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不想做替身
“你觉得我的能力只有傅家?我离了傅家什么都不是吗?”傅景霆很快就接上了叶微的话,语气急促,让她顿时无话可说,而且她潜意识里,好像真的这样认为了,但不是觉得傅景霆依附傅氏,而是整个傅氏,本身就是属于他的。
“我没有这么觉得。”
傅景霆看着她年轻白皙且精致的脸,漂亮得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他眉间的阴霾汇聚成厚重的云翳,视线也有一些说不出的冷,“你当初和我订婚,是因为叶家和我都在逼你,现在没人逼你了,所以你以退为进,所以避开了结婚这个话题,是吗?”
叶微浑身一震,不知道傅景霆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没有这么想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呵。”一个简单又嘲弄至极的音节从男人的喉咙中溢出,“你没有这么想过,但你每一步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奇怪。
人会在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吗?慕寒说除非这个人有人格分裂,那可能都不需要一夜,一瞬间就可以。
但叶微显然没有人格分裂。
她没有,可她就是变了一个人,好像还是叶微,又好像根本不是叶微,她对周围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如常,也好像看清了叶笑,所以远离那个心思不纯的继妹。
她性子本就是那样的爱恨分明,所以叶笑对她不义,她也毫不犹豫的远离了。
唯独对他,一反常态。
前一秒还在筹划逃婚的人,下一秒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段婚约,并且变得十分亲近他,一开始傅景霆不止一次怀疑过,可是叶微有很多次机会,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后来更是对顾俊峰表现出了断绝的一面,所以他对叶微卸下了心防。
明明一开始都在怀疑,却突然不怀疑了,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叶微的变化是他所期盼的,他喜欢她这样的变化,便将那些并不寻常的事情忽略了。
可一个人不会真的在一瞬间改变。
他所有的不在意和放下都只是深埋心底,却从未消失过,只需要搅一搅,便如同风起树动。
就这么过下去吧,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哪怕她始终不爱自己,好歹还是在自己身边。
傅景霆几乎这么破罐子破摔的想过。
可人心总是贪婪,他得到了她的人,便急于得到她的心,在某一天发觉始终没有得到,便恼羞成怒了。
“是因为今天在叶家说得那些话让你多想了吗?”叶微斟酌的猜测着,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一些什么别的理由了。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眼眸像是暗夜里的古井,泛着凄冷的月光,他唇畔的弧度淡得像是没有,“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无论是今天结婚话题的提起,还是他无意间听到的墙角,或许都不过是导火索,是猛然刮起的大风,将他沉浸的奢望吹得四散狂妄,将他的妄念充斥了整个世界。
“我不是不想和你结婚。”叶微轻声说着,耐心的解释,“只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都还年轻,根本不急于结婚。”
“什么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叶微,世界每一天都在改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意外,也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你就那么确定我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
傅景霆的话其实已经几近偏执,还有几分逼人的戾气,但听到这句话开始,叶微的心就猛然一沉,不知道是想起了一些什么,瞳孔微微紧缩,皲裂开细碎的纹路,而尖叫般的嗓音已经冲破了喉咙,“别这么说!”
“你不会有意外,你会活着,好好的活着!”
他不会死,他不能死。
叶微眼中的关怀真切而急促,落在傅景霆的眼里,却让他的下颚线紧紧绷起,本就冷峻斐然的脸变得更加冷峻。
他在叶微一双仿佛有水雾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叶微看到的并不全是他,那她眼中看到的到底是谁?
“你真的爱我吗?”男人的声线变得哑然而落寞,将这个问题再次问出,“叶微,你问清楚你的心,你真的爱我吗?从我身上,你到底看见了谁?”
叶微怔了一瞬,对于傅景霆的这个问题,她并不能全然明白,但还是迟钝的回答着,“我当然是爱你的。”
除了他,还可能会爱谁?
“那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为什么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里面满是我看不懂的愧疚?”
“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在透过我爱别人?”
傅景霆的这番刺痛心脏的话,像是给了叶微重重的一击,让她的大脑中变得一片空白,而这番话,他说得也是万般艰难。
爱的是谁?都应该是他啊,不论是前世的傅景霆,还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傅景霆,不都是他吗?不都是一个人吗?
而叶微还没想出这话中的含义,傅景霆再次开口,“你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神都好像很深远,仿佛透过我看到了别人,我宁愿将你绑在身边,哪怕一辈子得不到你的爱。”
男人顿了顿,叹息般的道,“可我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叶微,你明白吗?”
“无论那个人是顾俊峰,还是后来的厉宇,或是什么别的让你无法忘记的人,我都不想成为他们,更不想躲在他们背后接受你施舍一般的爱情。 ”
他是爱叶微,可仔细想来,这份爱也不该卑微到能够一直追着她走,甚至在她的心里变成另一个人。
叶微的心再次一沉,仿佛沉进了没有底的深海,她张了张口,却是没有说出话,一张小脸被冷风吹得麻木,脸上的表情好似也被吹麻木了。
她身上穿着很厚的衣服,纵使室外的狂风肆掠,可也算温暖,傅景霆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打底毛衣,他并没有穿上外套,看起来就很冷,他立在寒风之中,离她似乎很近,但又似乎很远,而这个男人本身透出的寒冷比室外的风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