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她在诊疗室里花费了二十多分钟,是一个不太会让人起疑的时间。chuoyuexs
夏目唯回到了休息室。推门。
“哈哈哈哈!干杯,嗝!”
招财猫叼着酒瓶,瘫在地上扭屁股。屋子里食物味道很浓。
“我的醋昆布……”夏目一红捧着空盒子,哭成了小花猫。
“不,不行,猫咪老师……”夏目贵志试图将猫咪从便当盒上撕下来,但斑喝醉了,力气很大,拉扯几下差点把夏目贵志带倒,他的额头迸出来一个井字,然后大吼一声,“猫咪老师!”
“那是小姨和松田叔叔的晚饭!”
一拳锤在猫咪脑袋上,彻底消停。
“啪啪啪——”夏目唯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变好了,嘴角带笑,轻轻鼓掌。
“是担心我们没有晚饭吃吗?是个好孩子呢,贵志。”她摸摸有些害羞的男孩的脑袋,开始整理猫咪老师制造出来的垃圾。
警局提供的三人份盒饭,一份草莓大福,夏目一红和夏目贵志的点心……
两个孩子的饭盒边角上也有猫毛,一看就是心软,被馋猫偷吃了。
夏目唯觉得拳头有些痒。
“村崎,不要这样助纣为虐。”
“哎呀,您太高估我了,夏目大人,我这种小妖怪要怎么违抗斑大人呢?”村崎双手捧脸,抱怨着,偷偷给肥猫上眼药。
“……我知道了,斑这个家伙……”夏目唯有些头痛,“果然还是把他下个月的零食全扣掉吧。还有贡酒。”
“哎?等等!夏目你这个家伙在说什么?”本来躺在地上,半昏迷状态的肥猫听见扣零食三个字,瞬间清醒,大声嚷嚷着抗议。
“请不要说话,猫咪老师,”夏目唯礼貌微笑,“外面都是普通人类,我们要回去了。”
“你你你你!”
“一红不要再看了,收拾一下东西,回家开一盒新的醋昆布吧。”夏目唯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嗯……”小孩看起来还有些不高兴,“但是这一盒昆布先生,和另外一盒昆布先生,是不一样的啊……”
“而且……猫咪老师太过分了!一点都没给我留!哇!”她越说越委屈,嚎啕大哭。
“……切,小气的小鬼。”招财猫如此嘴硬,但看表情明显有些心虚。
“那么,就让猫咪老师贡献出来他的肉垫作为补偿吧。”夏目唯笑着将招财猫抓起来,威胁地看了一眼他,“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摸猫咪的肉垫吗?”
“嗯……真的可以吗?”她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泣,相比每隔几天都可以吃到的零食,还是很久才能摸一次的肉垫更吸引人。
“……哼,我提前说好,只能摸五分……不!一分钟啊!”
“哦!”欢呼声格外响亮。
“快放手!该死的小鬼!斑大人要掉毛了!时间到了!”
夏目唯笑着收回视线。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刚好遇见松田阵平回来,他叼着烟,似乎在和另一个男子说些什么,看氛围挺轻松的。
他也看到了夏目几个人,迅速交谈了什么,就告别了。
“怎么样?子弹最后找到了么?”夏目唯坐上车,系好安全带,问道。
“没有,推测可能是调到下水道里面了,正在准备打捞计划,还挺麻烦的,但那边的长官人挺好,听说你们还在这里等着,就让我先回来了。”松田阵平叹气。
“刚刚那个男子是鉴痕课的警视,这次的案子惊动了这些领导。”
夏目唯迅速换算一下人物关系。
东都本部的警视厅,是由九个部组成。
总体的人员官职级别可以简单看成下面的等级。
警视总监-各部部长-课室课长-课室管理官-各个系长官
其中必须要知道的是,目暮十三是,刑事部-搜查一课-第二强行犯搜查-杀人犯搜查第三系。
而松田阵平本来是,警备部-警备第一课-第x机动队-爆裂物处理班。
所以他的调职,是大跨越。
相当于,部长之下,夏目唯熟悉的那些课长,课室管理官(小队队长),系长(班长)等等,全换人了,所以她才那么崩溃。
不提题外话,鉴痕科,又被称为监识课。
那个男子所属的部门应该是,是刑事部-鉴识课-现场鉴识
“他说什么别的了么?”
“没有吧,一直在谈案件的事情。”松田阵平一边开车,一边回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
“说来也奇怪,回来的路上,警视问我的烟是哪里来的,我说是一位朋友送的,这是她家乡特产。”
“他说他很喜欢这个牌子的烟,可惜在这边很难买,还说如果他也有外国朋友就好了,也可以帮他带那些地方特色的烟。”
“不过,这不是什么小牌子吧。”松田阵平感慨,“这位长官虽然是个好人,但细节方面似乎有些糊涂。我记得上次和你去的那家商场就有这个牌子的专卖店。”
“然后你就十分热心地告诉他,那家专卖店的地址了?”
“呃,嗯。”
“……他的脸色怎么样?”夏目唯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嗯……还是说笑着,不过他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了……”松田阵平回忆。
“家里刚好有两条多出来的烟,是一二三上次带来的,我还没开封,那位警视买不到,你明天上班的时候,绕一下路,带给他吧。”夏目唯说道。
“啊?”松田阵平惊讶了一秒,然后笑了,“别这样,小唯,会被其他人误以为是贿赂……”
贿赂!
他的话语顿住了,猛然反应过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
“等一下,他是不是话里有话。”
“哎,是呢。”夏目唯笑了笑,“真难为你反应过来了。”
“枪都出现了,这个案子可不简单。他可能是在找你要好处。”
“我不知道对方的人品怎么样,但如果最后还是找不到子弹,案子毫无进展,总要抓几个担责任的人。”夏目唯慢慢补自己的唇彩,从倒车镜看向松田阵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有谁?”
“……还有几个搜查科的警员,以及,鉴痕科的警员。”松田阵平眉头慢慢皱起来,反驳道,“你是不是想多了,周围那么多人呢。”
“你可以换一种思路,或许他是在向所有在场的人提出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
“……”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以为,因为父亲的案件,你应该很清楚警视厅是什么样子的了。”
“这是两码事,一个是无能,一个是公然受贿!”松田阵平反驳道,因为情绪激动,声音有点大。
夏目唯捂住了昏昏欲睡孩子的耳朵,瞪着他。
“啊,抱歉,我不该那么大声。”松田瞬间小声。
“贵志不要紧张,我们没有在吵架。”
“负责案件的警-察无法找到真凶,就急忙将你的父亲定为嫌疑人,试图就此顺利结案。同样,鉴痕科的长官无法找到线索,为了避免追责,他只有两条路,定在场的人是嫌疑人破坏了痕迹,比如你。或者甩锅下属,说是他们的无能。”
她冰冷的话语拆开松田阵平一直不愿意提起来的事情。
“这种情况的确有不止一种可能性。”
“他的目的不一定是要封口费,也有可能是在借此判断阵营,判断谁是读出来这句话的自己人,方便将那些不懂规矩、不愿意懂规矩的愣头青,清理出去。”
愣头青-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大腿似乎中了一箭。
“我说的是最坏的情况,他或许是个好人,只是偶然提到了一句香烟,又忘了这个牌子很常见。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夏目唯反复强调这一点。
“我的建议还是送一条烟,又不贵,几万日元。如果他是好人,就当交一个朋友;是坏人,我们也避免了得罪他。”
“如何?”
松田阵平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在犹豫。
他不太能接受,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索要受贿贪污的恶人,他的行为就成了贿赂了。
“不,如果他是无意之举,那什么都不会发生。如果他真的是那个意思,我倒想看看他要怎么栽赃。”松田阵平表示自己很头铁。
夏目唯揉了揉眉心,深吸两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最后还是笑了,这才是熟悉的配方嘛。
“你说得对,顺心而为就好。反正现在是法治社会,还是好人更多。”
车子慢慢向前开,窗外的建筑物飞快倒退,车内短暂沉默了一瞬。
“抱歉。”
“你又没有做错。不必和我道歉,而且,正直的警察先生,才是我喜欢的。”夏目唯笑眯眯地补充一句,无时无刻不在挑逗对方。
“不过你要开快点了,三天没有在家里住,回去还要大扫除。因为今天这个案子,耽误了不少时间……”
提起今天的案子,松田阵平的笑容更勉强了,在他看来,之前的人贩子就是自己带来的麻烦。
看着困成一团,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的孩子,他沉默良久。
“……要不,还是带一条去吧,你说得对。我要更加谨慎一点。”
“……那我帮你准备。”
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
“阿嚏——”
某个酒馆里,短发女子醉醺醺地抬头,问店老板:“嗯?人,都走了么?哎!”
“早就走了,不必演了。”z老板擦着桌子,问旁边的两人,“奥尔加,成实,你们要在这里吃一顿吗?”
“多谢。”长马尾、看起来温婉无比,但实际却是个男人的浅井成实笑着点头。
白色长发的女子奥尔加,浅酌面前的现调库拉索,也点了点头。
之前已经离开的节目组,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酒吧后院,互相看了几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然后一个穿着标准职业装的女性再也忍不住,砰地一声,变成了一位身着和服,手拿烟斗的短卷发女子。
“哈哈哈哈哈!”
“捉弄人类果然很有趣啊!”她拍着桌子猖狂大笑。
“太有趣了!签订契约出来玩耍,真是我做过的最棒的决定!”
她深吸一口烟杆,豪迈地拍着酒吧台:“狗狗,酒满上!”
“对!要今年新酿的酒!”
“今天要庆祝!”
“开一罐新的吧!”
屋子里热热闹闹,好像百鬼夜行,一个又一个妖怪变回原形,大小各异,穿着奇怪的衣服,尾巴、蹄子、毛发等等,随风飞舞。
“不许叫我狗狗。”z老板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翻出来一坛酒,给每一个妖怪倒一点。
“干杯!”
阿青撑着腮帮子,水晶手镯闪烁着淡淡的光,惬意地托腮,看着眼前一幕:“真不明白,夏目的洗手水酿的酒,有什么好抢的。”
“你当然不理解,人类的小姑娘。”
“哎?那还真是谢天谢地。”阿青翻了个白眼,回头对白发女子说,“怎么样,你的任务完成了么?”
“那几个新人,看出来谁有问题了么?”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将库拉索紧紧抱住,“要不要我给你一点提示啊。”
“非常感谢您的心意,阿青。”之前在演戏还好,现在没有外人,库拉索有些不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手足无措,“但这是我的任务,还请不要。”
“哎,别躲啊,刚刚还那么亲密,现在的奥尔加好冷漠啊!”阿青蹭了蹭她的胸口,故作娇嗲地抱怨。
“阿青今天应该玩得很开心吧。”浅井成实接过来店主做的简易蛋包饭,帮手足无措的库拉索解围,“说了很多很厉害的话呢,好帅气。”
“我们两个人的剧本,全被你一个人演完了……”浅井成实咳嗽一声。
“帅气什么,也就是,狗狗和丙他们都在,我才敢那么横。”她嗤笑,往嘴里慢慢倒酒,“真要遇见恶人了,谁敢瞎哔哔那么多啊。”
“我就是一只吉娃娃,只敢狐假虎威。”
她将蛋包饭中间的沙拉酱戳烂,沉默着,忽然又补充道。
“但是,成实,要真遇见今天的情况,能多说话,就多说话,不求嘴炮他直接跳反,至少要扰乱对方心思,用力拖延时间啊。”
“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是最无用的,感觉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的时候,永远不要忘了,自己还有嘴巴和头脑。”
“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似乎回忆到了什么,暖色的眸子慢慢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