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弗朗西斯纳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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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照出一方暖橘空间，驱散了洞外雨帘的湿气，雨打叶林的沙沙声中，火中燃料也劈剥炸响。chuoyuexs
靠近火堆的石头上晾烤着三虫的外衣和鞋袜，倒也没像焱戎的脑补画面要脱个精光。
焱戎在发出卫星信号求救后，启动飞舰自毁程序与敌机迎头相撞，在爆炸前几秒展开翅翼逃离，又远远见逃生舱被击中，心急如焚追过去，却被流弹波及，落到了这座荒岛附近的海域，被海浪冲到了浅滩，夜里又被熟悉的雄虫素唤醒，赶在雨水把雄虫素彻底冲没前找到了这个山洞。
“敌机炸毁时不见驾驶员脱出，他要么没有飞行类翅翼，要么来不及逃脱，虽然不排除还有追兵登岛，但至少我们有一段安全时间等待救援……”焱戎的尾音在雄虫的动作中渐渐消失。
方无隅把肩头的阻隔贴撕开，不待焱戎看清上面沾染了什么就攒成一团丢进了火里，从逃生舱配套医疗箱中取出备用的阻隔贴。
焱戎第一时间屏息，而后才敢一点点放开呼吸，发现即便没了阻隔贴，逸散出的雄虫素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想来是在森林中爆发出的那阵雄虫素消耗了不少。
还行，还能把持得住。
——焱戎在心里道。
焱戎刚要自告奋勇帮忙贴，方无隅就已经动作流畅、准确无误地将新抑制贴盖在了左肩。
焱戎眨眨眼，头上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他这不是能自己贴吗？
那在车上为什么说自己反手不方便？
为什么要让那死哑巴帮忙啊？
方无隅将衬衫重新扣回，只余下顶头三颗纽扣，领口敞开，又解了袖扣，道：“伤势严重吗？”
焱戎眼神追随着方无隅折袖子的手指，闻言先“啊？”了一声，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被流弹击中的事。
“小伤，完全没事，我是谁，准s级军雌！那弱鸡小哑巴可比不了。”肩胛骨下的翅囊里被弹片击穿的翅翼还在阵痛，但焱戎有意表现自己身为军雌的强壮，故作轻松。
“没事就好。”方无隅说罢伸出指背去探希声额头的温度：“他伤得不轻，我给他上药，能扶一下吗？”
焱戎见状，暗道失策！
对啊，只要卖惨就可以骗雄虫给自己上药了！
该死，嘴硬什么？现在说自己疼得要死了还来得及吗？
焱戎扁着嘴去搭手，但很快又发现这个差事的肥美来——雄虫俯身去检查哑巴伤势的时候，从焱戎的角度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雄虫平直的锁骨、锁骨中间的凹陷、以及没入衣服下阴影，他脖颈上的雨水已经被擦干，但在火光下还是能看见光滑皮肤上的湿意，有一种挣开原先一丝不苟的上位者外皮下的性感。
焱戎的脸又开始升温了。
视线一点点向下游走，雄虫的衬衫没有湿透，但部分半湿的布料紧贴在皮肤上，虽然黑衬衫透不出肉色，却更多了一分禁欲感，在动作间清晰勾勒出他的腰腹和脊背线条，这副躯体看起来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这在上层阶级的雄虫中实属少见。
焱戎喉结无意识滑动了一下。
他想要转移注意力，做什么都好，看火焰，数石子，听雨声……
等等，荒岛，山洞，雨夜，孤雄寡雌（昏迷的不算），这不就是擦枪走火的三流小黄片剧情？
这个认知让焱戎感觉洞内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热得虫口干舌燥。
方无隅余光扫过焱戎烧得越来越红的耳廓，没说什么，只不动声色确认了下另一支休眠针的位置。在医疗箱中找到消炎药、凝血胶囊、抗生素类软膏后，掀开了希声贴身的最后一件衣服。
几乎缠遍整具身体的绷带和纱布暴露在视野中。
焱戎脑内拉灯的画面瞬间按下了暂停键，他愣了很久，视线来回扫视，斟酌着用词：“阁下，他是……不服从你的管教吗？”
“不是。”绷带没有湿，希声的防水外套立了功，方无隅将几处松动处解开，重新上药包扎。
“那是他精神力□□难以压制，经常自残？或者他刚从战场回来受了伤？还是说——”满身绷带总不可能是在玩情趣吧？
“都不是。”
焱戎骇然地睁大了眼。排除掉他试图为方无隅开脱的选项，那剩下那个，就还是第一眼想到的可能——那个大多数雄虫都喜欢对耐打的高级军雌做的事……
实际上这也是方无隅的用意，不明说，如果能借希声的伤给他浇一盆冷水冷静一下，再好不过。
一般虫听到这里为避免双方难堪肯定不会再追问，但焱戎哪似常虫。他脑内天人交战，半晌，直截了当问：“所以阁下很喜欢性\虐吗？”
方无隅缓缓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满脸坦荡的焱戎。
真的会有人当面问这种事吗？
焱戎连忙摇着手：“阁下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责问你，而是、而是……”
焱戎磕磕绊绊地说着，脸竟然慢慢红了起来，上下嘴唇抿在一起咬着，眼角眉梢带着难以言说的羞赧。
方无隅直觉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听红发雌虫含羞带怯地说：“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抗拒调、调……咳……只是我没有经验，之前没了解过这些，如果很疼应该也不会觉得爽，但如果阁下是把我捆在充满雄虫素的空间，进行适量鞭笞的话……”
“停。”方无隅打住他，只能解释道，“我不喜欢，他不是我的虫，只是暂住我家。”
“诶？”空气静默了两三秒。
三秒之后，焱戎的从两颊粉红变成满脸爆红，手足无措：“啊！我开玩笑的啊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谁会喜欢性虐啊哈哈哈……”
焱戎高声笑完赫然背过身去，在阴影里绝望地捂住脸：
天哪焱戎！你都说了些什么？！
被雄虫用那种眼神看待了啊！
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
方无隅将希声重新放平，拉下衣服。
一直等到表情疯狂变换像在演单人哑剧的焱戎耳根的红色褪了一些，才出声问：“焱戎，你不常用星网吗？”
“弗朗西斯·纳什”的名字虽然最近常出现在公众视野，但得益于雄保会的公关和高等雄虫隐私保护部门尊重高等雄虫意愿进行了肖像屏蔽，星网上至今依旧没有一张弗朗西斯·纳什的露脸照。
不过，即便没有画面，网民也还是会口口相传地描述。黑发黑眸的坐轮椅的雄虫、银白长发年轻军雌，这两个显著特征搁一块，想不对号入座都不行。
然而焱戎至今都没认出他俩的身份。
方无隅起初还在提防焱戎扮猪吃虎的可能性，可试探下来，发现他是真的虎。变相说明，弗朗西斯·纳什和焱家其他虫关系廖无，私下并无交往，纠葛与秘密都只在焱靖一只虫身上，同时也说明焱戎大概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焱戎闻言，双手捂住发烫的双颊转过来，以为雄虫是刻意起了个新话题替他掩饰尴尬，感动之余，清咳一声，也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用啊，查课后答……咳……查课程论文和实战视频还挺方便的。阁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最近雄保会副主席和十七皇子的事在星网颇受争议，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吗？抱歉阁下，我前段时间在封闭训练，不太关注娱乐。”
焱戎挠挠脑袋，在他看来上层圈子里的异性凑到一起无非就是雄欢雌爱、利益联姻那档子事，没有让他上心的必要，真有大事他雄父也会告诉他。
但为了不做话题终结者，焱戎还是努力找出一些能沾上边的：“不过说到雄保会四个副主席，我倒是知道点秘密，总负责劣等星雄保会的那个阳痿变态，弗朗西斯·纳什，阁下听说过吗？”
方无隅笑了下，重复一遍：“阳痿变态？”
“对，以前我以为这就是他不娶君侍的原因，但没想到我上次回家时偷听到我雄父说……咳，也不能说是偷听，你知道的，高等军雌的听力一贯很好，我只是无意中听到——纳什喜欢雄虫。”
“你敢相信吗，他居然是个同性恋！”
方无隅唇角微抿着拉平了些，笑意淡了很多。
怎么说呢，在全是地球男性外表的虫族世界听到排斥同性恋的感叹还挺微妙的。
“喜欢同性，不行吗？”方无隅笑问。
“当然不行！”
焱戎斩钉截铁。
而后又觉得自己否决得太绝对，委婉道：“那个，虽然也不是没有同性恋，但都只发生在雌虫之间，您知道的，在劣等星很多雌虫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只雄虫，他们的生理需求就会找少数有能力的同性雌虫解决。”
“但在高等星、在帝都、尤其是上层圈子里的雄虫，如果因为性向而不娶君侍可是会倒大霉的。”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弗朗西斯·纳什的资历本就不够，年纪轻轻却能身居高位，很多老虫颇有微辞，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四处树敌，我估计雄父也想拿这件事对付他。”
方无隅：“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轻易告诉我没问题吗？”
焱戎煞有其事：“所以这件事不能外传，但我告诉你是‘内传’，没事的，反正我们回去后就是一家虫了。”
“一家虫？”方无隅眯了眯眼，“我不记得我答应过什么。”
“阁下你不准备娶我吗？！”焱戎五雷轰顶，神情活像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媳妇。
“焱戎，我从没说过娶你。”
“可是，可是你在匪窝里宁愿献出自己的身体，也要换取我的平安，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这世上哪个雄虫能像你一样？别说是对非亲非故的虫了，就是对相濡以沫的雌君，也不可能做到！阁下，你对我如此，我也不会负你的，我焱戎认定你了，阁下，婚后我的一切都将是你的，焱家也会成为你永远的靠山。”
焱戎本不想把求婚的话在这么简陋的山洞里毫无组织地说出来，可看着雄虫一副撩完不认账的样子，立刻就急了。
虫族和人类的思维方式不同，方无隅确实不好解释这么做的动机，也不能说他其实并没有被折磨，反而被绑匪礼待有加，一口一声老大地伺候着。
只道了个结果：“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们很适合！阁下，我都愿意给你当雌侍了，你为什么要一再拒绝我？”
方无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分析无论从感性还是理性上说出身份焱戎也不会轻易伤他之后，才缓缓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是的，我很想知道阁下，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无论你叫什么都不要紧，”焱戎再次强调，“阁下，无论你出身如何都不要紧！我喜欢你，焱家、我雄父也一定很愿意接纳你的，只要你不叫弗朗西斯·纳什就行。”
最后一句本只是联系前文的一个打趣，但焱戎高昂的情绪却在雄虫的视线里一点点消磨了。
焱戎的目光在雄虫黑发黑眸上来回逡巡，心中逐渐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阁下你……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