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揭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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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顺利诞下了一个女婴,妾侍则诞下了一个男婴,却在一盏茶之内没了,死因是月份不足太过虚弱。zicuixuan
姚姑将她和纪忠生的女儿换给了正室,正室的女儿换给妾侍,妾侍诞下的死婴则被她抱了回来。
当兄长前来探望的时候便抱着死婴大哭了一场,佯装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断了气。
兄长未察觉丝毫异样,只以为是孩子与这个人世间无缘,他万万想不到府中正室的女儿是他亲妹妹的孩子,妾侍的女儿才是他与正室的亲女儿。
一个和旁人偷情私生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了慕容氏家主的嫡女,受尽万千宠爱。
这才是慕容莞想给女儿的生活。
随着年龄渐长,女儿的眉眼展开,越来越像她,甚至被人打趣侄女肖似姑母,那时她真的害怕极了,怕有朝一日会东窗事发。
唯有忍痛送慕容湘去夷罗山学艺,可怜一腔思女之情无处安放,宫中仅有的一个公主便成为她的精神寄托。
襄阳公主生得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很是讨人喜欢。
公主的生母姜婕妤生来便是个病殃子,入宫以来一直不大受宠,哪怕是诞下了一双龙凤胎后,位分也始终未提。
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在世之时不争不抢,倒是个老实人。
她便请了诏旨将公主养在膝下,悉心呵护。
连带着兄长的女儿慕容涵,她也常常招入宫来,赏赐下珍宝,来弥补对这个侄女的亏欠,减少内心的愧疚。
另一边,她知晓睿宗要立姜婕妤的儿子,也就是襄阳公主的同胞兄长南宫旭为太子之时,蓦然产生一个疯狂的念头。
睿宗既然辜负了她这一世的深情,那么南宫旭就要父债子偿,娶她的女儿慕容湘为皇后,偿还种种的亏欠。
是仇恨,是报复……
至于,她的亲儿子南宫弘,一辈子当个亲王衣食无忧便好。
筹谋了半辈子,眼看开花结果,收获甜美的果实。
半路却杀出个江夏万氏,她恨极了的万氏女登上了皇后宝座,让湘儿痛苦不堪,受尽煎熬。
为了湘儿,她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侄女慕容涵。
她以无数人的鲜血荡平荆棘,打造出一条坦途,为的就是让湘儿成为皇后,眼下这个愿望很快就会实现,彻底变为现实。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寒冬一过,离腊尽春回也不远了。”
守殿宫人觑见一袭白裙的皇后倚窗而立,与身畔立着的水芙、宁画两个女官轻声细语说着话,宫人聆听着皇后的声音,目光垂下几分,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
月朗风清,溶溶的清辉落在玉阶前积成泠泠霜华,铺上剔透莹润的光芒。
容盈喜欢赏月,却不喜暗中的窥伺,目光掠过宫人,淡下嘴角的笑,抬手关上了窗,踅身回了殿内,侍弄起茶具。
朝堂与后宫的局势再是胶着紧张,她这里倒是一点不受影响,如此悠闲自得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恍惚之间像是寻得了尚在夷罗山时候的美好时光。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一时之间都忽略了案上茶釜的沸涌之音。
“想什么呢?连你最爱的茶汤都顾不上了?”
畔侧,软垫重重下陷,一个人忽然坐下拿起竹勺舀茶汤,顺着持勺之人修长的手掌一路向上看去,月白的衣袖织进银线波纹,随动作起起伏伏,好似月华下波光潋滟的水面,掀起层层涟漪。
有谪仙一般的人踏浪而来,最是熟悉不过的面貌轮廓,曾夜夜在榻上相拥而眠。
容盈又垂目去看茶汤入了青釉茶瓯,色泽明亮,茶香四溢,沫饽聚如山峰,水雾如层叠烟岚,一幅清晨的山岚之景竟然呈现于茶汤之中。
她好似发现什么有趣的事儿,倏然一笑,嘴角的弧度不断上翘,衔着深深冷寂,好一个茶道上的门外汉,口中讲着不精于此道,真上了手展露出的技艺倒是比她更厉害。
不动声色掩去眉目间的疏离感,她说道:“来了怎么不让宫人通禀一声。”
南宫旭定定看着眼前人一袭白裙勾勒出的纤腰,目光凝滞在单薄的肩胛处,心头难捱的酸楚一波赛一波,终是低叹道:“你瘦了。”说着,手搭上了纤弱的肩膀,似要替她拨开散荡在身前的几缕发丝。
“菩风。”容盈察觉到他的举动,唤住了他,顿了一下,伸手拢了拢衣襟,状似无意避开了触碰,转而问道:“菩风为何来此?是想看看我在这座清波殿过得习不习惯?”
少女婉转清灵的声喉含着异样的戏谑讥嘲,唇舌重重咬着字句,语中讽刺意味极重。
无处安放的手缓缓垂落,南宫旭眸色沉沉,内心晦涩发堵,满满竟然对他产生了抗拒抵触的情绪,莫不是……
他脑中的弦在这一刻紧绷,胸膛间的气息不稳,吐纳之间带上了炎热的火气,末了又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
容盈禁足于此处,根本无法探知外界的消息。
南宫旭想了一想便劝自己放宽了心,解释道:“含凉殿中已经混入了太后的细作,那处并不安全。”
继续住在那处十分危险,他私下用了移花接木的障眼法偷偷接出容盈送入宫中的禁地——清波殿。
太后的细作?
或许少说了罢,容盈压抑着喉间溢出的笑。
相信还有更多不知来历的细作潜伏在她身边,这些人费心巴力窥探着她的举动,不就是要伺机而动,用不了多久便能发现真正的她消失不见,届时又会是一番什么乱景并不难想象。
“雕梁画栋,华丽壮阔,这座清波殿很好,我很喜欢。”
容盈低低呢喃,没头没脑吐出一句话,抬起了眼直视南宫旭,这一眼仿佛要望进他的内心深处。
然而大应的天子又岂是容易窥探,全部情绪压进了极深的城府,留给人的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
她悠悠然绽出哂笑。
这一笑,不知是笑她高估了自己抑或是其他。
“托菩风的福,让我在这清波殿中知悉了一个秘密,一个曾欺瞒了天下人数十载的秘密,亦是一个到了生命尽头都不曾戳破的谎言。”
南宫旭愣住,听不懂此话何意,内心无端端生出一丝惶惶不安,拧紧了眉头。
“真有意思啊,世间之人万万不会料到那曾经令人称羡的一代帝后,所有的恩爱缱绻、情深不渝都是假象。揭开后才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一切皆是为了利益以情爱幻象编织出的陷阱,诱人心甘情愿地踏进来,从头到尾的一场阴谋算计。”
容盈睁大的眼里血丝交纵,挥不去的阴霾笼罩心间,整个人看起来阴郁不已,好像挖掘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连连。
“睿宗对姑母的一见钟情是假,对姑母的万千宠爱是假,他真正喜欢和想要保护的人是后宫那位体弱多病的姜婕妤!”姜婕妤便是南宫旭的生母。
一句又一句落下,不啻惊雷炸响在耳畔,南宫旭胸口猛然一滞,难以遏制目中蔓延的震惊,出现了罕见的慌乱,前尘往事封禁多载,她到底从何处得知的真相?
“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睿宗极尽营造宠爱姑母的假象作盾,将前朝后宫的针锋算计全部转移至了姑母身上。嫔御嫉恨姑母霸占圣心,前朝畏惧万氏地位更上一层楼,成功转移了所有人对姜婕妤诞下龙凤胎的嫉妒仇恨,进而护住了你和襄阳长公主无恙长大。”
笑声渐止,容盈似乎平复下情绪,找回了些许冷静,语调渐趋平稳,黝黑的眼瞳却是泛着一丝痛色,“姑母不单单是睿宗手中的盾,更是矛!睿宗想利用姑母彻底颠覆万氏阖族,除去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
她垂下眼,脑海里仿佛能构画出睿宗每天用满口情爱对姑母虚与委蛇的画面,心不禁一寸寸冷下去,有些讽刺地叹道:“可惜了……在他有生之年未能实现这个愿望。”
听着容盈的话,南宫旭掩饰不住眼里的惊涛骇浪,咬着牙,攥紧手,像是忍受着几近酷刑般的折磨。
目睹他的难受,容盈心底竟产生了快意,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知道更有意思的是什么吗?”
话语微顿,她故意卖了个关子,面上神情有些讽刺和古怪,“到了最后,睿宗居然真的爱上了姑母,因为姑母的离世而患上风眩之症,受尽病痛折磨。自以为编织了无数温柔陷阱诱人去跳,实则他自己才是堕入陷阱里苦苦挣扎不得的猎物。”
睿宗确实一直存着利用姑母的心思,可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料到会假戏真做,在日久天长的相处中逐渐爱上了姑母,心中再容不下别人,为之付出一腔赤诚的真心实意。
姑母的骤然离世无疑是给予了睿宗重重一击,他就此一蹶不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大开杀戒,一手造就了无数血腥。
其实睿宗会如此,全是姑母的计策,她离世之前为江夏万氏一族做的打算。
“到头来终究是我的姑母技高一筹,她是这场游戏里面最大的赢家,令睿宗最后成为陷阱里的猎物。不枉她当年义无反顾的割舍了所爱之人,入宫替万氏筹谋,同样是以情爱为囚,姑母悄无声息地困住了睿宗,死死攥住了他的一颗真心,睿宗到了弥留之际满脑子想得依旧还是姑母,真真儿是至死不忘。”
随着话音落下,容盈自袖间掏出一册簿子,扔到了南宫旭面前,居高临下地冷眼旁观。
“姑母生前曾暂住于清波殿,她就是在那时留下了这本手札。许是姑母在天有灵,不忍万氏后人蒙在鼓里,冥冥之中指引我收拾殿内的一个匣子时翻到了蒙尘的手札,揭开了这段掩埋的真相。”
手札泛黄卷边,纸页松动,上面的墨迹映入眼帘,南宫旭额头上的青筋隐现,看了几行便不想再看,眸中积攒了浓浓愠色。
“你说……睿宗会不会已经看到过姑母的手札,早就知道了一切?他引以为豪的计谋不止功亏一篑,还爱上了姑母,所以恼羞成怒,在执政后期陆陆续续杀了那么多的人,只为泄愤?”
面对容盈饱含恶意的揣测,实打实戳中了南宫旭的痛处,不禁怒从心头起,高声斥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他愤怒起身,捏住了容盈的下颌,逼着她直视自己,等看清那双水眸里蕴藏的无尽泪意,他宛若被抽干了力气,退后一步,松开了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