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沐槿之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淡淡的道：“太子殿下不会。modaoge”
虽然只见过两面，可太子和史书上的太子景澜如出一辙，都是心怀悲悯之人。
大婚当日，日暮黄昏
沐槿之在官媒的搀扶缓缓离开沐家，正迷惘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沐槿之垂眸，被红盖头遮住的视线只能看见那人如火的衣摆上，金丝银线绣成的纹路。
沐槿之猛然睁大眼睛，然后微微颤抖着将自己的手交给身边的人。
许是天气太冷，又许是他刚刚醒来，骨节分明的手冷的好像一块冷玉。
沐槿之上了轿子，如履平地，没有一丝波动，直到到了闹市，细微的声音响起：“太子，快看，前面那个骑马的就是太子啊！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看！”
“是啊，好俊俏！”
他们没读过什么书，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不过，沐槿之还是从那些声音中捕捉到不太好的言论。
“听说皇上匆匆让他们成亲，便是为了给太子殿下冲喜……不然，谁家好人家的女儿，定亲没几日就成亲了！太子妃看着风光，其实……”
“你闭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不要说话！太子妃是皇室中人，你敢取笑她？脑袋还要不要了，你家人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这话虽然听着难听，但那个人，也的确听进去了，议论皇室，没人计较还好，若真计较了，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议论的人多了，总有一些不以为意的。
“我听说，太子妃不过是一个官员的干女儿，也难怪能丝毫不在意她，没几天就要成亲冲喜！”
“若是能嫁给太子这样的美男子，即便是冲喜我也愿意！”
“哈哈哈哈，你愿意，就你这副尊荣，恐怕会吓得太子殿下睡不着觉！”
“太子妃倒是长得漂亮，还不是一个冲喜的命？”
这样的言论夹杂在对太子殿下的赞美中，完全被凤景澜听到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两边的百姓。
“殿下，要不我安排人把他们抓起来？”栾平脸色有些不好看。
太子殿下昏迷多日，今日一早才醒来，听到今日他成亲，还懵了好一会，又休息了大半天，不顾皇上的劝阻，跟着礼官来接亲。
栾平起初还不愿意太子殿下折腾自己的身子骨，但是一路上听着这些闲言碎语，他肺都要气炸了！现在的百姓是吃的太饱了吗？！若是放在二十年前，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太子亲迎太子妃，可谓是三百年来头一次，可即便如此，也没拿能抵消百姓对太子妃的轻视。
他不敢想象，今日太子殿下若是不来，流言会难听到什么程度。
紫苏的脸都气红了，她跟在轿子前，也不敢有不合时宜的表情，端着一张笑脸，缓缓地随着仪仗远去。
到了宫门，沐槿之平静的将手搭在凤景澜手上，两人按着规矩，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过去。
一道道繁琐的礼仪就好像日后的一道道枷锁，有一瞬间，沐槿之竟然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她被压的喘不过气。
礼毕，她被宫人搀回东宫，坐在满是花生桂圆的床上心中好像塞了一头乱撞的小鹿，沐槿之不动声色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今天她大婚，哪怕有名无实。
哎，只希望太子景澜活的久一些，也能让她逍遥一段时间，三月底，到冬季还有半年的时间。历史的轨迹应该不是一成不变，否则沐云谣就不会嫁给凤景安了！
看着凤景澜好好调养身体，应该能多活些日子吧。
沐槿之坐在喜床上愣愣的出神
“吱呀——”
“见过太子殿下！”
凤景澜微微抬手，然后慢条斯理的走到沐槿之身边，手指一动，火红的喜帕被掀起，沐槿之下意识的抬眼，漂亮的装扮让她本就出众的样貌更加惊艳，美目流转间，满是风情。
凤景澜一顿，宫人端来合卺酒，他拿起一杯递给沐槿之，然后又端起另一杯。
沐槿之抬手一压，低声道：“你只需沾沾唇就好，不用你喝。”
凤景澜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最终还是道：“要喝完才好。”
“没事！”沐槿之连忙道：“不用勉强，身体为重！”
凤景澜看到她认真的神色，最终还是应了。
沐槿之一饮而尽，许是为了凤景澜，酒水并不烈，是果酒。而对面的太子殿下，果然如她所言，只是沾了沾唇，沐槿之从他手中截过酒杯，在另一边，一饮而尽。
凤景澜：“！！！”
他神色依然淡漠，只是薄薄的脸皮终究抵挡不住底下的热气，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他一言难尽的看着沐槿之：“你……”
“合卺酒喝完才和和美美，如今成亲了，夫妻一体，我替你喝了，不用感谢我。”沐槿之不太在意，所以并没有看见宫人也都紧绷着一张脸，唯恐自己笑出来。
“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安寝吧！”凤景澜身边的大太监俞永春格外有眼色，下人立刻侍候两人更衣。
沐槿之累了一天，脖子被沉重的凤冠压的抬不起，把东西卸了才轻快一些，等她都收拾好了，才发现凤景澜还在。
沐槿之困惑道：“你不回去休息？”
紫苏眼睛一抽，不知道小姐这是什么炸裂发言，她低声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又怎么了？今日是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太子殿下前脚出了院子，后脚你就会沦为笑柄！我的小姐啊！紫苏还想多活两天，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沐槿之沉默了，她抬手挥了挥，紫苏不放心的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凤景澜道：“你若是不自在，我走。”
他只是不想一成亲就传出太子妃不受宠的消息，今夜他把沐槿之一个人留在新房，明天就会有数不清的闲言碎语。
毕竟，今夜皇宫太乱，东宫里来了许多外人。
沐槿之连忙否认：“没有！只是我以为你不会留下。”
“今日新婚，若是离开，于礼不合。”
宫人向来捧高踩低，沐槿之想了想，也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好。”
不过，她有些不敢相信，她和美人太子一起躺在喜床上是什么模样，小心翼翼的打着商量：“要不，我睡塌？”
凤景澜眉头微皱，一锤定音，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找被褥：“不可，你睡床，我睡塌。”
太子殿下还怪有风度嘞！
但是她怎么能让一个病人睡塌！她的良心会痛！
最终，两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沐槿之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床顶的红纱帐，也不怕把它盯出一个洞，她味道了身边冷冷的药香味，第一次深切感触到，身边这个是病人。
凤景澜在摇曳的烛光中缓缓开口：“我并不知晓父皇冲喜的打算，今日一早才苏醒，为时已晚，我很抱歉。”
沐槿之却不在意：“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觉得这样很好，既然早晚都要成亲，那就赶早一些吧。”
她想了很多，沐夫人带她买衣裳首饰，沐夫人带她参加宴会，沐夫人抱着她，温暖的就像是妈妈的感觉，以及，沐夫人狠狠的掀掉桃花糕，厌恶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
离开也好，离开……也好。
打破了她不该有的幻想，她就是她，沐槿之，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很高兴。”
沐槿之自以为淡淡的开口，语气却有些低落。
凤景澜在想，他该怎么溜走，才能不让旁人看轻他的太子妃呢？她好像真的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啊。
他从来不会勉强任何人，以后再也不来了。
沐槿之又缓缓地开口：“谢谢太子殿下，给我一个家。”
凤景澜的心蓦然一动，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你以前，没有家吗？”
沐槿之笑了：“这个世上，不是谁都有家的。”
“东宫便是你的家，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周全，即便我没了，也会让我爹护着你。”
沐槿之心里暖暖的，不是因为他的承诺，而是因为他在死后都想着安置她。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呢。
不过，沐槿之很奇怪：“你喊皇帝陛下爹？为何不喊父皇？”
凤景澜微微牵了一下唇角，眼神都柔和了许多：“我爹，无论何时都是我爹。”
所以，喊他父皇，他会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