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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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桌上菜肴齐全,可口典雅。zhaikangpei
尹书韫并无多少胃口,吃下几块芙蓉肉后,她只夹起自己面前的拌菜。
信阳楼的拌菜是现下文人中最时兴的野芳,其中有花、苗、叶、根,浇料头而食,辅以汤汁。
尹云观见尹书韫爱吃,他拿起瓷碗,给她调起佐料,在蛊中加上醋、一钱白糖、半蛊熟香油,最后加上三分甘草末调和。
尹书韫蘸而食,确实合口。
她喝完一碗热汤,将碗推开,“尹御史,我吃饱了,我们来看一看你带来的船图吧。”
尹云观看向她,“世子,再吃一只虾。”
尹云观的筷子上夹着一只剥好的虾,被剥得通体莹白。
尹书韫抬眼看尹云观,她定身片刻,垂首吃下那只虾。
尹云观的唇角不明显地提起。
船图被摊开放在新的案桌上,这次的船构造要更庞大些,宣纸上,每个部角都坠有文字注释。
“尹御史有心了。”尹书韫轻笑。
尹云观坐到尹书韫身旁,两人并肩坐在窗前,在月光下,尹云观给尹书韫讲起船舆。
尹书韫听得很仔细,但不知怎么的,自刚才进入信阳楼后,她浑身热躁,小臂发酸,注意力很难集中。
“等等”尹书韫说,“这处,你再讲一遍。”
尹书韫内心烦躁,她无法集中。
直到小腹开始作痛后,尹书韫后知后觉地看向窗外,这才意识到今日是月圆之夜。
是欲蛊发作的时候。
以往不是月圆之夜,欲蛊虽会发作,尚能忍受,如果定心也能压制,但月圆之夜,怎么都不可能轻易躲过。
她蹙起眉,藏于袖下的手收紧。
她强迫自己收回注意力,努力去看案板上的图。
尹云观讲得很详细,尹书韫心中记着这船得丈尺、做法、名色和号数,思索起修船造船得用料和匠役人数。
“赶缯船船型笨重,”尹书韫问,“能不能改一改体制?”
“船型根据船的用法而定,世子想要轻便的船,可以造一些轻舟哨船辅尾。”尹云观说。
“不过这船寓意不错,船艉的图案很是吉祥。”尹书韫说着,腹中更痛,她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但不明显。
尹云观说,“这也算是一种习俗,用来祈福行船顺利,丰收平安。”
“你你”尹书韫换了个坐姿,加快语速,“你再给我讲一讲龙骨的体例。”
尹云观给她解释地十分详细。
在博学程度方面,尹书韫从没有否认过尹云观,这些匠人才需要知道的细节,尹云观说解地分毫不差,对于该如何选取龙骨安置衡量的位置、以及龙骨两端起翘的弯度该怎么算,他都评释清楚。
正因为尹云观讲得好,尹书韫才勉力忍耐,她紧咬住嘴唇,忍着腹中异样的酸胀,一滴汗从她的脖窝往下坠落,陷入衣襟之内,尹书韫低下头,视线变得模糊。
好渴
好疼
尹书韫的侧脸慢慢爬上古怪的红血丝,形成绮丽的潮红。
可能因为她从未纾解过,又可能是因为今日门内外站着两个能让她欲蛊意动的人,欲蛊比往日来得都要强烈。
她的手撑在案卓上,闷哼一声。
尹云观停下言语,他看向尹书韫,“世子,怎么了?”
“无碍,御史讲得很好,今日就到这里”尹书韫埋着头,艰难地吐露言语,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我先回、府。”
字眼说到‘府’这个字的时候,她的腿一软,跌坐到尹云观的怀中。
怀内忽然香满怀,尹云观一愣,而后下意识地楼着护住尹书韫,一句子韵差点脱口而出。
子韵坐在他怀中,低垂着头,身子滚烫。
尹云观的手指在尹书韫腰间逗留,用了十足的克制力,才没有让手指划动。
“世子,”尹云观的声音透着喑哑,“你是不舒服么?”
尹书韫依旧埋着头,她并不开口。
尹云观重新唤了她一声,尹书韫这才缓慢地抬起头,又有一滴汗陷入她的脖窝。
她眼色迷离地看着尹云观,眼眶泛有水光。尹云观搂着尹书韫的手一顿。
月色下,两人沉默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但两人的身子却愈发贴近。
窗上的剪纸上透着光,光影中,尹云观弯下身,迫不可待地吻上尹书韫,他顶开尹书韫的唇,缠绕住自己心心念念的唇舌。
子韵
阿姐
尹书韫意识不清,尹云观的吻让腹中不再那般疼痛,她紧蹙起眉,心中涌起厌恶。
她想起身,但欲蛊让她浑身无力。
就在此时,“啪”得一声,门外传来器具碎裂在地板上的声音。
尹书韫身体一震,陡然清醒过来。
魏仲余!
魏仲余还在门外。
趁着这清醒的空隙,尹书韫一把推开身前的尹云观,捂着自己的嘴唇往外走去,走姿先是摇晃,而后她强挺直背离开。
她刚推开门,门外的魏仲余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地上的面具碎成一片渣子。
尹书韫被拽到马车上,用力甩开魏仲余的手,靠在马车壁上捂着自己的小腹,“离我远些。”
她现在只要一接近魏仲余,浑身便愈发燥热。
她厌恶着想要亲近魏仲余的自己。
魏仲余不退反近,他的眼眸定在尹书韫红润的嘴唇上,“刚才在厢房中,你在和他做什么?”
“来酒楼,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尹书韫避开眼神。
“吃饭,”魏仲余的手抬起尹书韫的下巴,点向她被咬破的嘴唇,“会把自己的嘴角给咬破了?”
尹书韫在心中暗骂一声尹云观,而后抬眼看魏仲余。
魏仲余眸中蕴有怒气,漆黑的双眸后似有暴雨来临。
“魏大人,我承认我很欣赏你,但希望你不要越界,”尹书韫说,“你问的问题,我没必要每个都回答。”
魏仲余的手指并不离开她的唇,来回擦拭,他不顾尹书韫的挣扎,将她困在怀中,“他又算是什么,可以值得你这般交好?”
“我说过了,”尹书韫喘了一口气,“离我、远一些”
魏仲余心中涌出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感,状态不比中了欲蛊的尹书韫好多少,他低下头,强横地吻住尹书韫的嘴唇,“他怎么吻的你?这处吗,还是这处?”
魏仲余一吻上尹书韫,她便如同逢甘霖一般迎上,忍不住回应这个吻,但当她的舌头伸出时,魏仲余却开始咬她的唇角,像是要把她嘴唇上之前的吻迹全都给覆盖成自己的。
“魏仲余!”尹书韫忍无可忍,“你这是在干什么,嫉妒吗?”
魏仲余停下动作,他怔愣着,“嫉妒我为什么要嫉妒”
魏仲余自出生起,情感便比常人少几股,对外总是冷硬、无情、狠厉的模样。
在尹书韫这里,他体会到许多从前未有的情绪,无法说请。
“是啊,你我又不是恋人,你对我,何来的嫉妒?”尹书韫将身子靠在车墙,嘴唇泛红的抬眼,“魏大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情爱、什么为喜欢,不是么?”
魏仲余漆黑的双眸盯着他,有种冷然的性感,他沉默着,神色中有少有的迷茫。
“可我”魏仲余看着尹书韫,“总是想着你,不想让你出现在他人面前。”
“这就是占有欲啊,魏大人,”尹书韫说,“你收集那么多藏物,将它们纳入府内,困在漂亮的柜子中,正因为你没有其他情感,所以你的占有欲比任何人都要重。”
尹书韫还记得三年前,魏仲余虽吻着她,但眼中并无任何情欲。
魏仲余放缓声音,“你说过你讨厌被当成所有物,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看待你。”
尹书韫闷哼一声,“那你就坐远些,你看不出我的异常么,你不是知道我被人下过蛊么?”
“我记得,今晚是月圆夜,”魏仲余说,“我麾下的那位巫医已经制出了解药,但还没找人试过。”
“解药?”尹书韫坐直身,“哪里?”
车窗外响起脚步声,一位身着异色的巫医站在窗外,举起手中的罐子,“世子,这是我制作的解药,因为旧籍已焚,有几味药我不确定,所以解药无法确定是否有效。”
尹书韫从巫医手中接过瓷罐,径直将药丸倒入嘴中,动作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巫医生马车外喊道,“世子,这药,还没有被证实有效!”
魏仲余眼疾手快地握住尹书韫的双颊,强迫她张开嘴,“你不怕对身体有害么,快吐出来。”
尹书韫的嘴被捏出“唔”声,魏仲余见她不吐出来,手指探开贝齿,要去寻那药丸,尹书韫用力一咽,将药丸生咽下去。
她喘着气,不顾一切。
她厌恶着想要亲近故敌的自己,厌恶自己身上无法自控的燥热,哪怕这药无益有害,她也想试一试。
尹书韫吞下药丸后,魏仲余连忙让人去拿催吐的东西,尹书韫气喘吁吁地躺在车壁上,逐渐闭上眼睛。
好像确实没有那么热了。
身边的风变得清凉,耳边响起蛊铃般的响动,心中是久违的平静。
催吐的汤药急忙被端上马车,魏仲余撑起尹书韫的身体。
眼见着汤药就要被灌入唇中,尹书韫睁开了双眼,她看了看嘴边的汤药,又看了看神色焦急的魏仲余,疑惑地转了转眼睛。
“世子,”魏仲余耐心地劝道,“喝药。”
“世子?世子是谁?”尹书韫笑着指向自己的鼻子,“你在喊我吗?”
尹书韫茫然地看着魏仲余,她从未见过这个大哥哥。
河东中没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而且看起来,有点凶。
作者有话要说:
有必要的剧透:韵妹没傻,药效不长,六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