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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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云初联合京城里几家绣坊成立了刺绣协会,所有人商量定重新入股,在城西外修建大型绣庄,晏时牧赐名——上京忆浣庄。yywenxuan
二月初春,忆浣庄重新投入建设。
在封云初提供的建设图纸上,再加了一层楼,一共四层楼。而除了前园忆浣庄的售楼处,后边的“工厂”和“宿舍”也多加了几院。
作为忆浣庄的创始人和刺绣协会最大的股东,封云初当然要担当起绣庄的安排问题。
其他老板也分工合作,监督建设的监督建设,物件采买的物件采买,人员调配的人员调配,联系布庄的联系布庄,忙得不可开交。
封云初也不例外,除了要教授绣花阁绣娘们手艺,还要负责招聘新绣娘工人。
知道封云初联合其他绣坊老板要修建新绣庄,想要入伙的人比比皆是,封云初也不闲着,带着人考察人情,考察地点,把招聘的事交给晏时牧。
晏时牧不会招聘,带着晏横晏竖在招聘门口站了一天,一个人也没有招到。
忙完自己的事回来的封云初看着空无一名的招聘名单,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世子大人,为何这张人员填写单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平复心情,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晏时牧一甩手,不以为然道:“他们都不是真心来应聘的,让他们绣个花也绣不出来。”
绣庄最低的招聘要求也要会绣花。
城隍庙找回来的人都是不会刺绣的人,封云初教了几个月才让他们入了门,刺绣有了起色,她现在的要求就是要一些有基础的,至少都是能绣些简单的——她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叫人再费心去学,成本太高。
封云初觉得晏时牧也说的没错,便让曾氏代替她跟着世子一起再招聘一日。
不想第二日,晏时牧还是没有招聘到人。
这次她没有直接问晏时牧,问曾氏:“这次又是什么情况?听说今日不仅没招到人,世子还打了人是吗?”
曾氏点点头,将今日应聘之人的刺绣交上来,边说:“今日招聘里面有几个嘴碎的,说了污秽之话,世子叫人给打了。”
封云初边看绣品边说:“说了什么污秽的话,竟然还要打人?”
曾氏说不出口。
这边晏侯府,晏时牧跪在祠堂前,身子挺立,跪得笔直。
“怎么回事?听说你今日打了人?”晏徽廉站在一旁,负手而立。
晏时牧没有回答。
在京中,一个官子弟打了人一点都不稀奇,那些百姓被打也不会去报官,也就民间事议论两天就完了。
可晏徽廉不一样,晏徽廉是朝中的重臣,作为三朝元老颇受圣上重用。
在朝中,他自我约束,为官清正廉明,从未行差踏错一步,每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在府里,他为父以身作则,教子育女严格,让晏时牧就算在外与其他贵公子喝酒饮乐,也从未损毁名声,就连晏时牧的下属打杀伤人,他也有连坐之罪。
这次晏时牧打人,晏徽廉更加愤恨。
他征战数年,对他来说,拳头就是用来对付外人,而不是大梁平民百姓。
“你知不知道,京中最近出现一些流言蜚语,都是与你有关。”晏徽廉说。
今日晏时牧打人就是与这流言相关。
晏徽廉说完,晏时牧还是没有开口,依旧跪得笔挺。
晏徽廉恼怒,大骂他:“你若不出去惹事,别人会有那么多闲言碎语吗?你自己的名声丢了没事,人家姑娘的名声丢了找谁。”
说起这个,晏时牧义正严词回应:“我和封姑娘,清清白白,不容污蔑。”
打人就与此相关。
今日晏时牧接手招聘一事,除了绣娘前来应聘,不乏还有一些工人小厮来应聘。
他学着封云初以前招聘一样,让人在门口排队,然后一个一个领号码牌,有刺绣绣品的绣娘留下自己的绣品,等到后续联系,而小厮没有作品。
封云初招聘小厮分了类的,招聘一批“保安”,说是到时候站立在绣庄门口负责安保的。
他打的人,就是应聘“保安”的。
在排队过程,队伍难免有些闲言碎语,晏时牧听到了,都是议论他和封云初的,他们前些日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同乘马车,又因两人接触甚密,多了许多流言出来。
那些流言,不外乎污蔑两人清白,将封云初传得污秽不堪,有些嘴碎的就在人群里面说,他听到了,解散了这次招聘。
第二日招聘,那个应聘“保安”的被拒绝了,就在人群中大喊:“封云初莫非是晏世子的外室吧,晏世子这么维护她帮助她,说不得就是两人行了苟且之事……”
他当然听不得这些,污了他的清白,也一并污蔑了封云初。
晏时牧二话不说,一拳打过去,将人狠狠揍了一顿。
那些人应该庆幸,这是不是巡抚司巡街,否则他带着刀直接给人砍了都有可能。
听完曾氏的话,封云初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她低头拿起那些收上来的刺绣看,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
“反正外面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可以交给袁文通去做,明天还是我自己负责招聘吧。”她说。
曾氏以为她很难受,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地道:“别人说别人的,我们自己清清白白就是,不要伤心。”
她的脸掩在曾氏的怀里,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做。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她认识晏时牧也有一年时间了。
封云初知道,古人对待名声非常看重,所以每次出门她都尽量将自己武装起来,扮成古人,尽量少与人接触。
晏时牧的身份与她相差极大,莫说她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就是她是官宦家子,恐也够不上他。
不得不说,以前她的心底对晏时牧产生过想法,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湮灭。
他们之间,相差的何止门第,还有世世代代遵守的规矩,她一个商人,何德何能去够一个世子。
说出去不怕让人笑话。跪在祠堂里,晏时牧苦笑道:“笑话,谁敢笑我,本世子喜欢一个姑娘,还不能了吗?”
他的话刚说完,晏徽廉的巴掌就打了下来。
“你一个男子当然不怕人笑话,人家一女子,免不得闲言碎语多。再过两年,你找一个士族女子,自然没人可说什么,她一商户,本就立足不稳,你去招惹她做什么?”晏徽廉斥道。
“我不娶别人。”晏时牧说。
此话一说,晏徽廉想点燃的火药,直接炸开,怒声道:“你不娶什么不娶,你今年方弱冠,正值娶妻,别的不说,那些世家大族里好多姑娘等着你议亲……”
“父亲,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娶士族的姑娘,你怕我会像你一样,娶一个小门户的妻子,帮衬不了你什么,最后只能靠你自己打拼,但父亲……要说不娶我母亲,最后是不是你还是会喜欢像宋冉那样的人,还是没有帮衬……”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巴掌下来。
晏徽廉被他的话气的不轻,瞠目道:“你乱说什么?”
晏时牧跪回蒲团上,脸被打得通红,嘴里浸入一股铁锈味,有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他捂着脸望着晏徽廉,头一扬,重复自己的决定,声音宏亮坚定:“我不娶别人。”
晏徽廉又想挥手,他闭上眼迎接这一巴掌,巴掌还没落下,外头冲进来一个人制止了。
“别打,你这样打他有什么用呢?”叶潇玉双手握住晏徽廉的手臂,制止他的行动,“孩子有了喜欢的人,不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吗?你打他做甚。”
晏时牧抬眸瞧着叶潇玉。
叶潇玉作为母亲的妹妹,自从母亲过世后嫁过来,晏府的事务管理得很好,但时常守在佛堂,很少与外人交流。
晏徽廉任由手被人把着,另一只手指着晏时牧喊:“他喜欢别人,他有什么能力喜欢人,我们勋贵人家,怎么能配一个商女。”
从古至今,所有人在意的都是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中,还要分的是利益,而晏时牧和封云初,不存在门当户对,也不存在利益,两人门第相差极大,都不配站在一起。
如果当真晏时牧娶了那姑娘,他们晏家在上京还怎么立足,怕听外人的笑话都要听一箩筐。
这件事说是说不通的,晏时牧继承了晏徽廉,两父子都犟,叶潇玉也没有办法,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拉走晏徽廉,别让他再打孩子。
“你给我在这里跪着,跪够两日去巡抚司上职,除了巡抚司,任何地方也别去了。”晏徽廉说完,甩手走了。
父亲不让他去绣坊,他偏不。
晏时牧重新跪好。这是他第一次对父亲说出心里的想法,也是他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心——原来他喜欢封云初。
他看不得她一个人那么辛苦,他想帮她,想保护这个人。
以前他不知道爱慕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而今才懂——
是这样奋不顾身的感觉。
他不想她被人指点,那些闲言碎语,就让他来承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