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书房的一片寂静,除了屋外的阵阵蝉鸣,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青鸟就好像雕塑一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太子不说话,他便当自己是个死的。zicuixuan
栾平站在太子殿下身侧,屏住了呼吸,不敢露出一丝声响,等凤景澜又慢条斯理的挑了一支笔,这才轻轻的缓了一口气。
凤景澜端坐的位置上,继续写那本没写完的奏折,半晌才停笔。
目光也从乱七八糟的公事上面转向了青鸟:“你在身侧跟着,却让太子妃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折辱?”
青鸟跪得笔直,身子挺拔的就好像一棵小白杨,他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低垂着头:“属下该死!”
凤景澜:“死罪可免,自去领罚。”
短短八个字,让栾平再一次停住了呼吸。别人不知道,他自然明白青鸟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惩罚。
他安静的站在凤景澜身侧,恐怕大声呼吸都成了错。
良久,凤景澜才缓缓的站起身:“走吧。”
栾平小小的舒了一口气,也不敢问要往何处去,凤景澜并未走远,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旁,单手支颐,闭目养神。
沐槿之一眼便看见了安静恬然的仿佛一幅画的凤景澜,他只是闲闲的往那里一坐,天下的万般风月也没了颜色,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他出现,便胜过万万人。
沐槿之的脚步停了下来,一时之间再没有动作,啧啧,这般人间绝色,若不是皇帝的儿子,恐怕早就惹人觊觎,引得旁人争夺了。
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在前进一步,其实别看她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中还有一些担心,凤景澜这性子最是冷淡不过,他恐怕不喜欢掺和到是是非非之中,安居一隅便是极好,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她招惹是非……
沐槿之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凤景澜缓缓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准备站到几时?”
沐槿之动了动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宛若平常一般:“我这不是怕打扰太子爷休息吗?”
凤景澜道:“你倒乖觉。”
凤景澜等了片刻,听她说说这些,说说那些,还不见沐槿之提及今日之事,上挑的眉眼微微一抬,问道:“可有话要说?”
沐槿之顿时笑得跟朵花一样,略带一些谄媚的笑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并不讨厌,反倒带着一丝娇憨可爱:“我这不是等着太子爷问吗?今天那个人实在欺人太甚,我一时有些忍不住,这才出了手,只是给太子爷添麻烦了。”
她一口一个太子爷,听得凤景澜脸上冷淡了两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可知错?”
沐槿之一听这话脸上的笑顿时垮了,凤景澜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也认为她是一个麻烦精,乱惹事儿,完全不站在她这边?
她垂头丧气的走到他身旁,有些委屈的撇了一下嘴:“我知道错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有求于人,自然得放低姿态,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但是太子爷既然这样问了,她也不能硬杠不是。
她一直觉得凤景澜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可今日之事,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沐槿之看着他的神色浅淡,带出一丝失望。
凤景澜问道:“错在何处?”
沐槿之有些不高兴:“我错了,我应该忍着,不该惹事,不该打断他的腿……”
凤景澜脸色更冷了几分,道:“胡闹!”
他站起身,一手放在背后,是标准的贵公子模样,广袖迤逦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淡淡的金光:“你竟然还不知你错在何处?”
沐槿之眼中的失望更深,她道:“若是嫌我添麻烦,我直接去负荆请罪就是,到时不管皇上要如何发落我都认了,要杀要刮都随他。”
是她错了,她不该如此相信凤景澜。
凤景澜走到她面前,沐槿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想离他太近。
一目了然的不愿意搭理他。
凤景澜气笑了,他无奈的道:“不思反省,还跟我耍小脾气!你啊!”
沐槿之本就一肚子委屈,凤景澜这么一说,她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偏偏还倔强的不肯落下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难道我出门在外就该任人欺辱吗?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什么都是我的错?”
凤景澜见她这个模样,也不解释,道:“自然是你的错!”
沐槿之的泪珠直往下落,她微微撇撇脸,凤景澜看得一清二楚,他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一颗心好像拧巴在一起,疼的难受,哪还顾得上让她自己反省哪里错了:“你……今日我若是不让青鸟跟着你,你该如何收场?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自然以自己的安全为重,若他真跟你拼武力,又该找谁去保护你?他若是惹你不开心,我自然帮你找补回来,他若是伤了你,又该如何是好!”
凤景澜一边历数她的罪状,一边抽出一块巾帕递给她,上面清淡的苦药香,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沐槿之一点也不客气的从他手中接过帕子,心中酸涩、郁闷、难过,早就消失不见了,被帕子遮住的唇角微微上扬,偏偏还得理不饶人:“那你可以告诉我啊,至于一回来就兴师问罪吗?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过分,说出口的话要多脏有多脏,还是侯府的公子呢,我看跟个地痞流氓差不多。”
她委屈巴巴的看着凤景澜:“你若是不喜欢,我下次就稍微忍着一点——”
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让凤景澜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想抬手摸摸她的发顶,黑如鸦羽的发丝披在她的肩上,看着手感就不错,凤景澜手指微动,最终还是忍住了:“你是我的太子妃,永远不用忍气吞声!他对你不敬自然该罚,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日后出门身旁要带着侍卫,若是没有人在你身后跟着,千万不要跟别人计较,回来我自会收拾他。”
凤景澜眉眼低垂,眼神中泛着冷光,他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必当斩草除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承恩侯府……这天恩浩荡,承恩侯府也沐浴的太久。
沐槿之见凤景澜不再怪她,顿时高兴了,她眉眼弯弯道:“今日我遇到一个极为出色的琴师……”
凤景澜面色一顿:“谁?”
沐槿之道:“别人说他叫玉清颜,说来也巧,以前也是东宫的琴师,我听闻,他为了给妹妹治病,才会在醉仙楼卖艺,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继续回宫做琴师,他这般人才若是埋没就可惜了。”
凤景澜之前放松的神色顿时消失不见,他眉眼低垂,神色极为冷淡:“东宫不需要琴师,这些都是以前爹哄我玩儿的,我觉得没必要再养着他们。”
沐槿之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含笑解释:“我并不是说让他继续回东宫,你不喜喧闹,咱们就不留外人在,我的意思是说,看能不能在宫里给他谋一个差事,他以前既然能够在东宫做琴师,想必琴艺还是过得去的,在宫里也能有一席之地。”
凤景澜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并没有其他神色,声音顿时软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冷硬:“为何独独帮他?”
沐槿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况且他能够为了妹妹,放下高傲去酒楼卖艺,想来也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觉得不合适吗?”
凤景澜微微别开眼,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卑劣的人,但是面对沐槿之如此清明澄澈的目光,凤景澜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他的确不想让玉清颜再次进入皇宫,玉清颜有一副好颜色,不知倾倒了多少小姑娘,就算是最难缠的迂腐学士,也曾经称赞过玉清颜“陌上阡阡人如玉,公子白衣世无双。”又有人道:“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他不喜欢放玉清颜在喜爱美色的沐槿之面前。
至于原因他暂且不知,但是他向来是个从心的性子,凡事不问缘由,随心而已,他不愿意,玉清颜便会消失在皇宫中。
可……
“好不好嘛~”沐槿之见他不说话,立刻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袖子晃啊晃,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祈求的神色让他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声:“好。”
沐槿之顿时高兴了!如果他能够进宫,日后也能如往常一般为他的妹妹请医买药了,希望他的妹妹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沐槿之自从认识了身边这个病歪歪的太子之后,看见病人总会心软几分,只希望凤景澜不用平添波折,日日被病痛折磨。
沐槿之奔波了一场,便回去小睡了一会儿,凤景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脸上的神色也一寸一寸的冻结,冰冷的像是在腊月的天冻过似的:“派人去看看承恩侯府有何动静。”
不止凤景澜牵挂着承恩侯府的人,他们也惦记着沐槿之呢!
不过,承恩侯府的二小姐可不认识沐槿之,只认识沐云谣。
心中暗恨沐云谣坏她好事,并且在外面落她颜面,就算是天生凤命又怎么样,还不是做了妾室,虽然表面上得三皇子喜欢,可三皇子还不是想着娶异国的公主,这些笑话早就传遍了,大家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在背地里都在骂沐云谣自甘下贱,目光短浅。
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做,偏偏去嫁给三皇子,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就凭皇上对太子的喜欢,好好的为太子生下一儿半女,日后还不是被皇上捧着惯着,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一举得男,说不定还能当个太后!
偏偏要自甘下贱去做小妾!
承恩侯看到儿子被打成了这副样子,自然得问女儿。
二小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哭得期期艾艾:“还能是谁,还不是三皇子家那位娇滴滴的侧妃吗?沐云谣嫁给了三皇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留,哥哥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她就直接让人打断他的腿,哪有这么霸道的人!”
承恩侯听的火冒三丈:“可恨!”
“不就是吗!她有一个做太子妃的妹妹,自己又是三皇子的侧妃,自然不把咱们家放在眼里!”二小姐也看不惯沐云谣,自然是想着法子拱火。
大夫小心翼翼的替他绑着腿,可是床上的李浩然嚎叫的就像杀猪一样,一直张着嘴骂:“你tnd会不会轻一点!你要疼死老子吗?!爹!你可要给儿子做主啊!”
二小姐看着他疼的死去活来,微微撇了撇嘴,有些看不起他,仅仅被打断了一双腿,就叫的像死了爹娘一样,还真是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偏偏嘴上还迎合着他:“爹!你看哥哥被她打成这个样子!咱们家若是什么都不做,以后岂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了!”
二小姐恨沐云谣打搅了她的好事,今日但凡玉清颜上楼,她都不会再放他下来,生米煮成熟饭,玉清颜不敢不负责任,她也就遂了心愿,偏偏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沐云谣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跑出来逞英雄,二小姐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自然撺掇着她爹搞事!
区区一个皇子侧妃,也敢当街行凶,三皇子怎么着也要给他们家一个交代!实在不行就去告御状,跑到皇上跟前说理去!
承恩侯一边听着儿子叫,一边听着女儿怂恿,心头的火也烧得正旺,虽然他知道不应该和三皇子为敌,但是被蹿腾的火上头,也深深感觉到此事非得有一个交代不行,若是生生咽下这口气,恐怕会变成整个京城的笑柄,日后谁都知道他承恩侯是个软脚虾,是个人都能踩一脚!
承恩侯见儿子包扎好,两根腿儿几乎包成了木乃伊,气急败坏的招呼下人:“快来人!抬上公子,咱们去三皇子府要个公道!”
三皇子哪知道什么事儿!他正为两个弟弟带着公主去玩儿,却不让他跟着烦心呢,承恩侯抬着儿子就来了,还给他摆脸色,三皇子顿时生气了,气急败坏的喊道:“去把沐云谣给我叫过来!”
承恩侯道:“三皇子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啊,你那侧妃也太不讲理了,你看把我儿打的,他虽然出言不逊,但是小小的教训一番也就够,派人打一顿,鼻青脸肿,让他身上疼一下,我都不会说什么,可是侧妃娘娘也真狠心,直接废了我儿子双腿,这让他以后怎么走路啊!郎中说了,就算是好好养着,以后说不定也成一个瘸子了!这要我们怎么活啊!”
承恩侯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要多伤心有多伤心,活脱脱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二小姐也跟着道:“是啊!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哥哥做的再不对,侧妃娘娘也不该下如此狠手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三皇子,你可得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三皇子本来被吵的脑仁疼,但是看到哭哭啼啼的二小姐,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勾的他看直了眼,以前也见过不少次,她的姿色也不算多出众,可今日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是美到他的心坎里去了,三皇子上前一步,借着扶起她的姿势,摸了一把她光滑细嫩的手。
二小姐被蛇咬了一样快速的把手缩回去,内心一片恶心……
想想神姿高彻的玉清颜,再看看面前丑的像猪一样的三皇子,越发觉得他恶心。
沐云谣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情形,她小炮弹一样冲过去。
“啪——”
“你这个贱人!竟敢跑到我家勾引人!要不要脸!”沐云谣就像是捉到奸一般血红着眼,恶狠狠的盯着二小姐,恨不得把她吃了。
二小姐心中直犯恶心,我的天,谁能看上他!除了身份地位便一无是处,长得比猪还难看!
只是她面上不敢显露半分,她委屈无助的捂着脸,侧颜看过去,有一滴泪水悬在眼睫上,欲掉不掉,万分惹人怜爱。
三皇子看的色心大动,见二小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皱起眉头,呵斥了一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休得放肆!”
沐云谣顿时疯了,她抓着三皇子的领口发疯:“你还说我放肆!你在我面前和这个贱人卿卿我我!你竟然还说我放肆!”
二小姐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这么疯的吗?有哪一家的侍妾敢这么大胆?也得亏三皇子府没有主母,不然能容得沐云谣如此放肆?
三皇子对她还有一点耐心,但是不多:“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二小姐冰清玉白,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沐云谣顿时炸了,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嫌她不清白了,以前是谁求着她,哄着她偷偷苟且,男人果然都是坏东西,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沐云谣疯狂的冲着三皇子的脖子狠狠挠了一把,她本来想挠他的脸,可是没挠着。
三皇子的脖颈火辣辣的疼,看着三个人愕然震惊的眼神,顿时恼羞成怒,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啪——”
响亮的声音,顿时让周围都安静下来。
沐云谣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打完人后,三皇子倒是清醒了,看了一眼自己红彤彤的巴掌,轻轻的咽了一下口水,他温柔的走上去:“云谣……”
沐云谣后退了一步,她眼含热泪,看着自己全心全意在爱着的男人,心中的痛苦加倍增长,不知为何,以前对她百依百顺,处处捧着她由着她疼她爱她的男人今日竟然挥手打了她。
沐云谣转身要走,承恩侯连忙开口:“侧妃娘娘且慢,还请给我儿一个公道!”
沐云谣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断了双腿的李浩然,有些奇怪的问:“你儿子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小姐立刻开口:“侧妃娘娘装的真像,难道你忘了你今天上午做了什么好事儿,竟然敢派人打断我哥哥的腿,侧妃娘娘好大的威风。”
沐云谣看见这个小贱人就气的脑袋瓜生疼,嘴上也是一点都不留情:“不是一家人,不进家门,你哥哥被人打断了双腿,该打!不仅是他,还有你这个跑到别人家里勾引别人夫君的贱蹄子,打死了活该!”
承恩侯立刻道:“三皇子,你也看到了,侧妃娘娘已经承认是她让人打废了我儿子的双腿,今日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也要求一个公道!”
三皇子脸色难看,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沐云谣,这两日父皇正因为他想要求娶轻云公主而生气,他都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完全不敢在父皇面前刷一点存在感,这个女人倒好,给他扔了一个这么大的锅!
三皇子心中恼恨,但是刚刚打了她一巴掌,说什么也不敢再动手了,毕竟这是天生凤命的香饽饽啊,要是真把她惹恼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就糟糕了,他还指着这女人当皇帝呢,现在给他惹麻烦也只能认了,等他日后做了皇帝,有她好果子吃!
沐云谣看不惯这一家人,但也不是个傻子,听他们说这话的意思,立刻反驳:“我虽然不喜欢你们,也恨不得你儿子的腿是我打断的,但是我今日真的没有让人打断你儿子的腿!他是在何处被人打的?我今日都没出门!”
二小姐眉头一皱:“怎么可能!你敢做不敢当!今日午时,醉仙楼,不是你——”
二小姐猛然闭上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她爹。
承恩侯也反应过来,他气急败坏:“怎么可能不是你呢?怎么可能……太子妃娘娘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他焦急的四处踱步,心头好像有一把火在烧,怎么可能呢!他此时无比的希望那个打断他儿子双腿的人就是沐云谣!
东宫那位他们实在是招惹不起啊!
“笑话,我今天就没出门!我一直在家安心养胎,难不成你儿子跑到三皇子府唐突了我,我才让人打断他的腿?若是如此——”
这罪名可不敢冒认,承恩侯心虚的笑着:“这……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沐云谣眼睛一横:“能有什么误会,跑到我家里肆意污蔑我,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我身边的丫鬟小厮,甚至于三皇子府的守门侍卫,都能为我证明我今日并未出门,所以这纯属就是诬陷!”
三皇子也来气了,这群人莫名其妙的跑到他家里,还让他被沐云谣狠狠的挠了一下,最后却说是不小心认错人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好啊,合着你们耍本皇子!”
承恩侯连忙笑着赔罪:“三皇子,这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来人,把侧妃身边的人都带过来,还有守门的人,我倒要看看今日侧妃究竟有没有出门!”
承恩侯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今天就不该走这一遭,他拿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狠狠的瞪了一眼儿子和女儿,这都是来讨债的孽畜啊!他着急忙慌的问:“你们确定,今日真是侧妃娘娘?”
两人都不敢吭声,二小姐此时满腔的气愤都被戳破了,她倒是忘了,皇宫里还有一位和沐云谣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子妃娘娘。
果然,下人来到之后都能作证沐云谣今日根本没有出去过。
沐云谣身侧的丫鬟道:“今日侧妃娘娘的胃口都不好,也不想四处走动,所以今日午时又睡了半晌,才刚醒没一会儿。”
“是啊!方才我刚去膳房为侧妃娘娘拿了一些吃食。”
“侧妃娘娘今日没有出府,小人并未看见侧妃娘娘的身影。”
“小人也没看见!”
承恩侯三人顿时傻眼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三皇子立刻挥退下人:“承恩侯还有何话讲?”
承恩侯双腿打颤,拉着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下官真的不知,还请三皇子恕罪……”
“你有多大脸,你一句恕罪就行了,你搅得我家宅不宁,还想让我恕罪!”
“正是,不能轻饶了他们!”沐云谣气急败坏的回了一句,她从小到大一根指头都没被打过,就因为这几个人,景安哥哥才一时难受打了她,今日不让他们跪下来磕头,打断他一条腿,她心里就过不去这个坎儿!尤其是那个二小姐,一张狐媚子脸,如果不是怕御史上直子,她直接划花了她的脸!
二小姐连忙开口:“此事都是我们的错,上皇子不要介意,承恩侯府愿意给您两万两银子做赔礼,还请三皇子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三皇子看着娇滴滴的二小姐,刚刚的躁动又重新浮现上来,他向身后的丫鬟道:“快扶着侧妃娘娘去休息休息,云谣,你的身子重要,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吧。”
沐云谣道:“我还想看他们给我跪下赔礼道歉呢!”
承恩侯脸都绿了。
三皇子立刻笑着抱住她,和她旁若无人的好生亲昵了一番,占足了便宜,沐云谣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走之前还十分挑衅的看了一眼二小姐。
什么东西,敢惦记她的景安哥哥!
“我走了,你要乖乖的,可不能跟着这个小狐狸精勾三搭四。”
“好!”三皇子答应的极为痛快。不过等她消失不见,立刻转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小姐,那眼神,是个男人都懂。
承恩侯心中七上八下的乱打鼓,还是心中为数不多的父爱占了上风,往女儿面前一站,挡住了三皇子热辣的视线。
“三皇子……”
三皇子哼笑一声:“承恩侯,侯爷,你不是说让本皇子饶你一命吗?好说,只要咱们成了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承恩侯额头上冷汗直冒:“三皇子还是不要跟下官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我看上你家二小姐是她的福分,等日后本皇子——哼哼,她的位分不会低,你可想明白,今日是我要她,等到来日,你眼巴巴的往我面前送,我都不会再看一眼!”
承恩侯心中剧烈的挣扎,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二小姐有些害怕的拉住他的衣衫,低低的叫了一声:“爹……”
承恩侯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还请三皇子好好对待……”
接下来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三皇子却立刻就明白,快速的窜到他身后,一把拉住二小姐就摸上她的娇软,大嘴更是伸过去,她头转的快,一下亲在香腮上。
“不要……爹——”
“小乖乖,你这称呼真带劲,爷喜欢——”
李浩然目眦欲裂,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他和妹妹在一块的时间最长,相处了那么久,就算是一条狗也有感情了,更何况,妹妹还是为了给他讨公道才惹上这条疯狗。
“爹!你就看着他这么糟蹋妹妹!你——”
“畜生!这都是因为你!”承恩侯别开脸不再看他,好像不看不听不闻不见,周围的一切就不存在一般,身后男子的调笑作弄之声一直没停过,女子的求救声也一直没断,可他就是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好想身后的那个人与他无关。
李浩然疯了,他高声大喊:“我妹妹再怎么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能让你如此折辱!再怎么说也得给我们承恩侯府一点面子,哪怕是纳妾,也不能当着她父母兄长的面肆意玩弄吧!”
三皇子在她那一身雪白的肌肤上尽情放纵,闻言便悻悻的停了手,最后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咱们同为男人,我想你们也会理解我,正是因为我爱重二小姐才会如此迫不及待,还请岳父大人和兄长不要介意,这样吧,明日一早,就把二小姐抬进三皇子府,咱们以后早早的做了亲戚。”
三皇子笑眯眯的,见承恩侯连个屁都不敢放,顿时心中满意,板上钉钉了,心中便觉得畅快,然后挥挥手:“行,你们今日就回去吧,小美人……咱们来日方长,明日,爷倒看看你还会不会那么不情愿,恐怕以后只会哭着喊着要爷留宿,好好疼你呢!”
二小姐手中握住的金钗终是没能刺下去,倒是狠狠的插在自己的手心中,哪怕鲜血淋漓,也不觉得有一丝痛楚……
她死了倒是没什么,但是那些人也该一起下地狱不是吗?!
二小姐鬓发散乱,衣衫也凌乱之极,一看便是一副被糟蹋的模样,尽管什么都没发生,可又什么都发生了……
她就像行尸走肉一般,跟着承恩侯一起离开……
“啊——”李浩然苦着脸嚎叫一声。
承恩侯现在心里正烦,他极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又干什么!”
“我的腿好疼啊!爹,我的腿好疼,要死了,我得找郎中看看……”
承恩侯不耐烦的挥挥手,李浩然一把拉住二小姐的衣袖:“爹,让妹妹陪我一起去吧……”
承恩侯警觉的看了他一眼:“你想搞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你妹妹去定了三皇子府!”
李浩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了,她一个小女子自然要为家族做贡献,三皇子能够看上她是她的福分,我欢喜还来不及呢,以后我就是三皇子的小舅子了!我刚才说那番话,只是为了让三皇子高看我妹妹一眼,如果妹妹变成了三皇子手里的一个小玩意儿,也不能为家族提供多少帮助,但若是正正经经的妾室就不一样了!以后有妹妹享福的了!”
承恩侯赞同的点点头,原本他也不想把女儿嫁给三皇子,但是他的一番话着实让他心动,丫头以后若真能入了后宫,承恩侯府日后也能光耀一番,眼瞅着就要在他这里没落了,这不机会就来了!
二小姐转了转眼珠,漆黑的眼睛没有一点光彩,仿佛一口枯井一般,阴沉沉的格外吓人。她看着两人诡异的勾起一抹笑。
承恩侯道:“我把她带回去锁起来免得横生枝节,让下人抬了你过去看郎中。”
李浩然道:“爹!妹妹明日就要嫁进三皇子府了,我陪她多说两句话,也能好好的开解一番,若是她欢天喜地的嫁过去,说不定能更得三皇子喜欢,到时候,嘿嘿嘿嘿……”‘
承恩侯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当即就心动了:“好小子!没看出来你倒有几分急智,行,你妹妹就交给你了,若是不能把她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死在外面,都没人给你收尸。”
“哪儿能啊!我还等着享我的荣华富贵呢!窑子里面那么多小娘皮儿,儿子死也放不下啊!”
承恩侯笑骂一声:“刚夸你两句就这幅死相,迟早得死在女人肚皮上,行了,去吧!”
二小姐跟着李浩然上了马车,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脖子,看这上面清晰的脉络,不知道扎在哪里流的血才最多,才能一击毙命。
二小姐的手有些痒,摸了摸手中的金钗,唇边的弧度越发娇艳。
李浩然看着妹妹奇奇怪怪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暴风哭泣:“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有眼无珠招惹了太子妃,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了!是我不好!妹妹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心里好受一点。”
二小姐一动不动的看着痛哭流涕的李浩然,木木的脑袋一时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李浩然见妹妹连话都不会说了,顿时更加难过,拿着妹妹的手往自己脸上抽,斑斑血迹都蹭到他的脸上……
李浩然一僵,二小姐一个字都没说,唇边的笑越发诡异。
李浩然讷讷不安的开口:“妹妹你别吓我啊!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那个三皇子就是个恶魔,我想好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是死,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火坑!妹妹,咱们去敲登闻鼓,我去向皇上向太子请罪,要杀要刮都随他们的便!我绝对不让你嫁给三皇子!妹妹——”
二小姐僵硬的转了一下眼珠,声音沙哑的泣血:“为什么?”
李浩然道:“你是我妹妹!”
“爹!妹妹明日就要嫁进三皇子府了,我陪她多说两句话,也能好好的开解一番,若是她欢天喜地的嫁过去,说不定能更得三皇子喜欢,到时候,嘿嘿嘿嘿……”
二小姐学着他的语调,将他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下来,就连最后四个嘿嘿嘿嘿都没有落下,只不过语调有一些诡异,让人情不自禁的满身冷汗。
李浩然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我错了!妹妹,我不想你变成这样的!都是我的错!”
他从小没有了生母,一直养在嫡母身边,虽然仍是算作庶子在养,可是因为妹妹喜欢他,所以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给他找不痛快,反倒嫡母也会因为妹妹的原因多疼他两分,他们相伴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到如今已经有十五年了,他总是纵容妹妹,但是早已没人能说得清,是因为谄媚的巴结,还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李浩然只知道,妹妹开心他便开心。
今日这番情形皆是因为他,也该由他来收拾这个残局。
二小姐半晌没有再说话,她愣愣的看着李浩然,这个嘴里从来都是甜言蜜语哄骗人的哥哥,究竟想干什么……
二小姐一直不信,直到李浩然敲响了登闻鼓,一声大过一声的鼓声,仿佛敲碎了那一场禁锢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