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惊无险
“好，那就让大家来评评理，前阵子是不是有一户人家吃菌子都被毒死了，这兄妹今天竟然拿着什么菌子做的酱来我们醉香楼卖？大家说他们是不是诚心来捣乱的？”小二哥气的将扫把一扔，煽动民愤，怒斥兄妹二人。modaoge
“什么，竟然卖山菌子，那可不是害人吗？”
“是呀！那山菌子可是毒害人的东西，小二说得就是周家村那户人家吧，那家人穷的揭不开锅，只能进山里捡菌子吃，岂料一家子老少八口人全都吃死了。”
“这兄妹看着周周正正的，怎么拿这种害人的东西来卖？”
“这种烂心肝的人就该送去见官，让官老爷将他们关起来。”
“对，不能让他们走，抓去见官。”
“伤天害理，不得好死！”
兄妹二人被赶出酒楼门口，被众人围在街上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开始推攘他们。
叶青青一颗心崩得紧紧的，她只想到油鸡枞味道绝美，却没想到会有这层变故，她们自己一家人都吃了油鸡枞，一点都没事，她确定自己的捡的菌子没毒，可是在古代，大家对于害人的东西都是闻风丧胆，现在别说卖，弄不好只怕还会惹祸上身。
叶长生听到抓他们去见官，神色也有点慌乱，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知道硬着头皮挡在妹妹前面，轻声说出最坏的解决办法，“不怕，大哥卖，不，不是你，你跑，别回头。”
叶青青愕然看着大哥严肃认真的表情，没想到他竟然要将这件事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保护她，心里顿时又感动又心酸。
“大哥，我不走，娘和梅子还在家等咱们一起回家。”叶青青愕然看向叶长生，眼热鼻酸，她虽然一直保持面上平静，但心里也是慌乱害怕的，此刻大哥打算舍弃自己保护她的话，直接戳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努力想着应对之策，倏尔灵机一动，“如果我能证明我的菌子酱没毒，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一辆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来，却被喧闹的人群挡住去路，车夫连忙停住马车。
“外面何事？”马车里传来一道清冽如水的男声。
“公子，前面有人挡住了路，好像是一家酒楼出了什么事。”马车驱车的车夫朝人群张望几眼，回禀道。
“剑七，去看看怎么回事？”一道清冽如甘泉的男声自马车内传出。
车内话音一落，一名黑衣少年手握佩剑掀开帘子一跃下了马车，径直拨开人群进去，一脸正气，“何事如此喧哗？”
“少侠，您给评评理，这兄妹俩卖毒菌子害人。”围观百姓一看到佩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敬仰崇拜，下意识的就说起来龙去脉。
“你胡说，我们没害人，我们的菌子酱没毒。”叶青青一脸倔强跟对方争辩，看向那位佩剑的少年，五官周正清秀，看起来倒是一身凛然正气，直接提出自己的想法，“仁和堂就在前面，我们可以请仁和堂的大夫当面验毒，如果确认我们的酱没毒，你们不能为难我们兄妹。”
剑七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头发凌乱，浑身狼狈，面黄肌瘦的，穿得也破烂，但那清透明亮的眼神带着不服输的傲气，直视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有点意外，一个乡野丫头临危不乱，竟然有这般胆识，倒是难得。
“我看这方法可行，仁和堂在这青石镇已有百年历史，赵掌柜的为人大家都信得过，不如就请仁和堂的赵掌柜当众查验，若是有毒，我立刻抓着兄妹二人去官府，绝不姑息轻饶，若是没毒，诸位也别为难人家。大家意下如何？”剑七声音洪亮，气势凛然，倒是镇住了在场的人。
“那是自然，没毒肯定不能为难人家。”
“对对对，只要她不是卖害人的东西，那便不是歹人。”
“若不是日子穷苦，好好的兄妹二人哪能用这种法子挣钱。没毒我们肯定让他们走。”
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叶青青松了口气，拉着哥哥一起往仁和堂去。
叶长生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但他紧紧护着妹妹在身后，自言自语，“我吃过，没有毒。”
叶青青鼻头一酸，用力点头，冲他安慰一笑，“是的，我们的酱没毒，不怕。”
“姑娘，你们这是？”叶青青兄妹连续两日来卖了两次赤箭，仁和堂赵掌柜印象深刻，见兄妹二人突然去而复返被一群百姓推攘着，面带惊讶。
“赵掌柜，我跟哥哥今天来镇上原是想卖点自家做的菌子酱贴补家用，但醉香楼的小二说我们的菌子有毒，要抓我们去送官，这菌子我们全家人昨日都吃过，没毒才敢拿出来卖的，可我们有口难辩，还请您帮我们当众查验下这菌子有毒。”叶青青说着朝掌柜鞠了一躬，一脸祈求。
“赵掌柜，您可是咱们青石镇最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医者仁心，这件事您可要替我们做主。”醉香楼的小二看到赵掌柜连忙道。
“是啊，赵掌柜，我们老百姓就信仁和堂，您可千万不要包庇歹毒之人。”
……
“既然各位父老乡亲信任我，那老夫便用银针试上一试。”赵掌柜爽快答应，心中也有点同情兄妹两。
叶青青连忙从叶长生背篓将那个瓦罐子抱出来，打开，空气中缓缓飘出一抹香味，越来越浓，离兄妹俩最近的几人，原本是最愤怒的，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咽口水。
太香了，在场的人从来没有想到那有毒的菌子竟然做出来如此香，众人脸上皆是惊讶和沉醉。
“好香啊！那害死人的菌子怎么能做得这么香？”
“哼！越是香的东西越是有毒，害人不浅！”
“这么香的东西真能吃死人？”
“不可能吧？这味道可比醉香楼的肉还要香呢！”
“便是神仙吃的也不过如此吧！”
“我这辈子还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这肯定是肉吧，菌子做出来哪里有这么香。”
“姑娘，你这菌子若是真没毒打算怎么卖？就这一罐，我先定下来吧！”
兴许是味道太诱人，很多围观群众都忍不住咽口水，由最开始的抵触到此刻的好奇，甚至有大胆子大的还想尝试一番，就是那醉香楼的小二闻着味道都忍不住张望着想看一眼那菌子酱的真面目，罐子里看着油光黄亮的，也不知是甚菌子，像是都被油炸焦了，什么劳什子菌子竟然如此败家舍得放那许多菜籽油炸，怕不是疯了，看着放了不少油呢，怕不是里面加了水吧，他心里很不服气，嘴硬道，“你这菌子弄得再香，那也是害人命的东西。”
“你口口声声说我的菌子酱害人，可是亲眼所见有人吃过它中毒或是丧命？”叶青青实在是气不过反驳，输人不输阵，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越是表现得胆怯懦弱，这些人越是觉得她好欺负。
小二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只听说有人吃菌子死了，哪有亲眼见到，没有想到一个乡野丫头竟然这么伶牙俐齿。
赵掌柜的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最大的爱好便是美食，山珍海味好东西吃过不少，可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将山菌子做成这般模样，心里暗想这菌子用油炸的做法他也没见过，看着倒是想让人尝上一尝，可他也听闻过不少吃山菌子死人惨事，不敢大意，还是拿出银针小心查验，索性皆是无毒。
赵掌柜心里松了口气，微微一下，跟大家解释，“大伙放心，我刚刚用银针一一查验过，这姑娘的菌子没毒，大家不要为难人家了，散了吧，都散了吧！”
“菌子怎么会没毒？前阵子不是还有人吃了菌子毒死了一家人？”小二的面色复杂，很是不解。
“小兄弟，也不是所有菌子都有毒，有人吃了中毒，是因为不能分辨菌子是否有毒，还有可能是烹制方法不对，大家都知道灵芝是非常珍贵的救命药材，但它也是属于菌子的一种，这兄妹俩在我这里卖过两回草药，想是常在山里行走，懂些药理，识得些无毒的菌子也属正常。”赵掌柜轻轻一笑，不急不缓解释。
“掌柜说的在理，不认识的菌子千万不能乱捡，一不小心命就搭上，我们也是家里穷苦，日子艰难才想做菌子酱卖贴补家用，这菌子酱我们往后不敢再卖了。”叶青青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人家小二虽然冤枉了她，但的确是他们思虑不在授人以柄。
这年头虽然没有什么食品安全法，但若是这菌子真让人吃出点什么问题，谁也说不清。
菌子即便是现代也有不少人吃了躺板板，谁也无法百分之百分辨有毒无毒的，其实银针试毒也没有太大效果，她能找仁和堂掌柜帮忙验毒，完全是她知道自己的菌子没毒，底气足。
醉香楼小二见叶青青这么说，顿时满脸窘迫，这一次的确是他冤枉了这对兄妹，他也敢作敢当，当即走到兄妹二人面前，拱手作揖，“既然仁和堂赵掌柜查验无毒，那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我当着大伙的面给你们赔罪，这菌子酱你们若是还想卖，我立即去请我们酒楼掌柜来看。”
“姑娘，你这菌子不如卖给老夫吧！”赵掌柜为了吃的，也不顾及人多，迫不及待就想买，这菌子酱闻着都让人吞口水，不知吃起来又是何等的人间美味。
“姑娘，你这菌子怎么卖，我也想跟赵掌柜匀一半呢！”人群里围观的百姓也有那家底丰厚的，实在是抵制不住菌子酱扑面而来的香气，忍不住嘴馋，想要买下尝尝鲜。
叶青青面色沉着冷静将瓦罐封起来，放回背篓里，满脸歉意冲众人摇头，“对不住，这菌子我们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