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终于回来
此时城门大开,城墙上插满了火把。msanguwu
火光照亮了城头,城门两边站着护卫的军队,军队行过时都能听见洪亮的“恭迎公主回城”的口号。
马车中的少女有些受宠若惊,这似乎太过隆重,于她而言实在没有必要。皇家尊严大过一切,她虽然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好像只能任由事情的发展。
隔着帘布,也有几丝光亮透过来,她好像从没见过这样强烈的光亮,在百兽山时,日落而息,就连晚上也只是微弱的烛光,可不曾有哪一刻似这般明亮。
她轻轻掀开轿帘,只见外头一片通明,突然的光亮让她不适应,有些刺眼,她伸手挡了挡眼睛,片刻后又放下,眼前的景象让她惊讶,就连眼睛也不敢眨,好似一闭眼便消失了。
路边是一排排气势磅礴的高楼,足有三层之高,楼内有彩色的光,透过窗户竟能看到里面似太阳的光亮。楼上窗户被黑压压的人群占领,有些独户的房间倒不似前面看到的那般拥挤,多的便是三四人,少的也有一两人,手里轻敲着扇子,多半是男性,眼神盯着下方,更显眼的是后面的高楼,比其他楼更高也更明亮些,更像是单一的小阁楼,格外的精致特别,檐角上都做了凤凰的造型,展翅正欲飞翔,惟妙惟肖,不由感叹工匠的技艺,能看到的两层都挂着许多花,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什么花。阁楼四周的栈栏系满了红绸缎,上面有个好大的灯笼,八面都画着仕女图,或剪烛,或浣衣,或斟茶,或低眉浅笑,或月下起舞,画面及色彩对比也更加强烈,灯下系着红色的丝带,偶有微风拂过,丝带就轻轻飘扬,格外好看,让人心生向往。这里,便是京都?!
远处的楼宇起伏有致,偏是那小阁楼更抢眼些,可这么高的楼明明也是观景最佳地点,楼上竟无一人。再看向眼前的阁楼,竟有好些男子看着她们的方向,这让她心生怯意,不敢再抬头。
街道旁边也是黑压压的形形色色的人群,有大人小孩儿妇女老人,有人提着酒壶,有人拿着糖葫芦,有人抱着花篮,有人抱着布匹,有人拄着拐杖,有人提着彩色的小灯笼,好一幅怡然自乐的繁荣景象。见到长长的行军队伍,好像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知是看着行进的队伍还是看着她,她甚至能听到他们的低语,奈何人太多,竟不能听清楚一句。
这里看到的东西远不是白天路过的集市能比的,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里有好多的高楼,有好多的酒馆酒楼,有客栈,有布帛店面,有金碧辉煌的饰品店。
很多房屋檐下挂着灯笼,风吹过那里面竟有小人在走动,一会儿便是另一个动作,很是有趣,吴婆婆告诉她,那叫走马灯。京都有很多这样的玩意儿,还有一种灯笼,可以猜字谜,若是在上元节能到这里猜中字谜,老板会赠与很好看的发簪或是好看的灯笼,莫不是方才路边那女子手中的彩色灯笼?
难道今天是上元节?
正思虑间,便看见路边一老伯扶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彩色小灯笼,可这般热闹,这也并非是上元节啊,这竟不是上元节才能有的东西。
人群站在街道两边,倒是街道很宽,对队伍行进没有任何影响,一排排的高楼都似这般奢华。少女不能理解,为何一些装饰得很好看的楼上只有女子,穿着也比别人更鲜艳露骨些,她们望向的都是同一个方向,前方有什么?难不成看沈将军?她们脸上都是红晕,不知是火光下粉色的帘布所映照还是脂粉太红。
沈将军名声在外,威震四海,又是一副勾人魂魄的俊朗模样,这样一想,她竟也能理解这些女子的心之向往了。
前方是一座桥,少女惊讶,她倒是没见过这样的构造,竟能在河面上架立起可供人们行走的桥,仔细一看,桥下竟也有小船,船上都挂着灯笼,映在河面上也能看到倒影。
青砖桥面很宽,棱角分明,规则有度,雕刻着太平盛世图案的护栏上也挂着灯笼,两边竟也站满了人,或好奇、或高兴、或赶热闹,这一幕幕让她这一天的困顿顿时消失殆尽。
这京都竟是这般繁华热闹!
“公主,这里是京都,前方便是皇宫,该回家了……”陈婆子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提醒着,几年未回宫,这京都竟这般热闹非凡。
行走多时,马车中的少女正欲伸手掀开轿帘看看所谓的皇宫,便听到陈婆子的提醒,刚要碰到帘子时又突然收回。陈婆婆说过,她回宫之后要注意宫中礼节,凡是自己能做的事都不能自己做,想到这些,便悻悻收回手,等着队伍停下。
片刻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请公主下车!”迎她回宫的太监的尖锐声音又再一次喊了起来。
只听到“公主”二字,她便开始紧张起来,对新事物的紧张对新生活的紧张,以及,对“新父母”的紧张。
等到有宫人来掀开轿帘时,她便手足无措起来。
“公主,前方便是皇宫,请公主移步。”宫人在马车旁垫了轿凳,方便她下来。
她轻轻舒口气,罢了,反正都骑虎难下了,难不成他们会比百兽山的山林怪物更惧人不成?
“恭迎公主回宫!”
将士突然而来的吼声让她正欲搭上宫人手背的手顿了一下,她调整好心态,随即便平静下来将手搭在宫人手腕的衣袖上。
走出轿撵,忽觉一片通明。
正如师父给她的几本《杂记录》、《民事纪实》上所写,“恍如白昼”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只见宫门大开,门前站着两排军队,手中举着火把,两排宫人弯着腰手提着宫灯,这阵仗,可真气派!
在宫人的引领下,她走过巍峨高大的宫门,只见殿内站着一群人,最中间站着的人气度非凡,盛气凌人,衣着讲究,庄严且华丽,为首的男子一身明黄,甚至在火光照耀下有微弱的反光,明黄的袍子上绣着图纹,许是距离不够近,看不清所绣之物,玉扣腰带和一身明黄也相得益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腰上的玉扣,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宫里的人都得用这个啊。
收回心思,又复抬头正视前方,只见明黄男子身旁的人也是一身金黄裙襦,不过相比明黄就逊色很多。所有人脸上都堆着笑,待走近些,只见大家的笑好像更清晰,光亮照映下看到的脸更加精致,一个比一个雍容华丽,满头的发钗和发饰晃得眼花。她竟不知宫中会有如此多的妃嫔,个个如花似玉花枝招展,再加上这些公主皇子,竟是这样一个大家族。
后面还站着许多臣子,衣着也如在城门口看到的大臣一样,大部分只是身上绣的图案及官服颜色稍有不同,大家都满脸笑意看着她,她有些不适应,紧张便更多一分,她回头看了下身后的两位老人,陈婆子眼神示意她,让她坦然些,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又超前走去。
看着离明黄男子最近的人,她一身金黄色裙襦,看上去甚至比今日过集市看到的许多妇女都年轻些,脸上也只是略施粉黛,妆容清淡,衣着大方得体,头钗和头冠竟不像周围的妃嫔那般闪亮耀眼,反而庄重很多,不过也看得顺眼。
明黄可是皇宫里的主子才能穿戴的,而宫里的主子除了一国之君便是一国之母,少女稍稍抬头看向她,心里的猜测也更印证了几分,莫非这位,便是皇后?
面前的人此刻眼里噙着泪水看着她,这可是她的亲娘啊,可是不知为何,这位皇后的情绪并不能影响到她,难不成是“分离”许久便生分的缘故?
待少女越走越近,又转眸看向明黄男子,他有些消瘦,脸却依然刚毅,再次看向他的腰间,那是五排玉扣,这让她有些震惊,她的,是四排!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景,只能求救般看向身后的两位老人,陈婆子面色平静,示意她安心。
观察四周,周围的人再无一人系着玉扣腰带,她虽心惊,但也缓过神来,她有四排玉口,想必是皇上为了彰显她的尊贵,原来,是这样!
当看到他腰间的羊脂玉时,她不由得心生惊讶,那块玉竟与她的龙腾墨玉长一个样,她心里突然意识到这个东西也许很重要,重要到连当今皇上也不能谈及与告知。她伸手将腰间的荷包紧紧握住,这里边可是师父赠与她的龙腾墨玉,好在衣袖够宽大,应该无人见到她的动作。
明黄男子笑着看向她,她抬头正视,他的笑让她舒心,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慈爱。她顿觉难受,这个人便是她的父亲?是当今圣上?
陈婆婆说要称他为父皇的,她停住脚步,轻轻低下头,但始终叫不出口。
只见面前的男子移步走向自己,她抬头看向他。
“瑾元,朕的瑾元。”终是男子先开口,轻声喊道,好似这一声已经练习了无数遍。
来人轻轻地扶着她,有眼力见的宫人早已退到一旁,看着这对父女相认。
她努了努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眼睛有些酸涩。
皇后见状也走向她,将她抱至怀中,隐忍很久的眼泪也终于滴落。
“瑾元,我的好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哭泣了好些时辰,少女不知如何安慰,也只能任由她抱着。
接着,后面的人也终于开始说话,大家笑着或哭着走向她。
“瑾元,你回来就好啊。”
“皇妹,这些年受苦了。”
“楚昭公主终于回来了,整整三年啊。”
这些话在少女听来却没有一丝感触,更是好奇多些,楚昭公主是谁?也是她吗?
这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宫中没有六公主,只有楚昭公主,就连谈论公主名讳也是大忌。
相比之下,在及笄之日才有封号的亦昭公主就像是被遗忘般的存在,在未有封号之前,她可一直是五公主啊,真是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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