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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合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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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素窈、珈蓝领着使女端来暖锅和各式果蔬肉类海鲜,一一摆在燕几上,放下东西之后便尽数退下关上了房门。nianweige

    灵越走到启珩身畔伸出手正要替他褪去裘衣,孰知却扑了个空,随着他躲避的一下,双手不禁滞了滞。

    启珩有意侧身躲开,自己个儿解了裘衣放进熏笼上方的竹罩笼里,一系列过程中都刻意将灵越晾在一旁,反观她好似不以为意,施然收回悬在半空的手,转身去燕几前看暖锅里的水。

    锅中沸水翻滚,热气氤氲升腾,冒起喧嚣的响声。

    启珩盯着她的背影,闭了闭眼,终究是遏制不住心底的愠怒,睁开眼,一把拽过灵越,复杂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抱着最后一丝希冀。

    “各府州……”

    未等他讲完,灵越已知其意,坦然地开口承认:“如你所想,地动、瘟疫、□□、水匪、篡权,皆出自我的手。”

    如实相告之后,她面色如常的娓娓道来,“是我想方设法的利用了他们的贪婪野心,供我驱使,便得到了今天的局面。”

    骇人听闻的大事落进她口中变得轻描淡写,仿佛讲述的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而已。

    亲自证实了猜测,启珩的心沉到了谷底,喉间涌上酸涩,愈发用力攥紧了灵越的手腕,难掩愠容。

    “利昭和雎夫人是害你国破家亡的主谋,你要这二人的性命,我无话可说。可渤海子民何其无辜,你不该把那么多人也牵扯进来,成为你手中复仇的工具!”

    “渤海子民无辜?那吴明国的子民呢?他们又何其无辜!谁能记得他们在火海中的惨叫,谁能记得他们本该是安居乐业、幸福快乐的活着。”

    沉默俄顷,灵越发出一声饱含着嘲弄的低笑,缓缓挣脱开启珩的钳制,正视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报仇,我这双手上早已沾了血,也不在乎沾染更多的血。”

    她略显失望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启珩的眼,清婉的嗓音含着淡淡的悲哀,如一根长针戳进他的心。

    “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明明可以佯装不知,乘着一叶小舟在她所造的血海里一帆风顺登上王位,又为何要因区区人命而烦心劳神,诘问这种无趣的问题。

    “那我呢?”启珩质问的语气带着彻骨寒凉,看不得她如此的态度,终究是把藏于心中很久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问出了口,带着深陷绝望寻求一丝光明的勇气,想要明明白白的一个答案,“当初你为何会选中我,为何不是别人。”

    轻浅的一声叹息代表了答案,如重锤凿在他心尖,剧烈的撕扯感几乎使他透不过气,痛苦蔓延至全身上下,筋络血液在一点点变凉。

    “阿珩,你不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灵越凝睇他,轻笑着抚上他的眉眼,柔软指腹摩挲过鼻梁、脸颊、嘴唇,指尖微微顿住,馨软的红唇紧跟着覆了上来,锲而不舍地贴合追逐。

    “人啊,明明能够得到最好的结果,却总愿意孜孜不倦的投入精力去追寻得到结果的过程,做无用之功,何苦来哉。”

    唇齿相依间的喁喁私语轻若羽毛微拂心尖,掠起一阵酥骨的痒,带着极致诱惑的媚使人迷醉沉沦。

    明明是温柔缱绻的眼神,启珩却看出少女心底深处的冰冷和戾气,他心中苦笑着,垂下的眸中溢满伤感。

    这一刻莫名的生出了不该招惹她的悔恨,悔不当初自视甚高,以为能捂热这块坚冰,偏偏反被坚冰冻住,陷进无可自拔的境地。

    事到如今,唯有唇上辗转深入的香软是与他紧紧贴合,能抓得住,能摸得到……

    灵台里乱如麻的思绪依旧在纠缠叫嚣,逼得他不得不接受身在咫尺之间,心隔天堑之远的事实。

    他愈想愈不甘如此,到最后竟也似疯了魔般,红着眼,发了狠掐住她的腰肢,撕扯发泄,去用最笨拙的方式填补空洞的内心。

    窗外的疾风吹过一树绿萼,花瓣颤了几颤,无力跌下枝头,坠入一袭带着暖意的绛色中。

    楔入嵌合的刹那,十指紧扣,鬓角汗珠落下,他晦暗不明的眼眸映着身下娇人,贪婪地吻住檀口溢出的呜咽,一点点吞吃入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期盼着、祈祷着与她共堕阿鼻地狱。

    寒月悬上中天,一地惨白的月华凉薄似水,汩汩淌入窗牖,凌乱衣衫丢了满地,半敞的绫罗帷幔内隐约可见启珩沉沉睡去的身影。

    经历了一场极致的欢愉过后,无疑是身心俱疲,况且他又吸入了安神香,是以睡得更沉。

    灵越静静躺在他身侧,一直睁眼盯着帷幔上的繁复花纹,半晌后她举起了自己的手借着月光端详。

    障目的遮掩术缓缓褪去,白皙掌心中间蜿蜒的红色纹路较之前不光颜色变得更鲜艳,而且已经延伸至脉搏处,凝出了一个芝麻粒大小的圆点。

    僵滞的目光顿在圆点上许久,嘴角轻轻勾起。

    日不我与,大限将至。

    她侧首默默地看着启珩,低眸沉思。

    王君重伤昏迷,国中祸事频仍,百姓已然民心惶惶,再加上朝堂党同伐异日益严重,形式更加不容乐观,却未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两个王子和臣工们每日在朝堂例行议政期间,一支禁军突然气势汹汹包围住了大殿。

    本来争吵不休的臣工们一时之间噤若寒蝉,启珩看到为首的将领是左猛贲卫大将军孙骘,他手中提着的刀沾满血渍,甲胄上洇染血腥,立马明悟过来。

    昨夜掌宫禁宿卫的乃是右猛贲卫,左猛贲卫则应该在宫外营房中休息,而今孙骘无王令率兵而来,唯有逼宫一个目的,至于右猛贲卫……

    启珩目光沉沉,冷厉的视线落在殿门处。

    乌奕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启珩强自撑起的脸色,满目讽笑。

    从昨夜开始,拒不受降的右猛贲卫就被孙骘带人杀了个干净,左猛贲卫悄无声息的掌控了整个王宫,所有入宫之人就是瓮中之鳖。

    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雎夫人,着一袭锦衣华裳,带领一干右姓贵族的家主堂而皇之地入了殿,当即惹来一片质疑之声。

    因大应曾出现过女帝践祚,渤海国每任王君从此中吸取教训,颁令后宫女眷不可涉足朝堂干政,所以雎夫人的出现使得臣工们很是不满,却也顾忌着手持刀剑的兵士,不敢说得太过。

    被一众右姓贵族家主围簇于中间的雎夫人,倨傲地扬起头颅,浑不在意臣工的口诛笔伐,对在场的所有人直言不讳她的来意。

    “贺大夫已在昨日抓捕到刺杀王上的刺客,并从刺客口中讯问出结果,现已查明日前导致王上遭袭重伤昏迷的罪魁祸首——”她不带温度的视线落在启珩身上,夹杂着戏谑和狠辣,脸上勾起一抹冷笑,“乃是二王子启珩,这竖子觊觎王位,早对王上心生不满,因此派出刺客弑君杀父,妄图篡位!”

    此言一出,引起哗然一片。

    拥护二王子的臣工站出来替启珩分辩,忿忿不平地指责雎夫人信口雌黄,言语间更直指她今日强加罪名,实则是要逼宫谋逆。

    深谙凡事讲求证据,雎夫人不气亦不恼,平静地向宫人招了招手,“不信不打紧,列位可以一阅刺客口供。”说罢,她瞥向贺晟祯使了个眼色。

    贺晟祯状似无意抬手,拢向腰间的躞蹀带,袖口拂过垂坠的两枚玉珏并一只白玉镂雕香囊。

    玉质相击的脆鸣声悦耳空灵,站在上首的启珩皱眉耷着眼望过去,目光定格在贺晟祯的躞蹀带上,猛然怔住,心头一悚,面色瞬息凝重,对上贺晟祯暗含挑衅的眼神及面上胸有成竹的笑容,心中骇浪翻涌。

    他认得贺晟祯身上的玉珏。

    一枚雕山水玉珏是他亲手所刻送予母后的生辰礼,一枚碧玉竹纹玉珏是他送予老师申池的贺礼,而另外的一只白玉镂雕香囊是灵越一直贴身佩戴的,今早他出门前还看见她戴在身上。

    看来雎夫人是打算联合右姓贵族,拿三条人命的安危硬逼他俯首认罪。

    眼见时机差不多,右姓贵族之一的蒙氏家主又添了一把火,“不知二王子可有话说?”

    他们在逼他做选择……

    “本王无话可说。”

    软肋捉在手,便是骨头再硬气的人也要乖乖照做。

    雎夫人等人得意一笑,要的正是启珩这句话。

    目前的形势,诸臣工已是看得一清二楚,有些人也遥遥瞥见了贺晟祯身上垂挂的玉珏辨认出了物件分别属于谁,明白了雎夫人已经掌控整个王宫,占了上风。

    王上、王后和二王子妃俨然成为了她手中的人质,而今的二王子成为了独木难支的弱方,纵不是他主谋,在如斯境况下也必须是他主谋。

    “来人!将这个弑君杀父的贼子拿下!”贺晟祯目中冷光闪过,吩咐兵士拘拿住二王子,“即刻把人押入二王子府圈禁,任何人不得出入,待王上醒来再行论罪处置!”径直无视了启珩党臣工的辱骂,他又接着续道:“眼下政务繁忙,臣等恭请大王子全权理政,臣定会尽心竭力协助于您。”

    雎夫人面上噙的笑意骤然消失,踅身瞪向贺晟祯,眼里充满不可置信,打心底不能理解他的用意,压低了声音急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是说好了,将启珩和二王子府之人就地处斩,为何改成圈禁?”

    她难掩焦灼,急得火烧眉毛,明明事先已商榷好要斩草除根,再趁热打铁今日就拥立乌弈登上王位,因何半途改了主意,还对拥立乌弈之事决口不谈?

    乌奕看向岳父的眼中带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暗色。

    “二王子终归是王上的嫡子,且他还是天可汗的表弟,若是天可汗因此借口发难,我们都承受不起,别忘了上京城里还有一个押蕃使景昶在呢。”

    贺晟祯口吻轻淡,身后的一众右姓贵族亦纷纷附和,俨然是以贺氏马首是瞻。

    全是托词,难不成这狡狐要自己窃位称王?

    雎夫人脸色阴沉,心中猜疑不断,精致的妆容都盖不住愠怒。

    “母妃。”

    乌弈沉沉唤道,递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雎夫人一瞬冷静下来,如今的局面也由不得她反对,只能从长计议,看看这狡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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