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番外一
番外一
苏义明失踪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苏淮都坚信他其实死在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台风天。
毕竟如果不是死了,他怎么能带着家里所有的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妻子和孩子每天连门都不敢出,在一众情绪激动的债主砸墙唾骂下,过得和过街老鼠一样
当白书瑶变卖完所有的财产,准备带他离开a市的时候,苏淮还天真的想过,如果苏义明真的没有死,只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不小心受伤失忆了那万一他好了,回来找不见他们该怎么办。
他僵持着不肯走,白书瑶没有办法,只能拿着手上仅有的钱在a市的城乡结合部租了一间无比破旧的砖瓦房。
苏淮人生的前十四年都是顺风顺水过来的,他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屋子,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依旧心存幻想。
但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所有天真的幻想都在现实中被彻底磨灭,他不得不在尚且稚嫩的年纪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有的人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苏义明并没有那么爱他和白书瑶,他只是个胆小的自私鬼罢了。
在回到x市之后,苏淮和白书瑶两人都再也没有提起过苏义明,仿佛他们的家庭里本来就没有“爸爸”和“丈夫”这个角色。
只有依旧还未还完的欠债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将他们三人依旧密不可分地绑定在了一起。
在参加衡高的入学考试之前,苏淮曾经想过,如果连奖学金都无法覆盖他的学费,如果他真的没办法再读书,他还能干什么
他才十四岁,甚至去店里兼职都会被嫌弃是童工。
他在等待衡高回复的几天,也偷偷去找过工作,但是无一不都铩羽而归。
但是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凭着优秀的考试成绩,竟然意外地获得了一位贵人的帮助。
如果放在半年前,50万对于他来说,可能不过是家里车库里的一辆车,可放在现在,那就是能将他从泥潭拉出来的救命的绳索。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路竟成的合约。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能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次,况且又不是要他割肾卖血,只不过是给贵人家的小少爷做三年的跟班和保姆,这笔买卖实在是再划算也不过了。
那时候的苏淮还不知道,他以为只是一段短暂的以三年为期的交易,最后居然会将他和路与北的命运纠缠得那么深。
少年的心动从来不加掩饰,它炽热而真诚,一次动心,就是一生。
苏淮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路与北正半坐在他身边,眼神里透露出些许担忧低头看他。
“怎么了”苏淮问。
“还问我怎么了,”路与北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刚刚你在旁边一直在说梦话做噩梦了”
苏淮起身捧着水抿了一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流淌,让紧绷的身体都变得舒
展了许多。
他想了想说道“我梦到了苏义明。”
路与北一怔,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梦到他”
苏淮说“可能因为快到他的忌日了吧。”
十几年前,虽然苏淮和白书瑶想办法将苏义明送进了大牢,但是因为两人和他之间的特殊关系,判刑从轻,最后也只有三年刑期。
原本苏淮也担心苏义明出来之后会不会对白书瑶实行报复,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去一年半,监狱那边就传来了苏义明在狱中自杀了的消息。
虽然苏淮一直觉得在很多时候,自己都恨不得苏义明死,可是当他真的死了,偶尔回忆起曾经他们相处的前十四年,却还是不免觉得有些唏嘘。
路与北看着苏淮的神色,犹豫着需不需要安慰他,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见苏淮看了他一眼道“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梦见你了。”
路与北听到这里起了些兴趣,坐过去问道“梦见什么了”
“梦见高一的时候,我刚到衡高那会儿。”苏淮看着路与北,唇角微微勾着,“其实我后来看见你的相册我才记起来,其实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在衡高。”
路与北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惊讶“那是在哪”
虽然那时候他对男孩子没什么关注,但是外貌能像苏淮这样,好看成这样的,他只要见过,怎么也不该没有印象吧
苏淮说“还记得海象胡同里有个卖夜宵的馄饨摊吗”
路与北努力回想了一下,但是一是年代实在太过于久远,二是他少年时期虽然混,但是到底是个地道的大少爷,去这些小吃摊吃东西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何况还是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头绪。
苏淮也没指望他能记得,自顾自地往下说“那应该是我刚到x市的时候。那时候我妈每天都早出晚归在外工作,有时候走得匆忙就忘记给我留饭。我那天在家一天没吃东西,实在太饿了,就出了门想要出去买点吃的。”
“只是我手上那会儿穷的只有两个钢镚,什么都买不起。经过馄饨摊的时候,就和老板商量,我帮他干一个小时活,结束之后送给我两碗馄饨。”
路与北知道苏淮之前有段日子过得艰难,但是他从不刻意地提起这段经历,这会儿再听他说起,虽然早就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却依旧觉得心里难受得慌。
“然后呢”
苏淮说“老板看我年纪小,一开始不同意,但是经不住我一直求,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一天馄饨摊的生意不错,那一个小时我笨手笨脚的干了不少蠢事,但是好在也没出什么大纰漏。结果就在最后要结束了,来了几个醉汉过来闹事。”
“本来他们只是口角,然后就发展到了斗殴,馄饨摊老板见着情况不好,吓得收拾了东西忙不迭地就跑了。”
路与北忍不住说道“那你那一个小时就白干了”
“嗯,白干了。
”苏淮似乎还能回想起当时的情绪,淡淡笑着说,“给我气的靠在墙根哭了半天。”
不单单只是累和饿,那种自从苏义明逃跑后就一直积攒着的惶惑和恐惧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实在是太过于窒息,之前苏淮一直默默地忍着,但是这一刻却好像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都决了堤。
苏淮记得那应该是有记忆以来哭的最惨的一次,更惨的是,明明之前还好好地,结果没几分钟,天就突然下起了雨。
说到这里,像是古老的记忆匣子被人撬动了一个边角,路与北看着苏淮,对于他说的事突然模糊地有了一点印象。
那一天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因为逃课打架的问题,他和路竟成爆发了一次极大的争吵。
他那会儿心思执拗,被路竟成把棍子打折了也不肯低头。
吵完架,放完狠话,他也不想回学校,就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瞎溜达。
结果还没等走多半会儿,突然就下了场暴雨。
带着浑身的伤被淋成落汤鸡,路与北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再去找谁打一架。
然而就在这档口,在墙角的角落里,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正在哭的男孩子。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不会多看他一眼,但是或许是对方同样凄惨的样子激起了他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他看着他半晌,竟然走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一言不发地陪他淋了将近三十分钟的雨。
“那天是你”路与北惊讶地说。
苏淮看他“你想起来了”
路与北忍不住笑“嗯,那天我心情不好,没想到遇到个心情更不好的,我就在想,嘿,两个倒霉蛋撞一起去了。”
苏淮点点头“是啊,撞到一起去了。”
其实那一天,他们两个谁都没有主动和对方说过一句话,只不过在这样的暴雨天,有一个人能这样不言不语地陪着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少无论如何,他们不是一个人。
苏淮说“我记得那天你还顶着一头冰蓝色的头发,怎么没过几天我入学,你就又给染成了白色”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恐怕一开始就能将人给认出来。
“年纪小,不懂事。”路与北提起这茬,脸上也有些无奈“刚刚和我爸吵过架,他说看着我这杀马特的发型和不人不鬼的样子就难受,所以我一怒之下,就去染了个更离谱的。”
苏淮看着路与北说“看出来了,整个高中这个发色都没再变过。没想到你的叛逆期居然这么长。”
路与北觉得这些黑历史不提也罢,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你就知道了,哭过一场心情好了不少。那天晚上回去,本来我怕都已经计划好了,要是实在没钱读书,我就先去学门手艺做个学徒,攒几年钱再去报成人高考,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我就遇到你爸,拿着份50万的合约找到了我。”
多年之后再次提起这件事,两个人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苏淮对着路
与北无奈地叹着气笑道“毕竟我当时已经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这50万谁看了不迷糊那会儿我看着手机上收到的银行余额短信,就想着一句话,赚钱嘛不寒碜。”
路与北本来就没怪过苏淮,这会儿听见事情的原委,更是心疼的不行。
他伸手轻轻将苏淮抱进怀里,好半晌,咬着牙说“我突然觉得苏义明那么轻松地就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他了。”
苏淮将头抵在他肩膀上“所以,真的,我一直觉得你是我的福星。”
“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带我去给一个很有名的老道士算过命。他说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福泽深厚旺亲友。”路与北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但是我不明白”苏淮停了片刻,将人推开了些,视线往下面瞥了瞥“刚刚我们两个说的哪句话能让你起立成这个样子路与北,你是变态吗”
“怎么能叫变态,这明明是每个生理正常的健康男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都会有的反应。”
他把脸凑过去,额头贴着他的,语气异常委屈“而且这段时间你忙着工作,已经欠我三次哔了你还记得吗”
苏淮推开他的脸,冷酷无情地说“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路与北将人拖回来,“今天我想试试xx”
苏淮闻言,脸猛地一黑。
起身奋力反抗,无果,最后还是被拉进了浴室。
水声淅淅沥沥,遮盖住了一室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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