兔子想的很多,吓得够呛。

    鼠小弟们在旁边起哄:“姑姥姥别急,小的们有办法!”

    “什么办法?”

    简单粗暴的办法,催吐。

    鼠小弟们大排长龙,轮流上阵抠人嗓子眼。

    这招够损。

    鼠小弟人多,经得住耗。

    又一个轮回下来,只听哇地一声。

    苏缘倒退几步,掩着鼻子问:“怎么样?有吗?”

    奎夕照摇头:“还是没有。”

    兔妖十分能忍,吐了一地的浊气。

    苏缘挥了挥手:“再来!”

    姑姥姥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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