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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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寰言又问:“你拿着那个名单,是从哪里来的?”
如玉答:“我抄的啊?”
北寰言蹙眉:“从哪里抄的?”
如玉道:“就是雪娘手上的一个账本。mwangzaishuwu”
“那账本,你见过?”北寰言问。
如玉点头:“我就见过几次,是我去给雪娘汇报新婚姑娘的时候,无意中见到的。我每次去,如果看见那账本,雪娘就会把它藏起来。”
“说重点,那账本内容你见过?”北寰言复又问了一遍。
如玉道:“见过。有一次,我进雪娘的屋子,发现她不在。刚好那账本就在桌上,放着,我好奇,就去看了一眼,里面记载的都是经常往来雏凤楼的客人。记载的还有那些客人跟哪个姑娘成了事,付了多少银子,支付方式……”
说道这,如玉似乎想起什么,感慨道:“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花五万两与公子共度春宵的。”
凌信本身没怎么听,可听到“五万两”的时候,注意力便集中了起来。
与公子共度春宵?
那好像是时均白易容,带着宁远银号的银票去竞标北寰舞。
共度春宵,也就是说,时均白与北寰舞,他俩!
凌信反应过来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连忙轻咳了一声。
“……”
如玉的话被打断,狐疑地看着北寰言。
北寰言道:“你继续。”
“一般人不会这么做,”如玉继续说,“因为去那里的人都知道,那些姑娘,第二日都会被绑着,坠入护城河里溺死。一夜风流,花上几千两已经是极限了。”
“为何你拿过来的名单上面,只记了名字,官职。却没有旁的记载?”北寰言问。
如玉说:“我那时候怕雪娘回来,就随便抄了一些。我本想着拿这个名单当护身符,自己用的。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在那里当一辈子妆娘,我不想孤独终老,我也想嫁人成家。”
北寰言眯着眼,手边随便拿起一本书册,递给如玉:“你来把这段抄给我看。”
如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缓缓起身,去案牍上,把北寰言让她抄的那一段,抄了下来。
北寰言拿起如玉新抄的字,跟之前她状告时候送的名单字对比。
笔锋,字体结构,行笔习惯都差不多。
这名单确实是她亲手誊抄下来的。
北寰言看了许久,才缓缓道:“你没有说实话。”
如玉愣了一下,不知道北寰言说的什么意思。
北寰言把纸放下,眸光清亮,看向如玉道:“你这张纸上,只写誊抄了南境官员的名字。官衙邸报,门口公示栏,都有公示过官员的名字,你想知道官员的名字并不难。所以你只抄了这些人名字,没有其他信息。但——只有这些名字,并不能保你从雏凤楼里出来……”
如玉脸色瞬间煞白。
北寰言走向她,轻声道:“你手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份,足以让你从雏凤楼里出来的名单。”
如玉没想到北寰言竟然如此聪明,只是问了她几句话,就听出了破绽。
北寰言见如玉脸色变了又变,心下了然,继续道:“你怕自己真的把保命的名单告诉官府,官府官官相护,不能救你。你怕雪娘最后没有被查,翻过身来找你算账,所以你隐去了最重要的信息。这样,即便是雪娘没有被查,苟活下来,你就可以以真名单没交给官府为借口,求雪娘饶你一条命。”
如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
“我说的,对与不对?”北寰言声音变得低沉,仿佛是有重量一般压下。
如玉吓得眸光乱飘,却不说话。
“所以那日,你来敲登闻鼓,并不是因为府衙没开门没过来。你是去了别的地方,把那份真正的名单,藏了起来,又隐去关键信息,重新抄了一份名单,送到府衙来的。”北寰言踱步到如玉面前,“那份真正的名单,在哪?”
如玉低着头,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北寰言淡淡地睨着如玉:“若你执意不说,也无妨,我自有我调查的手段。但如果这事是我调查出来的,你就没机会将功赎罪了。”
如玉沉默。
北寰言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测,她怕他诈她。
北寰言道:“如果不是我那日查抄了开国伯府,今日你的一面之词,我或许就信了。”
他负手踱了几步,回眸看她:“这是你与雪娘的一个交易吧?”
如玉心中一惊,手脚发凉。
“那晚,不是你靠自己本事逃出来的,而是雪娘故意放你出来的。她要你来状告她,目的是把你们幕后的主子其山拖下水,由官府去查他的恶行,把他收监,就地正法。她想借我的手,成为雏凤楼真正的主子。”
北寰言蹙眉:“你方才那些话,有一个疑点。若如你所言,雪娘手上那本账本当真那么要紧,怎么可能就那么随便的放在了桌上,让你轻易看了去?所以,不是她粗心把账本放在桌上让你看去了,而是你故意趁她不在进去搜的。你或许是有想离开雏凤楼的心思,但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如玉不说话,北寰言也不需要她说,自顾自道:“你在雏凤楼十年,时间不短。做事还算勤谨,不然以雪娘的心思,断不会留一个知道雏凤楼这么多秘密的人在身边伺候。
“这是她信任你,让你出来报官的原因。而你若是心思单纯,也不会留雏凤楼这么多年安然无恙。
“她放你出来报官,你便报了。
“你不仅报了,还想顺便逃离雏凤楼。
“所以才有了名单的事。
“那日你去报官,雪娘本不惊讶。可当你拿出那个名单的时候,雪娘眼中的惊讶不易言表。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你会带着名单去报官。
“那日她本来预想是,你去报官,她便认。
“但你带着名单去报官,她就不能认!因为只要她认了,她就会立即死在牢里。即便是其山不杀她,那些名单上的人,也会派人去杀她。
“这就是我当初死活想不明白的一点,为什么雏凤楼隔壁的院子烧了,证据全无。你依然能从隔壁戒备严格的院子跑出来,带着名单来报官的原因。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其山的人。隔壁院子已经毁了,没有证据,其山想把罪名按死在雪娘身上所以,让你来报官。
“但后来,护城河女尸给我提了个醒。雪娘抵死不认,供出其山。我就想明白了,你其实是雪娘的人。
“但这里面还有个疑问,你既然是雪娘的人,那雪娘手上的账本,就是一个可以要挟南境任何官员的‘令牌’。
“那她为什么要让你把这个‘令牌’告诉官府呢?
“直到昨天我查明白了一些事,把整个事件串起来再想了一遍,才发觉,整个事件,在你身上有疏漏。”
北寰言走下台阶,靠向如玉:“你,既不是其山的人,也不是雪娘的人,你是为了自己而活的人。所以才出现了雏凤楼名单这么一个与谁都不沾的证据!
“你在雪娘给其山的圈套上,又设了一个圈套。雪娘想要其山死,得到雏凤楼,而你想要雪娘死,自己获得自由。
“在你没有确认沁州刺史纵尚是否可以帮你摆脱雏凤楼摆脱雪娘之前,你不会跟他坦白。”
北寰言双手拢在衣袖里,睨着跪在地上的如玉:“我最后问你一次,那个真正的名单在哪?”
“我若给你真正的名单,你能放了我奴籍,送我出城,给我一笔钱让我安家落户吗?”如玉抬眸,看向北寰言。
“你没有任何与我做交易的资本。”北寰言眼眸微眯,眼里尽是寒霜,“我眼下肯给你机会,你就应该老老实实的把握住。”
“呵,”如玉冷笑一声,“不答应我的要求,那就你自己去找。”
她觉得她不说,北寰言根本拿她没办法。
北寰言望着她,与之前唯唯诺诺完全不一样的脸,缓缓道:“你有情郎罢。”
如玉瞳孔微缩。
“你那能左右你生死的名单,也在他手上。对吧?”北寰言哂笑,“如若不然,方才我问你话,你也不会说出你想出去嫁人这种话。一般正常人如果能获得自由,只想找亲人。你没说要回去找爹娘,而是说嫁人,说明你早就有打算。”
“你!”
如玉忽然从地上暴起,向着北寰言扑去。
凌信手指一弹,一根银针没入如玉腿上麻穴。
如玉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可她不甘心,用另外一只腿爬起来,还要在扑向北寰言。
凌信身法极快,脚下一点,瞬间抢到北寰身前,手中一抹,瞬间一把薄刃就抵在如玉的喉头:“别动——想与情郎天长地久,你要留着命才是。”
如玉不敢再动,一脸凶恶厉喝:“我不许你动他!”
北寰言淡然道:“以我的本事想查到你的情郎,不过就是时间问题。其实我根本不用查,直接去问雪娘就是了。你在她手下干事,这点事,她肯定心知肚明。雪娘虽然现在被关在府衙,可若她知道你把她卖了,你把真的名单告诉了我。以雪娘的手段,你与你的情郎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沁春城。”
“卑鄙!”如玉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