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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命定缘 领人巡视的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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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人巡视的摘星楼总管事窦四,眼尖的发现了低调而来高调行事的主子,派人驱散围观者,碎步上前作揖。mshangyuewu

    “奴为您留了一间雅室,樗蒲、双陆、象戏、弹棋俱全,不妨……”

    “不玩,别跟着。”

    窦四:“哦。”

    远远抛下一干阿谀奉承的人,紫瑜拽着展灼华穿阁绕台跑进一座院子,手疾眼快拉住廊下意图溜走的使女,“做了什么亏心事,见爷就跑……”美眸中光华一闪,屈指‘笃笃’扣响映透昏黄烛光的窗牖。

    氛围无端变得紧张,使女躬着腰额间沁出细汗,绷住脊背上根根竖立的汗毛,细细喘着气,上方‘笃’声戛然停止,兜头罩下阴影袭来熏人的清甜芬芳,使女忍着头皮发麻的窒息感维持不动,少女的轻笑犹如美妙天籁敲击在耳。

    “下去罢。”

    使女松了口气,挪着酸软膝弯退下。

    走出没多远便闻一声‘哐’地闷响,浓重夜色之中半扇沉重的红酸枝门发出喑涩的难听响动,细微尘屑借流风之势乱舞,两道人影丝毫不受影响泰然进了门。

    使女僵硬地回过头,又僵硬地闭了闭眼,抬手掐上自己的人中。

    “未获主人许可,擅自踹门登堂是否太——”

    紫瑜斜斜递来一道如有实质的凌厉眼风,“继续说。”

    展灼华冷不丁忆及长老曾谆谆教导。

    气头上的母老虎惹不得,欲全须全尾活下去,乖巧远离她的视野并退至凉快处待着,言语间须格外谨慎,莫撩虎须。

    因此,他打了个圆场,“太刺激,吾甚喜欢。”悄悄坐下,提着壶斟出一盏茶细细啜饮。

    瞧他尚且识趣,紫瑜卷了鞭子撇上罗汉榻。

    墙隅,一只鎏金笼子中的五色鹦鹉遽然扑着翅膀,高亢喊叫:“美人,美人!”

    紫瑜被吓了一哆嗦,心头正拱着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笼前,鹦鹉见她过来蹦达更欢仍不知死活的叫唤,“美人香一个,给爷香一个。”

    它激动地摇晃着鸟躯贴近笼子,继续贱兮兮的调戏,“来嘛,美人。”

    不愧是颜寔那个王八蛋调教出的鹦鹉,随了他色眯眯的死德性。

    “你叫什么名儿?”

    鹦鹉乌溜溜的眼一动,“红釉。”

    “不好听。”紫瑜咧开嘴,阴恻恻道:“红烧多好听,红烧鹦鹉!”

    红釉吓得吱哇乱叫:“你……你背后……”

    “还想骗爷回头,真当爷——啊啊,展灼华放手,往哪儿摸呢,你属狗的别啃爷颈子!”

    紫瑜声音陡然飙高,左躲右拧避开展灼华的嘴,又推又搡腰间紧箍着的手臂,却在触碰的瞬间缩回,身后人硬邦邦的身子热得烫手,炙热呼吸喷洒在颈窝,肌肤上泛起鸡皮疙瘩,她一个激灵狠狠踩了展灼华一脚,才得以逃出生天。

    看清楚他的模样,紫瑜惊愕,穿戴平整的衣裳已被他扒得不剩一件,裸着上半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披散下来,赤红着面颊,目光幽幽盯来,那像饮醉的神情似恨不能一口生吞了自己。

    这不正是服食五石散之后的表现,可他压根儿没吃——

    紫瑜眼睛一凝,他喝了颜寔房间的茶,一定是那王八蛋为追求刺激把五石散混入茶水方便服食,孰料叫没防备的蠢麒麟饮下,导致药性发作。

    “来人,来人!”

    想通关节,她一面嘶声唤奴仆,一面捞出冰鉴里的冰砸向展灼华,试图给他降温,那厮捏着冰块依旧嘟囔着热,奔来一把搂住了能够使他舒服的人。

    紫瑜不甘再度落入贼手,拼了劲争斗,又顾忌伤着展灼华,出招难免缚手脚,初始勉强能与他打平,之后体力逐渐不支,被他重重压进床榻。

    “来人!救命!”

    红釉扑棱翅膀,在笼子里上窜下跳不断重复着话,歪着脑袋瞅见缠成一团的两个人,默默住了嘴,低喙啄了啄羽毛。

    主人曾恶狠狠告诫,它不能学舌床榻上的事,要是敢乱叫会变成秃毛鹦鹉,鸟类中的耻辱之鸟,惜毛如它还是装瞎为妙。

    她的身体触之凉润会缓解汹涌澎湃的燥热,所以一定要抱住她!

    这是展灼华脑海中所强烈认知的信息,异常明亮的眼瞳依稀燃着火光燎起了心底悸动的火焰。

    嘴唇和双手不停游弋探索清凉凝脂,感知前所未有的美妙,呼吸交缠,热汗顺沿肩胛脊背滚落,伏低劲瘦腰线,迷濛之间怦然的心跳宛若敲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抗拒的手软软搭下,他的乌发落在耳际搔着痒痒,紫瑜口中无意识地哼哼两声,摩挲腰肢的力度微微加重,引来唇齿间的疯狂掠夺。

    她晕乎乎的喘粗气,半阖着眼帘,眼中弥漫迷惘之色,十指紧揪住缎面锦衾揉出褶皱,赧红面色瞬息之间又变得煞白如雪,恸声惊呼。

    “老大,您还好吗?”

    “托颜寔郎君的福,小女下颚没砸折只现了淤青。”

    一通阴阳怪气的讽刺下来,颜寔诚惶诚恐,嗫嚅道:“一时救人心切顾不上那么多,老大知书明理必能谅解我。”

    紫瑜挽紧鞭子用力扽上一扽,扬手甩出击向几案上的茶水,强劲鞭风砸得瓷片迸裂水淌了一地。

    她煞气凛凛地收了鞭,眉目涌满凌厉阴冷之色,目光转向木桶内浸着冰水犹未清醒的展灼华,心头怒火只增无减。

    关键时刻是颜寔打昏了展灼华,千算万算没料到劲头过足以至于他倒下之际砸中了自个儿的下颚,细数今儿悲惨的经历统统拜颜寔所赐,不禁切齿冷笑一声。

    “阳奉阴违一词倒让你展现得淋漓尽致,爷应当提醒过,甭让五石散出现在摘星楼脏了爷的眼。当了耳旁风也罢,至少别露出把柄,你倒好亲自给爷送上门。”

    她今日来摘星楼就是因五石散一事,此前暗中听闻传的一些流言牵涉到这儿,本想探清虚实了解真相,老天爷却顺势帮了她一个忙。

    颜寔耷眼一拜,“事已至此,听凭发落。”

    “好个发落,好个忠心耿耿,师父果然慧眼识人寻得如斯忠诚的下属替他办事。”

    “居士常言老大粗枝大叶,然今见,此言差矣。”

    颜寔直起腰板,拢了拢袖,阴柔俊美的脸上褪去了日常示人的虚伪面具,幽邃眼中的胆小怯懦踪迹全无,落落大方的承认姿态令紫瑜五指攥紧鞭子,无预兆地甩出。

    鞭风擦着颜寔的袖子劈裂了几案,他暗了眼神。

    “皮之不存,毛将安傅,诸般事皆逃不过此,尤是信任。”

    淡然的话平息了紫瑜的心火,渐渐冷静下来,深深疲惫感代替茫然与不解,内心掩上一层沉重阴霾,低哑着嗓音道:“多配几剂五石散的解药来,去罢。”

    颜寔一顿,应了是。

    窗外横枝斜影,鸣蜩嘒嘒,幽草拢来绰约萤影,飞舞的璀璨与星月遥相呼应,迢迢银汉乘着风缀了凉夜的孤寂洒满庭院,一地月华晃晃昱昱照着飘零落叶,空茫茫的夜不知何时迎来熹光。

    清早自香甜美梦中醒来,甫睁眼,一张清冷美人面逼近展灼华视野,一双乌泠泠的瞳蕴着岚霭似是藏了段朦胧烟雨,润涤得他三魂七魄发酥发颤。

    “醒来便好,昨夜事可还记得?”

    展灼华痴望她,下意识想颔首,头皮却倏尔一紧。

    昨夜混乱的画面一齐占据了脑袋,再看她只觉是秋后算账的母老虎,身子不自觉缩向榻内。

    紫瑜嘴角恬淡的笑意泯然,“要赖账?”

    他支支吾吾,没个表态。

    “昨夜对爷上下其手,又亲又搂又摸又抱,便宜占了遍,如今要反悔抵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薅住锦衾,她抛出之后翻身骑上展灼华,单手卡着他的咽喉,另一只手拧住他腰间的肉微微旋转。

    趁他呼痛之际张着嫣红的唇一口咬住身下人的嘴,皓齿啃噬出一串血珠,明眸闪过快慰的光芒,像是大仇得报般放开了他,居高临下地乜着。

    展灼华摸了摸刺痛的唇,看着她得意洋洋舔唇,蓦然露出笑,长臂重重扣下她的颈,头颅微仰,嘴巴一张堵了沾满自己血的红唇。

    鹦鹉红釉看得正起劲儿,榻内突然飞出一只软枕砸中笼子,它骇得哇哇乱叫,扇着翅膀满笼子乱撞,过程中掉了好几根羽毛,气得扯嗓子喊:“日上三竿不起床,羞死人!”

    门外,颜寔重重一咳:“老大该用朝食了。”

    于是乎,他得到了一只自己榻上的软枕作为煞风景的回报。

    展灼华独坐窗边,眼神放空,微风撩拨着袖边玉镇纸压下的一张花笺,一行未干墨迹透着馨香,手摸上唇,唇间的刺痛感未消,一切都昭示着早间和紫瑜的亲密是真实存在过。

    令他想不通的是折返回府后她却转变态度派人送来花笺,言说几时能回答了上面的问题,几时方能见她。

    皆道高深莫测女人心,先头亲密转眼变了个人似给他出难题,与其说是考验不妨说掺了折磨,惩罚他昨夜过失。

    他唉声叹气回首问契羽想没想出答案,孰知她竟捧着脸痴笑,只差没把春情萌动四个字写在脸上,连叫好几声才唤回她的魂儿。

    “汝可否待会儿再思念心上人,先帮吾想答案。”

    契羽一哼,勉为其难地接来花笺。

    “假设我并非天石命定之女,你却先对我一见钟情,而后天石命定之女出现,你会怎样抉择?”

    啧啧,好一道致命陷阱题,回答得稍有不慎便要落入坑中。

    她想了想,“问题说难不难,说难亦难,端看是实话实说还是昧着良心说。”

    展灼华细忖,“好像有点道理。”

    “答案,凭心而定。”

    “凭心而定……”

    他反复咀嚼察觉不对劲,契羽似是而非的回答纯属唬弄人,等再找她的时候,人早就溜到南风馆花前月下。

    关键时刻还要靠自己。

    廊下,明媚日光耀目非常,春雨第一千二百次看向赭古居的门口,忧愁叹气:“都已三日,展郎君怎还没个信儿。”秋雪昏昏然倚着阑干,“问题很难吗?”

    恰逢契羽闲得发慌来找紫瑜玩,听闻她们谈话笑着拿纨扇戳了一记,“啧,好饭不怕晚,等着便是。”掌中扇微扬,压下她们要行的礼,袅袅婷婷旋身进了屋。

    “唔……”

    一场好眠终醒,紫瑜摇了摇混沌的脑袋,下晌契羽来请教她掳获心上人的秘诀,兴致勃勃开了头没唠一晌就迷迷糊糊睡着,叫她略微败兴。

    她穿鞋下了榻,灌下一盏酪浆润喉,不经意睨见一点萤火飘近,轻轻落在手背旋即飞向房门外。

    心思微动间,双手推开房门。

    夜幕低垂,皎月高悬,廊檐下映射出一片流光溢彩,满树花叶笼着溶溶焜煌,砖瓦墙隅披上朦朦玉纱般的清芒,柔润光影交叠出绚烂的飘渺仙阙。

    夺目生辉的转鹭灯挂满了整个赭古居,空气带动灯内轮轴,多面绢纱灯壁徐徐转动,上面描画的人物渐渐活灵活现。

    紫瑜仔细观察了所有的灯,每一盏都有一男一女的人物画面,男子丰神俊朗着锦衣,神情倨傲。

    女子英姿飒爽时而着胡服扮男装时而着锦裙,手里头挽着鞭子,嬉笑怒骂的神态形象传神,灯壁旋转人跑策马追逐之象愈加鲜活,男子握剑斩狼女子掷鞭抽狼配合得天衣无缝。

    凝神看罢历经的种种,不觉莞尔,复去看另一排灯。

    她细细打量灯壁上从未见过的陌生画面,一时有些费解。

    耐心苦思琢磨,她恍然间眉轻蹙,好像明白了其中之意,目中盛满不可思议,屏住呼吸一点点去看。

    紫瑜一步步走遍赭古居回到庭院,回到灯影中那个等待自己许久的高大身影旁,仰着脸问:“这就是给我的答案?”

    斑斓光影映照着展灼华的面孔,他玉姿琼琼,眉峰微扬,面容清癯疏朗,少了威严气息多了几分少年郎的欢欣,含着暖意融融的笑,“无论假设几许,几多曲折坎坷,天无可撼,地无可改,恒如日月,不骞不崩。”

    他眸中涓涓柔情璀璨而蓬勃,俯身拥她入怀,“今后岁月只此于尔,千秋为鉴。”

    幢幢灯影映入婆娑泪眼,紫瑜揽紧展灼华的腰破涕为笑。

    在他列出的无数种假设里,选择的独她一人而已。

    哪怕背弃麒麟族步入险境他亦甘舍命护她,诸般假设中他愿与她长相厮守,即使造化弄人他穷尽毕生亦要换来与她的一段情。

    无关乎天石,他始终倾心以待。

    这样,足矣。

    平野之上,风掠茂草,簌簌掀涌着一片无垠绿波,攒簇各色野花柔拂着衣袂,搽上旷野淡淡的芳菲气息。

    “紫瑜……紫瑜?”

    展灼华连唤好几声仍不见她回神,起了玩闹心思,弹指敲了记她的额头,转瞬牵着马躲开老远,低低窃笑。

    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紫瑜横眉瞪眼追了上去,甩着套在炽玉骢身上的缰绳轻抽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欠收拾啊!”

    “哎哟,好疼。”他佯装被抽痛躲了几下,寻了个间隙握住她的双手,表情认真严肃,“吾的问题,汝几时给答案?”

    论装傻充愣紫瑜最在行,“问什么来着?爷忘了。”

    明知是故意,展灼华也拿她没辙,耐着性子又问一遍:“汝对吾之喜欢,可及吾深。”

    “好像没你深。”紫瑜认真思考,两手比划着长度,“爷对你的喜欢只有一半而已。”

    展灼华心口忽冷,润朗的声线带着颤抖,“可……”

    “可是,若是你的骏驹能赢过爷,喜欢的程度便只深不浅。”

    趁他发懵间隙,紫瑜飞快骑上炽玉骢,袍角翻卷,飒爽飞扬的姿影亭亭,回首狡黠一笑:“承蒙相让。”音落,牵缰策鞭,一骑绝尘而去,眨眼的工夫人已驰行数丈开外。

    展灼华咬牙,又上当了。

    他当机立断飞身上马,高高扬鞭,骋马紧追那一骑芳影,疾声发问:“终点何处。”

    “江湖!”山风串了脆泠泠的笑洒满原野,“去江湖之前先去趟西樵山!”

    闻言,展灼华心念电转,眼中爆发出浓烈喜色翻涌着澎湃的激动,扬鞭一喝,更是驭马疾驰,灼灼望向她的背影,勾出一抹粲然笑意。

    麒麟族世居西樵之山。

    “丑媳妇见舅姑喽。”

    紫瑜笑意骤僵,本是遥遥领先的优胜态势因失神致一朝疏忽,让展灼华反超出一个马身,恨恨叱了一句:“姓展的!有种给爷等着!”

    “吾静候之。”

    彤云近晚,夕阳西斜,前后两道疾驰之影踏着暮色奔向远方,绿野茫茫,余晖相照,恣意大笑徜徉渺渺山水之间。

    春秋代序,朝暮永隽,携子终年,幸甚至哉。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紫瑜卷》结束了,即将开启的下一卷就是《容盈卷》。一国天子和士族之女之间的结合,看似是美好的一切,暗里又有着怎样的博弈?让我们一起继续追随下去吧!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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