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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我喜欢的你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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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无隅和都泽出门时,焱戎正从街道对面的巷道中走回来,脸上挂了彩,手里拖着一个狭长的盒子,在薄雪地划出一路小道。yousiwenxue

    都泽取笑道:“怎么,摔了一跤?”

    准备好的借口被用了,焱戎话头一塞,只能干巴巴地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方无隅:“阁下。”

    都泽奇道:“什么时候准备的,藏得够深啊,我跟你一道来都没看见。”

    焱戎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自己送的,但又不想说那只军雌的名字。

    这一犹豫,便错过了最佳解释时间——都泽已经利落地帮方无隅把盒子打开了。

    从中取出一根精美的绅士杖。

    紫檀色木质杖身纤长坚固,鹿角手柄泛起苍白,材质高端□□,设计美观大气。

    都泽认出这是中等星知名匠虫的牌子,纯手工制作,没五位数拿不下来,还用了特殊材质白麋鹿柄,要价还得飙升。

    方无隅试杵了下,确实特殊,握柄不会冻手,隐约传导暖意,正适合冬天用。

    “送这个做什么,弗朗茨的腿再过不久就能痊愈,撑不了多久,他也不缺手杖。”都泽搭着焱戎的肩膀,仍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方无隅能看出他神情中的挑剔和傲慢。

    都泽通常不会说这些话给别虫难堪,他这是因文逍的事给焱戎找不自在,不过分寸感拿捏得很到位,反而会让后者觉得都泽自来熟,直爽好处。

    “前几天去医院时把柄磕裂了,正准备换,”方无隅将旧手杖抛给都泽,向焱戎道,“谢谢。”

    “嚯,真有个裂口,我都没发现,”都泽拍了拍焱戎的肩膀,“你心还挺细。”

    焱戎紧皱着眉,红着耳根,不敢看方无隅,替他开了车门后自己迅速钻进驾驶座。

    都泽用眼神示意了下巷道口,意思是替他过去看看。

    方无隅摇了下头。

    希声不会打不过焱戎,但他选择让焱戎把东西送过来,大概是焱戎说了什么。

    但让他误会总好过让他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下次,他应该就不会来了。

    车绕进市中心,街道上已经满是祈雪节的氛围,树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壳灯,配以铃铛和红绸带。

    每隔十来米,定能看见一个膜翅白而透明、前翅似蜻蜓、后翅似花瓣的雪蝉冰雕或彩塑蝉偶,类似于圣诞节的圣诞老人或麋鹿,美观且热闹,异于地球但又异曲同工的冬季节日风情。

    虽然终端大概率带不回地球,但方无隅还是多拍了几张,随性的记录,没有主人公。

    相片中,他的影子映在雪蝉空落落的躯壳里,似在提醒他也是个空壳人。

    都泽大抵是存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理,一路上都在拉着焱戎说话,中途遇见一处纪念品集市,还拽着他去挑选。

    焱戎不放心方无隅独自逛街。

    都泽便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周围的便衣保镖比你的心眼多多多。”

    焱戎:“?”

    “你在损我心眼多还是损我缺心眼。”

    “我在夸你单蠢,”都泽似笑非笑地凑到他耳边,“你雄父也在保镖里安插了不少,信不信?”

    都泽凑得实在太近了,焱戎有些难堪地想挣脱,却感到颈边一凉——

    都泽竟然摸了他一下!

    焱戎顿时从后脑噼里啪啦炸到尾椎骨,闪过一个可怖的念头:

    传闻都泽来者不拒,荤素通吃,他不会看上我了吧!

    焱戎惊恐地推开都泽,颠颠撞撞地倒退,还绊倒在一个雪饮摊上,沾了一身甜,大喊着“我我我我喜欢雄虫你离我远点!”跑开了。

    都泽不顾路虫的目光,被焱戎夸张的恐同动作逗得哈哈大笑。

    他手掌一翻,丢下一个从焱戎衣领后摸出来的针孔摄像头,用靴底轻轻碾碎,指尖还把玩着一片□□。

    捏着收音口,走到广告噪音最大的店铺前,等重金属音乐进入尾声,把窃听器贴在音响上,默数三二一,松手。

    音乐陡然炸出,都泽吹了个口哨,坏笑着掏了掏耳朵,仿佛能听到城市另一端某只焱姓雄虫捂着流血耳朵的破口大骂。

    一家怀古店门口的荧光小黑板引得方无隅驻足。

    黑板上的手写字迹过于漂亮,还有些眼熟,言简意赅地讲述着祈雪节的由来。

    上面说祈雪节不是祈求降雪,而是祈求雪霁。

    传说远古虫族无力抵御寒冬时,大雪封林即为天灾,无数雄虫和弱小的雌虫被冻死饿死,虫族常报团取暖,如蚂蚁躲避火灾一样将雄虫和幼崽护在中间,发展至今,便成了亲朋好友团聚的节日。

    又传说现已灭绝的雪蝉族,会在雪灾之时担起重任,觅食哺族,于是虫族为雪蝉族立起丰碑,时至今日,雪蝉便成了会带来好运和生机的象征。

    方无隅看完,推门走进小店。

    人稀灯暖,木门撞铃叮当响,店主懒洋洋地拖长音:“祈雪夜安,愿雪蝉给您带来好运。”

    小店二十见方,旧物琳琅。

    方无隅的视线从空中坠下的虫族娃娃身上落到错落摆放的老式留声机、便携琴、手工八音盒、花卉书签、单片分析镜等物上,最后在一个形似唱片的装置前停下。

    中年店主从布偶娃娃的缝隙间抬头看了顾客一眼,而后继续修理手中的机械表。

    半秒不到,他再次猛地抬头。

    紧盯着来客,伸长了脖子,不自觉从柜台走了出来。

    好家伙,他几时见过相貌这么英俊、气质这么出众的雄虫?!

    黑发雄虫穿了一身过膝的浅咖色大衣,脖间自然坠着米白色围巾,杵着绅士杖,摘下一只手套翻看着物什。

    光是背影,就好似从画报里走出来的贵族。

    想来阻隔贴用的也是上好的品牌,除了能辨认性别的那点雄虫素,再闻不到一丝多余的气味。

    雄虫似有所觉,停下动作,回眸看来,轮廓分明的侧脸映照在暖黄的灯光下,完美得好似一座会呼吸的雕塑。

    雌虫店主屏住呼吸,直言不讳:“阁下,要不是我很爱我的雄主,怕是也要被您勾了去。”

    店主两侧的头发剃光,脑后扎起一个小揪,硬汉发型却穿着一件小熊围裙,笑得朗然。

    方无隅也和善了笑了下。

    店主愣了愣神。

    心想这位阁下的等级应该比较低,毕竟高等雄虫不可能这么平易近虫。

    但这不妨碍店主对他心生好感,更加热络:“阁下是想给雌君挑选祈雪节的礼物吗?像您这样浪漫的雄虫可不多了。”

    方无隅道:“我没有雌君。”

    店主还挺八卦:“那也总是给您喜欢的虫吧?”

    方无隅没说话。

    店主视线落到唱片上,笑道:“阁下眼光真好,这是一位军雌刚寄卖到我这儿的。”

    “一百年前的老贵族喜欢的风雅物了,存的都是钢琴曲。感应上脑波后,能小幅度舒缓精神力。你想象一下,坐在摇椅上,喝着茶,晒着太阳,听着曲儿,精神海中还能看到作曲者在曲调中构建的精神图景,多惬意。”

    他说着将黑色唱片中央的小圆片取下来,一手递给方无隅,一手指了指太阳穴:“阁下,贴在这。”

    方无隅依言,店主开启播放,一曲由静缓到广阔的旋律流入耳中,调子有些近似于《betweenworlds》。

    方无隅不知是自己的想象,还是真的有作曲者精神图景的链接,一幅穿梭亿万光年的星球之景拨开云雾般呈现在脑海中,他看见了无垠的大海,碧洗的天空,辽阔的草原,金色的麦田……

    亡故的父母站在麦田中对他笑了,还温柔地冲他身后招了招手。

    身后?

    回头。

    蓝色小溪的对岸,是一名银发少年,在阳光下对着他笑了。

    方无隅默然,睁开眼,摘下圆片。

    看来不存在作曲家的精神图景,只存在日有所思。

    店主得意道:“怎么样,好东西吧?是阁下的话,我可以便宜卖您,只要这个数。”

    方无隅思考了下,问:“他是军雌,之前没有表露过对音乐的喜好,会喜欢吗?”

    仿佛是字字惊雷,炸得店主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阁下你在说什么?您这样的雄虫,亲自给雌虫挑礼物,那已经是他的福气了,他还能不喜欢?”

    又是典型的虫族思维,方无隅没有和他争辩,爽快付了款。

    礼物会成为怀念离开者的纽带,方无隅不希望有这种悲伤的藕断丝连,所以这个祈雪节的回礼,他会让文逍送出去,说是精神力的后续疗愈也不会惹希声怀疑。

    毕竟他有点笨。

    回到帝都时,雪势已经渐大了。

    目之所及都是绵软的雪层,呼吸间仿佛能吸入鹅毛,让肺腑铺满冰雪的气息。

    天气严寒,雄保会集体放了假——这就是雄虫比例达90以上的部门,娇贵有娇贵的好处。

    甚至还有气象局的虫出面安抚高等雄虫,声称化雪弹已经备好,若持续降温到达阈值便会发射。

    之所以设定了可发射的临界低温,也是雄虫们作出来的——最初气象局因为个别畏寒雄虫的申请早早发射了化雪弹,被更多的雄虫们痛骂为什么要剥夺他们玩雪的乐趣。

    方无隅趁假在医院躺了几天,他如今行走已经不需要助行器了,只是膝关节偶尔会钝痛和晨僵。

    方无隅吐槽了句ze所的效率也不必中央医院高,于是文逍怒斥你丫这纯粹就是风湿吧。

    回到家中,方无隅大部分时间在透过镜面,看弗朗西斯·纳什代替自己陪奶奶说话。

    平心而论,奶奶和弗朗西斯在一起时开心很多。倒不是弗朗西斯会照顾人,而是他擅长自吹自擂,夸耀自己见过的大世面,经常画一些简笔画,让故事更加生动。

    虫族的幻想世界是姜文琢女士未曾听闻的,老人家像个好奇的小孩一样兴奋,连连鼓掌,激动时大喊大叫。

    离开疗养院,弗朗西斯没好气地暗示方无隅:“临近年末了,你有没有什么表示?”

    方无隅想了想:“提前给你拜个早年?”

    弗朗西斯气急:“我生日1月1日!”

    “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方无隅不咸不淡,“祝你生日快乐?”

    弗朗西斯气死了:“我是说都泽他们肯定会给你庆生,你的生日是在年后吧,你必须得让檀笑给我整个大的!”

    方无隅组装着手中的雪蝉工艺品,眼皮都没抬:“不是年后,是除夕,我从来不过生日。”

    “哈?天杀的,你在说什么黑心话?他们给你庆祝我的生日,凭什么我没有人庆祝——”

    “那天,记得给我父母上柱香。”方无隅打断他,不待弗朗西斯说完,扣回了镜子。

    一如弗朗西斯说的,都泽对举办派对这种事很热心,周遭猫猫狗狗的生日都被他嚯嚯了个遍,所以当他听方无隅说今年不过生日时,发过来满屏的[为什么]都快成精神污染了。

    12月31日早,都泽的信息轰炸才有了偃旗息鼓的态势。

    但方无隅还是大意了,都泽这家伙,还会搞上门突袭。

    看着一帮纨绔子弟脱了鞋鱼贯而入,方无隅有点后悔没在医院多躺几天。

    今天天气变得更糟,阴寒彻骨,气象局终于打了化雪弹,据说晚上还会有雨夹雪转暴雨,是以这群哆哆嗦嗦的虫一进门,无不发出舒服的喟叹。

    都泽扬着手中的红酒:“来给孤寡老虫送温暖咯!”

    文逍赏了他后脑一巴掌:“你比弗朗茨老吧!”

    方无隅:“……能不能把‘老’字换成‘大’字?”

    “都泽比你大?真的假的?”文逍眨眨眼,视线试图下移。

    方无隅:“……”

    都泽:“噗哈哈哈哈!”

    整个下午厨师就没歇过,一直到入夜,很多虫酒过三巡,没了最初的拘谨,酒桌游戏越发暧昧大胆,方无隅作为今晚的寿星,反而滴酒未沾,对玩笑不愠不火,游戏中不输不赢。

    趁对面两只雌虫被“大冒险”抽中当众接吻,众虫起哄声大,都泽横着身子探过来,醉醺醺地问方无隅:“兄弟,不在状态啊,那么多虫陪你跨年给你庆生,不开心?”

    还不待方无隅回答,文逍就道:“想要的虫不在,反被你喊的一大帮虫闹腾,谁会兴致高啊?”

    都泽眼睛锃亮:“想要的虫!谁啊?”

    正巧这时,酒瓶开始了新一轮转动,细口悠悠指向都泽后背,一个喝高了的胖雌虫抓过酒瓶充当话筒,看都没看清被指的虫是谁就高声道:“一把大冒险,一把真心话!都泽,快说!在我们认识的虫中,你最想和谁上床?”

    众虫又是怪笑,又是吹口哨,还有虫虫文逍挤眉弄眼。

    文逍推开都泽,凉飕飕道:“被指到的是弗朗西斯。”

    “……”众虫瞬间哑火。

    “呃,那个,要不换个——”

    都泽一把夺过酒瓶话筒,递到方无隅面前:“换什么,这个问题挺好,有请我们亲爱的主席阁下来回答一下有没有特~别想上床的对象?”

    方无隅笑了下,正要张嘴,管家就走了进来,恭敬地向众虫行礼后,向方无隅道:“主虫,警卫室来电,有可疑的虫给您送了东西。”

    “可疑?”

    “他留下东西就走了,没有登记名字,带着兜帽,警卫说好像是名白发雌虫。”

    方无隅看了眼终端,依旧没有那只虫的通讯,便道:“走了多久?”

    “三分钟前离开的。”

    “好,告诉他们东西没问题,不用过检,我去取。”管家退下后,方无隅格开面前的酒瓶话筒,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诶,现在?”众虫惊疑道,“还有十五分钟到零点,阁下你去哪啊?”

    “就是啊,外面还那么大雨,雪还没完全散吧,路面很滑啊,什么东西啊那么重要?”

    方无隅看了眼落地窗外。

    一如天气预报所说,暴雨,滂沱大雨,避无可避。

    营运车只允许到帝海云际外圈,离别墅群的警卫室还有两公里的距离。没猜错的话,他是走着上来的,因为被吊销了驾照还没来得及重考。

    方无隅走之前道:“愿赌服输,回答一下吧,有。”

    “哈?”方无隅走后,众虫没反应过来,“有什么?”

    都泽打了个酒嗝,把酒瓶丢回毯子中央,把自己的头扔到文逍怀里。

    文逍看他没趁机吃豆腐,是真醉了,便停住了把他头丢出去的动作,道:“白痴,有想上床的对象,弗朗茨刚才回答的是你们问的真心话。”

    众虫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又异口同声地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们问的是想上床的对象是谁?问题怎么被简化成是与否了啊!都泽!看你干的好事!给我起来!罚酒!”

    文逍白了拉都泽起来的虫们一眼。

    白痴,还能有谁?

    ……

    雨骤风急,别说撑伞了,车都不好逆风而行。

    果然,车开过警卫室没多久,就在山道边看到了那抹瘦削的身影。

    兜帽总是被暴风吹落,他干脆不戴了,迎着暴雨奔跑,在漆黑的寒夜,像能穿透重重雨幕的燕雀。

    车在希声前方停下,但希声还在继续往前跑,直到车门在他身后打开,一个声音叫他:“希声。”

    声音不算大,甚至没能盖过雨幕,但希声却听清了,猛地顿足,转身向后看去。

    车灯刺眼,暴雨也沾湿着他的睫毛,让他只能眯着眼看。

    直到一个撑伞的身影在车灯中清晰,一步步朝他走来。

    雨天路滑,担心他摔了,就像那天他在殿顶担心他走进银杏叶中那样,希声想也不想就朝他跑去。

    但在看到他并没有杵手杖时,希声的脚步渐渐放慢,伞出现在头顶,希声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水,震惊又呆愣地看着方无隅。

    他完全没有想过方无隅会出来找他,他并不觉得没有参与他的生日宴有何遗憾,反倒该说能送出礼物,就很知足了,他很开心自己赶上了。

    现在方无隅就在眼前,希声反倒有些怕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当面送,为什么还要纠缠,为什么要打断他们的聚会扫他们的兴……

    然而,他却听到雄虫说:“谢谢你的手杖,我很喜欢。”

    希声有些慌乱地打字:[是我考虑不周,我不知道你已经不需要它了,不过我很开心你的腿能痊愈。]

    方无隅看着希声说:“不是用不到了,是不想他淋雨。”

    这是否是有点珍视的意思呢?希声冻僵的耳朵开始回暖,写下:[也谢谢你的回礼。]

    方无隅一愣。

    希声又立刻说明:[文教授没有暴露你,只是]

    他的手指停了片刻,似是难以启齿,又因为寒冷而有些轻微颤抖。

    [只是那个唱片是我卖的,店家刚好在中等星你落脚的城市。]

    也就是说,方无隅送希声的礼物是他自己的,希声送方无隅的礼物是现在的他所不需要的。

    方无隅想到了一部短篇小说,没忍住勾了下唇。

    像欧·亨利结尾那样笑了。

    希声不知道《麦琪的礼物》,但看他笑,便也跟着笑。

    笑得像方无隅在麦田中看到的他。

    方无隅垂眸看着他犹挂水珠的眼睫,问:“还有吗?”

    希声微微偏了下头。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希声张了张嘴,点头,收起终端,又捧起他的手来,在他手心写: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生日,如果是,祝你生日快乐,如果不是,祝你新年快乐。]

    [祝你,无论在哪个时空,都平安、幸福、快乐。]

    方无隅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只缓缓拢住手心,像抓住一只蝴蝶一样,将这些带着雨水的字抓在手中。

    方无隅逆着光,眼神也晦暗不清,希声看不分明,见他没反应,有些紧张,想了想,又在终端上写:

    [你那天与我说得很明白,我懂得。]

    [我也想过不打扰你,但这份喜欢可以克制,却难以抹杀。能让我努力一下吗?哪怕没有结果。]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你走,才是真正的怯懦,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种后悔中。]

    [你觉得未来很长,我会遇到我真正喜欢的雄虫,可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真正喜欢的雄虫就不是你呢?]

    希声的手又开始发抖,原本被冻得青白的唇因为他死死咬住又泛起了不正常的红色。

    方无隅的沉默,让他害怕,让他难过。

    越写,越恐惧被拒绝的结果,鼻子就越酸。

    他重重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呼吸都不通畅。

    他需要力量来抵抗残缺所带来的怯懦,就像在病房那夜第一个问题给予了他勇气一样,希声写下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次回答真话的机会

    不交往的追求,你愿意接受吗?]

    希声仰着脸看他,看到方无隅在冷风中呼出一口淡淡的白雾,像他需要稳定心神时唇间逸散的烟。

    白雾融合在大雨中,温柔得像一声绵长的叹息。

    “笨蛋。”

    方无隅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声说。

    两次机会,问的都是这种小心又卑微的问题。

    “如果我是你的话,也许会问……”

    方无隅取过他的终端,删除了第二个问题的第二行,写下了一行字。

    抬眸却见希声浑身都在颤抖,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写了什么,委屈得快要哭了。

    方无隅叹了口气,把终端塞回到他手心,捏着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希声茫然地后退半步,眼前一暗,天旋地转。

    他感受到落雨的鼓点,直到胸膛相贴的灼热告诉他,那是他的心跳。

    终端掉落在地,他一脚踩进满是雨水的世界里,水珠在他细白脚踝边砸碎成一字接着一字的晶莹。

    连起来是一句:

    [我可以吻你吗?]

    下一秒,他听到了方无隅在他唇边说:“我接受,所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尝到了雪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踩着零点赶的二合一章节!新年快乐我的天使宝宝们!!2024,我们都要接住滚滚财源,八方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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