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世道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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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关县地势高，本事易守难攻之地，如今被南蛮拿下，形势很是严峻。moweiwenxuan

    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多事之秋，为了国家安定，朝廷自然是先要顾着前方将士，粮草是必要的保障，一道圣旨的赈灾粮食直接运往边境军营，无疑是断了灾荒中平民百姓的活路。

    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了逃荒的队伍，周氏的口头禅变成了求着老天爷大发慈悲保佑全家，保佑在外的大哥能平安活着，她整日愁眉苦脸，脸色也憔悴不少，“青丫头，打仗了，我听说那南平就在咱们邻近县城，咱们也逃命去吧！”

    叶青青看着外面寒风呼啸的天气，心情沉重，不答反问，“娘，天寒地冻的，能逃哪里去？咱家的粮食虽说撑不了多久，可至少在家里冻不死，恰逢乱世，若是跑出去，只怕还没到安稳地方落脚咱们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

    “那咋办？咱们村离打仗的地方不远，万一打到咱们这地来，咱一家孤儿寡母可咋办啊？”周氏跟无头苍蝇似的，村里人跑得越多，她就越不安。

    “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死有命，大宝小宝还这么小，就凭咱们能做什么？”叶青青没有周氏那么乐观，她说话自然也不怕打击周氏。

    “可咱们也不能等死吧！”周氏心急如焚，她们这么努力，辛苦半辈子，好日子没过几天，就要死于灾难和乱世么？她要怎么甘心！

    周氏脸色僵硬了几许，至此再也没说过要逃命的话，隔壁的林婶子家情况更是艰难，但一直也没张过口，想必也还能撑下去，之前还有人会到处借粮食，可这些日子过去，也知道谁也不可能生死关头舍弃村子里只要尚有一丝能撑下去的，都留下了。

    前方战事吃紧，我军伤亡惨重，听说很多伤兵都转移到就近百姓家，听说仁和堂赵掌柜将大夫和药都送去前线了，征房征粮征兵也有很多冻死的在半路的，好在除了一开始的南关县失守，后期朝廷派了个成王殿下率军出征便一直死守着。

    看如今这情形，楚军若是不拿回南关县，战事是不会停下的。

    入冬后，叶青青喜欢上山，梅子秀玉次次都喜欢跟着她益气，山里菌子被村民捡了，偶尔运气好，她们也能捡到不少，还有木耳啥的，也能给一家人换换口味。

    头年灾年就这么过去，叶青青十五岁了，这一年，她又长高了一些，只是更瘦了，依然没有大哥叶长生的消息，叶青青一家没去县城，节衣缩食的过日子。

    西南边境的战事对峙不下，朝廷派出五万大军南下，夺回了南关县，听说朝廷分为主战派和主和派，主战派准备直接攻打南蛮，主和派觉得南蛮善骑射，个个兵强马壮，骁勇善战，担心落入陷阱，增加士兵伤亡，动摇国之根本，一直没个定论，哭的还是平头百姓。

    这年没有天灾，可百姓并未安居乐业，不知为何成王通敌叛国大肆传开，成王被押解回京，瑞王成为军中首领，朝廷大乱，军心不稳，民心不安，听闻有官兵闯入百姓家，横征暴敛，犯下了不少恶行，叶青青觉得自己这个穿越真是倒霉得要死，好日子没过几天，每天辛苦努力生活，先遇上天灾，又遇到人祸。

    这时候，也由不得叶青青不想走了，该逃难还是要逃难的，好在双生子弟弟已经能够自己走一段。

    叶青青跟长根叔家商量了下，先迁到了山洞里躲了一劫，长根叔一家舍不得离开，说先去他们亲戚家避避风头，叶青青知道这一去前路未知，也没有劝说长根叔一家一起，她只带着自己一家人去了清泉县。

    谁知道去了清泉县才发现，县里也并不太平，一路北上到了南川府城，灰头土脸的一家子以为看到了一丝希望，谁知道一进城，大宝二宝就都病了，细问下才知道，南川府爆发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府城只许进不许出，城里空荡荡的，笼罩在一片死亡的绝望压抑中。

    城中有大夫看诊的医馆药铺门前每天都围得水泄不通，光是给大宝二宝看病就几乎花光了所有银子，周氏整日以泪洗面，直说早知如此不该离开叶家村，叶青青不理她，世道不好，不离开，一家人在叶家村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出来不就是想着能奔个活路。

    如今虽然艰难，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可要在府城活下来，需要钱，如今战乱未止，又起瘟疫，给两个弟弟看完病后剩下的几十两银子，也只够买点米油盐保障一家人清汤寡水过日子，其余什么都买不来。

    手里没什么银子，家里没有入账，叶青青心里慌，只觉得前路渺茫。

    活着，真的好难啊！

    城里瘟疫四散，一开始还只准进不准出，如今是进出都不行，城门口设置了关卡，官兵把守，有违者格杀勿论，染上瘟疫的都被隔离在进城靠近城门的南城一带，距离北城有一条分界线，有府城官兵严防死守，城内有医馆大夫免费为染病百姓送药，但收效甚微。

    叶青青一家几乎都关在自家院子里，好在是没有染病。

    大哥不在，周氏一遇到大事，就没了主心骨，叶青青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叶青青只是庆幸，全家从叶家村到府城，好歹是与瘟疫无缘，大宝小宝之前生病都是虚惊一场，如今用药大好，总算是脱离苦海。

    还没有到最绝望的境地，叶青青依然不想放弃，她若是放弃，这一大家子只怕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叶青青每天往外跑，探听消息，古代没有现代所谓的医用外科口罩，叶青青便自己用棉布做了布巾蒙面捂住口鼻，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归是个心理安慰。

    这日叶青青无意中听到城中的仁和堂分店在招人，专门为南城感染瘟疫的病人熬药送药，是个惊险差事，可给的工钱还算可观，一天有五十文呢，还包吃，但大家都把命看的紧，无人问津，叶青青想到仁和堂的赵掌柜，可她只知道赵掌柜一直打理的是清泉县附近的镇上的分铺，不知道在这府城有没有机会遇到，她想了下还是径直走进仁和堂，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雄黄味和各种混杂的中药味，提神醒脑。

    见叶青青的是仁和堂的孟神医，之前大宝小宝的药就是他给开的，药是真贵，但的确是药到病除了。

    叶青青也一直听闻孟神医是个脾气古怪的糟老头，是仁和堂真正的镇店之宝，给有钱人看病可以漫天要价，却是会经常到城郊或者南城给穷苦百姓义诊，分文不收，叶青青想了想，自己算是被敲了竹杠的那类，可她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富人家啊！

    孟神医是个白胡子老头，眼神矍铄精明，面相既严肃也凶的，上下打量了叶青青一个来回，问她认不认识药材，会不会煎药之类的。

    叶青青穿越前爷爷好歹是个赤脚医生，虽然并没学到啥，穿越后也给周氏熬过安胎药，这点东西难不倒她，至于药材，她也是认识些许的，孟神医现场考了她，叶青青对答如流，最终满意的点头，直接定下让她去为瘟疫病人煎药送药。

    叶青青皱眉犹豫了下，为难的看着孟神医，“孟神医，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

    孟神医脸一拉，横眉冷对，“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小丫头，你爱做不做，我还稀罕你个小丫头片子煎药不成？”

    叶青青连忙打断解释，“不是，您误会我了，我不是要趁人之危，我是想说，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娘亲，我想能不能将我的工钱换成粮食，现在粮食很不好买呢，我出来干活，也是不想让娘亲和弟弟妹妹饿肚子。”

    孟神医深深看了叶青青几秒，目光复杂，最终面无表情道，“活都没干就提要求，你以为我这仁和堂是收容难民的？”

    看孟神医那冷淡的语气和不悦的神色，叶青青赶紧闭嘴，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等下人家不要她了，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家里现在就靠她能挣点钱过活，要是没了这份活，要在这南川府活下去还真得不容易，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去处。

    听说城里瘟疫已经爆发半个月了，叶青青要是早知道，她宁愿带着全家去深山老林也绝对不会进城，但既来之则安之，日子总要继续熬下去。

    当然送药肯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孟神医让她跟着两个少年药童一起去，煎药的地方距离就在南城北城分界线周围不远处一座荒废的破庙，一日三次，病人会自己到取药处领药。

    这时候，连南川府忙着补给前线将士，根本无暇顾及灾民了，疫情开始是有南城爆发，南川府也是吓得不轻，打算的是将整个南城都封起来烧了，好在孟神医颇有威望站出来反对，并且提出了将感染疫病的人和南城的百姓都跟北城百姓隔离开的办法，齐仁和堂上下一心，以一己之力在救治病人，怪不得百姓叫他神医，叫他“活菩萨”，“华佗在世”，所到之处都是感恩戴德之磕头道谢的声音，他一个人救了半个府城的人，这样的人谁会不感激，谁能不尊敬。

    而且孟神医还在南川总督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要在两个月内解决疫病，免得瘟疫扩散，扰乱前方将士军心。

    听着两个药童给自己讲着孟神医的事迹，叶青青心里对孟神医敬佩不已，也对自己即将接手的工作也有了由衷的敬畏。

    恰逢夏季，叶青青守着将整个庙宇围了一圈的药炉，整个人跟待在烤箱里一样，挥汗如雨，可是看着熬煮好的一罐又一罐药最终成功分发到病人手中，看着大家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和连声的道谢，疫病对每个病人来讲都是一场灾难，有的人一家子都染了疫病死了，有的家里丈夫孩子没了，只剩下一个人……他们许多人都遭遇了极为不幸的事，那么努力想要活下去。

    叶青青看着无比动容，只觉得这点辛苦劳累不算什么，比起那些感染疫病身处绝望的人幸运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早上就喝到了食堂免费赠送的腊八粥，真的快过年了呢！老人家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愿大家2024年事事“粥”全，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