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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chapter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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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暗,隔街有喧嚣的叫卖声,路过车辆的近光灯偶尔扫过她们这,但更多的光亮就全赖身旁的路灯,显然是放置了很久,灯罩蒙了一层污垢,显得暗淡昏黄。mchuangshige

    苏缇手握着木签,转头去看乔心:“你自己投吧。”

    乔心手拽着秋千绳子,佝偻着腰,悬在脚下的影子缩成一团。

    “开始你投中就说让我给一串羊肉串给你,就是这一串,这个木签归你了。”

    她将蜷缩的双腿放下,抵着地面将秋千拉至最高,是一个随时准备起荡的动作。

    苏缇垂眸,咬着唇珠。

    她不擅长帮别人做决定,特别是这么重要的决定。

    “我投的话一定会中的,你考虑好了真的让我投吗?”

    她准头很好,但也没有到百分百投中的程度,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交选择权给对方。

    手下的木签打磨得很光滑,但她却觉得从旁伸出倒刺,握在手里像是一个烫手的洋芋。

    乔心收起蹬直的腿,秋千荡动起一定的幅度,并不大,恰恰好又停回原处,头顶上支撑的拉环在摩擦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抬眼看苏缇,眼眸被远处霓虹照着浮现出一刻的柔光,又在霓虹消失后呈现出漆黑的一滩死水。

    只是有没有光照,区别却那么大。

    乔心起身,拍了拍因攥紧秋千绳子留下的锈迹:“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接过木签,也不是站在原地投掷,而是直接走到垃圾桶旁扔下,其他没投中散落在地上的签子也一起被丢进垃圾桶。

    连同苏缇那根背负是否要向陈屿表白的木签一起。

    付出的时间、收不回来的请帖、明天受邀而来祝福的亲人,这些都是难以割舍的。

    苏缇抿了抿嘴唇。

    她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巴巴看着任何事情发生。

    两个小时前她拉着乔心说“我们逃吧”,她在那时就想着对方不会真的逃走的。

    两人又沿途打道回去,时间往后推了两个小时路边小摊的客人少了很多,甚至都有些收起摊子旁的塑料椅子准备去别的夜市。

    路灯每隔几米才有一个,脚下的路也忽明忽暗的。

    乔心背着手,仰着头,转身停下对身后的她说:“其实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画家,这跟其他人无关。只是常常有个会成为画家的念想会让我的生活好过一些,小时候画画是一等奖,但也就是小学赛道圈子里。我啊,没有什么天赋。”

    “在读书的时候想着,我以后会是个画家,就有动力学习。上班被老板奚落想着,有一天我会辞职去当个画家,那些埋怨的语言就成为耳旁风。我有这个想法才一步步走到今天,但我绝不可能会成为画家,结婚之后更无从谈起,所以我才会这么应激。我早就知道这个愿望永远实现不了,而我现在才接受现实。”

    “是不是也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乔心对她笑着,泪珠却涟涟而落。

    站在两个路灯的交界地方,面上照拂着光,背后也逆着光。

    苏缇走进,将她身后的帽子拉上,环抱着她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

    “谁说你脑子有问题我就揍她。”

    “你这小身板怎么打得过别人。”声音闷闷的。

    “我可是学跳舞的,高抬腿一下就踢到人家的下巴。”

    乔心被逗笑:“少来,这么久没练基本功肯定退步了。”

    “是啊,不过我也跟你一样,从想着哪天会捡起它。之前我这么想,之后我也会这么想,就算我以后结婚、生孩子,身材走样了我还是要跳。没有人欣赏,但我喜欢。你现在就要放弃画画,看我,我以后身材臃肿跳不起来了还要对抗地心引力呢。”

    “万一我以后老了,手抖得握不了笔了呢。”

    “我听过一种行为艺术,就是在叶子下挂着画笔,底下放着张白纸,等风一吹叶子摇动画笔,纸上便留下风的痕迹。成品像是个小孩随意乱画的,但这也算是艺术品,你担心什么。“

    乔心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之后婚礼还是照常进行,身为新娘和伴娘的两个人半夜去街边狂吃,仅仅小睡了几个小时,四点半又起来开始装扮。

    婚礼很宏大,新郎那边很舍得花钱。

    苏缇一直陪在乔心身边,在侍应者旋开婚礼大堂的大门时她用力握了握对方的手,然后把她交给她的父亲。

    作为新娘的乔心那天晚上崩溃得无声无息,几个小时后又得体地出现在婚礼现场。

    她们逃婚最远只到酒店附近的公园上。

    y市。

    陈屿盯着窗外放空自己,窗外的雨自苏缇离开后就没有停过。

    厚重的乌云层层压下,天际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浓黑,雨滴被风吹着砸在窗上,整片窗户凝结着水雾的湿气。

    雨天一般会让人联想到潮湿、凄凉等等,在雨天多的欧洲国家甚至抑郁几率也会飙升。

    他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受影响更深的反而是涂野。

    涂野是个坐不住的人,小时候被怀疑是多动症甚至还被拉去做检测。现在就算是陪着他在y市,也时不时会外出找些乐子。

    但天街落雨的这几天、苏缇离开的这几天,涂野不能把他托付给她,自己出去玩,也因为落雨少了很多乐趣。

    他窝在沙发上,陈屿想或许在涂野的人生中恐怕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一个时刻,就只是安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

    让涂野烦恼的是这个天气,而能让他心烦的却是另一件事。

    第一天,他对此接受良好,打算借此机会去康复中心多训练训练,等到她回来时会有更好的表现。虽然下雨计划取消,他也没多么难过。

    第二天,雨还是一直下,他跟涂野两个人呆在家里,恐怕再多几天就要到相看两厌的程度。

    第三天,熬到了第三天,再熬一天她就回来了。

    窗外的草木在乌云的笼罩下越发破败,落雨冲刷下枯叶簌簌落了一地,今年秋季的第一场雨来得格外气势汹汹。

    他开始担心苏缇回程的事情。

    找到在沙发上躺着感觉要发霉的涂野:“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时候回来,看需不需要去接。”涂野撑起身子,揉了揉被压翘了的头发:“喂,你献殷勤可以,但我可是苦力。人是我去接,情又是你来受。”

    陈屿眼睑半掀,对他牢骚的话语没有什么感觉:“快点。”

    “喂,涂野吗?有什么事情。”

    涂野点开免提,让他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是这样的,我还是这边几日下雨,你回来的时候要不要人去接,是几点钟到?”

    “不用不用,我可能还要晚一点再回去,这边还有点事没有处理完。”

    苏缇说的很含糊,就像当年他生日打电话过去她的理由一样。

    涂野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什么事没有处理完,外婆不是在这边吗?有人照顾?”

    陈屿垂眸,目光掠过放在桌上的花,那是苏缇买来的。精心照料下,因几天未见阳光而枯败。

    思绪又飞远,他想如果他当时问她原因的话,苏缇会不会回答。

    她应该会吧。

    但如果时间倒转回那个时候,陈屿大概还是不会问出口。

    在他们两人之间,他一向化主动为被动。

    “新婚的好友想让我再陪陪她,我外婆那边联系好护工小刘了,对门还有吴阿姨帮忙。外婆她倒是很爽快的让我多玩几天,总之不用麻烦你了。”

    话说到这就接不下去了,涂野转过头来看陈屿,等着听他的指示。

    声音安静下来后,免提使手机接收到其他的低噪声,“哗啦哗啦”雨滴砸窗台的声音被减小至潺潺闷声。

    “那边还在下雨,是开了免提吗?这雨下得真的挺大的。”

    陈屿听着便不作声了,感觉听人电话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明明是两个人听着电话,他却隐身,没有打招呼、没有寒暄,这很不礼貌。

    她会不会也觉得呢?

    裹狭着某种窘迫的情绪,他眉眼低垂。

    涂野站起身靠近窗台:“是啊,雨下得真的大,让你来听听。”

    通话结束后涂野转过身将手机抛掷到沙发上:“刚刚苏缇让我代她向你问好来着。”

    手肘撑在沙发边,头顶翘起的头发被他压了几次还是下不来。

    “陈屿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她了,这才过了多久。”

    涂野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手机,“要是真这样的话,高中毕业直到现在几年的时间你怎么熬的?”

    他这个设问思维太过于发散,一经抛出后迎来的是死寂。

    陈屿想了很久才回答:“是有点想她,但也还没到分离焦虑的程度。”

    只回答到前一个问题,后一个问题……高中毕业到现在几年的时间里,他也并不是没机会见她。

    他知道苏缇上哪个大学,知道苏缇综测成绩名列前茅,知道苏缇参加了什么实践活动,知道苏缇有三个室友。

    其中有个叫李静的,他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他有时候会去看她,没让任何人知道。

    涂野仰头躺在沙发上,手机指纹解锁后递给他:“你要是真的想她就打电话给她,不过是用你自己的手机,我把她的号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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