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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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恒这样一问，气氛顿时就尴尬了，叶青青扭了扭发痛的手腕，“疼，你先放手。mbaiwenzai”
卫恒闻言脸色一变，指腹下意识揉了一把手里纤细柔软的手腕，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捏，就能断掉似的，蓦地松手，赶紧转过身去，声音很不自然，“抱歉，不知道是你，你先穿好衣裳我们再谈。”
叶青青手腕被揉那一刹，心里感觉有点微妙，她的身子虽然才十六岁，可她的灵魂却是个成年人，男人近在咫尺，已然不是清瘦少年模样，指腹粗糙，她记得他手上还有练武的薄茧，撇撇嘴将匕首收好，窸窸窣窣摸过衣裳穿上，率先开口，“都督府的二公子死了，两日前，我跟这都督府二公子赵恒结了冥婚，我说这是我的屋子也没错，你呢？为何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叶青青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故作不知，她倒是要看卫恒会如何解释。
冥婚？
卫恒心口一滞，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叶青青，面对她的发问，没来由很是心虚。
回来之前，他已经收到知道府里给他寻了一门亲事，结冥婚，他还提前让四九来府上告知他要退婚的打算。
他当时就没想认这门亲事，所以事情都没有处理完就偷摸从京都快马加鞭赶回来，潜回府本想先写个退婚书，谁知道会出现此时这种意外情况？
叶青青在他的屋子里，说嫁给他了，他现在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是她那个死了的夫君，会不会吓到她？
她会不会气他一直隐瞒她骗她？
卫恒心里斟酌着要怎么坦白才不会被叶青青拿匕首刺一刀。
或者干脆全盘托出，任她处置算了。
隐瞒身份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他理亏，总是要给小丫头一个交代的。
“卫恒，你为何不说话？还是说你还没想好要继续编一个合理的理由骗我？”卫恒一直沉默，叶青青没什么耐心，刚刚被吓醒那点朦胧的睡意早就没有了，看到他那张脸的瞬间，心里就憋着火，这会儿怎么也压不住。
她当初怀疑过卫恒的真实身份，也想过他来头不简单，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简单。
“不是，你，你先冷静一点，我没想要继续骗你，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卫恒面色极为不自然，面对敌军千军万马他都不怕，可这下子面对叶青青，他是是真的心虚得不敢直视她清凌凌的眼睛，心里的愧疚无处遁形。
从头到尾他都骗了她，还带着她大哥不辞而别，要知道这两年多，整个西南边境，甚至整个南川府都不太平，又是战乱，又是灾荒，瘟疫，后来他和赵掌柜也失去消息，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步步从叶家村，不，是清泉县到了南川府城，还成了杨氏给他安排的冥婚妻子。
“那就长话短说，你到底是谁？我哥呢？你回来了，把他带到哪里了？”叶青青目光平静的看着面前这人。
卫恒却觉得她眼神充满了无形的逼迫，好似他要是不说出个满意的答案，她的怒火压不住一点。
“我先行一步，长生随后就到南川府，你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卫恒先挑了叶青青可能更关心的问题答，想要回避自己的那部分。
“哦。”叶青青淡淡的发出一个音节，表情依然平静，大哥总算要回家了，要是娘和弟弟妹妹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也要高兴坏了。
叶青青再次看向卫恒，眼神复杂，“还有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我。”
“我，我叫赵恒，字怀瑾，今年二十岁，是南川都督府两年前死了的二公子，母亲姓氏是国姓魏，卫恒是我在外行走方便用的化名，当初不得已隐瞒了身份，实属无奈，对不住。”卫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对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竟然有点紧张，小心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奈何小姑娘平静如水变成了一个隐藏情绪的高手，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所以，你就是跟我结了冥婚的死鬼夫君？”叶青青蓦地轻笑，跟她猜测的如出一辙，但她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还如何？
卫恒是赵恒，一瞬间身份的转变，让她有些茫然，之前她对待卫恒亦师亦友，后来她也失望了，不奢望与他当朋友，如今，她却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面对他赵恒这个身份。
命运弄人，总是会出其不意给人“惊喜”。
反正她既不能再想以前对待卫恒那般对待，也不可能真把变成赵恒的卫恒当夫君一样对待。
何况，如今府里早就传言赵恒要退婚的，她倒是不必苦恼这场有名无实的婚事。
事情发生太突然，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二公子有难言之隐，我懂。你的屋子明日我会腾出来。今晚委屈你重新找个地方歇息了。”叶青青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后，很平静的开始赶人。
二公子？
赵恒剑眉微拧，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他有点不习惯，叶青青以前可是没大没小叫他卫恒的，现在他向她坦白了身份，她立马就换了称呼，还是这种疏离客气的态度，让他很不安也很难受。
叫他二公子的人太多，可会理直气壮叫他卫恒，瞪他，随意指使他干活，与他一同喝酒聊天的人却少有。
而且她刚才还说他是她那个死鬼夫君，怎么他没死，她怎么好像很遗憾的样子，还赶他走？
这丫头的想法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
不过赵恒自己一时间也无法转变过来两人的关系转变，见叶青青态度坚定，赵恒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好先点头答应顺着她安抚住她，“无妨，你先睡，我去书房待会，我回来的事情，家里这边，你可否暂时先替我隐瞒一二？”
叶青青看他一脸严肃认真，也不想节外生枝，“你放心，今夜我从未见过任何人。”
“那你好生歇着，我先走了。”见叶青青答应，赵恒心里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叶青青反应似乎过于平静了些，她不吵不闹甚至都没有发脾气，总觉得相识暴风雨前的平静。
赵恒一向领地意识极强，生人勿进，他的地盘和所有物东西向来不容任何人触碰私闯，可直到从窗户纵身一跃跳到了院子里，看着昔日属于自己的屋子如今被人霸占，他心里并没有一丝不悦，竟然莫名觉得有点踏实，想着曾经在叶家的日子，大概是这辈子最舒心最心无杂念的的时光。
只是，最开始赶回来第一件事就要解决这桩婚事，可现在，与他成亲有婚约的是叶青青，他尚且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一时间也不会知道要如何行事？
赵恒这些日子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早已身心疲惫，昨天静安寺祭拜完母亲他还是回了一趟青竹峰，此刻他急于找个地方歇息，再想一个万全之策，要是长生那小子知道自己成了他妹夫，估计要气得瞪大眼睛了。
赵恒走后，叶青青只觉得空气里的压迫感都消失殆尽，她何尝不是也松了一口气。
原本还担心要怎么跟二公子这个素未谋面的夫君商量自己的离去的事情，但既然二公子是卫恒，她就没那么担心了。
有过去相识的情分，想必给她一封和离书不难的。
叶青青脑子里都是刚刚卫恒不，应该是赵恒出现的情形，又想到大哥，都不知道何时才睡着的。
一大清早，巧儿便来叫叶青青起身，提醒她今日是成亲第三日，要去跟老太君和大夫人请安回门。
三朝回门，她如今这个处境都成了全府笑话，就是整个府城怕都等着看她笑话了，她还有必要走这一趟吗？
但叶青青去给老太君和大夫人请安时，得知他们都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让她带回娘家，还有大少奶奶也替她准备了一份礼，叶青青本想推拒的话完全没法说出口。
“恒儿媳妇，你也别难过，本来三朝回门该是夫君陪着一起回娘家的，之前大家以为二公子没了，如今他活着，却也没那么快赶回来，你先回去，让亲家母放心，这两日府上流言四起，你安心，等恒儿到家我会好好与他说，你出生虽然差了些，配我们恒儿时差了点，可你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嫁入赵家了，我们赵家绝对不是那等出尔反尔之人，不会不认这门亲事的。”大夫人杨氏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哪壶不开提哪壶，字字句句都往叶青青心里戳软刀子。
无非是提醒叶青青身份地位配不上赵恒，不过叶青青心大，也不在意，更没打算往心里去。
“杨氏，天色不早了，让青青丫头早去早会吧！”一旁的赵老太君看着叶青青安静的模样，完全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冷冷制止杨氏，让她闭嘴。
叶青青一一道谢，收着礼物，看了一眼赵老太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先回了东院。
叶青青将自己理好的东西都遣人搬上角门口等候的马车，随后又去了书房，写了和离书放下，这才跟着巧儿出门坐上马车往家里去。
是的，她纠结再三还是写了和离书，她原本就没想贪图赵家的福贵权势，如今赵恒既然传回消息要退婚，她也不想名不正言不顺霸占着二少奶奶这个身份，何况，她本就向往自由，都督府高门大户的复杂生活，她当真过不来，说一句话都要绕十八个弯，人人一百八十个心眼子，这种生活太累了，她嫌弃得紧。
叶青青觉得自己大抵是过不来这种富贵日子，杨氏的话虽然难听，可也是事实，赵恒前途似锦，又有一身战功，与一个乡野丫头有婚约是半点好处都没有的，杨氏大概巴不得把她留在赵府膈应赵恒，可叶青青不愿意当内宅斗争的牺牲品，和离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