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色心动 眼前子女流露出的柔弱无助……
眼前子女流露出的柔弱无助,深深刺进苏氏的心坎,她一想到女儿仍是庶女的身份,不禁暗恨起楚黛的母亲。chunmeiwx
当年若非她阻挠,自己的儿女早被老夫人记到嫡出名下,如此一来秀儿也是正经嫡女,亦有选妃的资格。
儿女险些哭断肠的模样,使苏氏目含热泪,她揽过膝头的二人,软语安慰:“莫哭了,为娘定让你进宫选妃,得偿所愿!”
她眼珠一转,一丝幽芒掠过眸中,瞬间计上心来,“要想入宫选妃,你我眼下必要找楚黛说情,说通了她,这一切都将好办。”
找楚黛说情一事,仿佛是触到欧阳秀的底线,她挣脱苏氏温暖的怀抱,活像炸了毛的狸奴,红着眼,尖声叫嚷:“我才不要找她说情,给她伏低做小!”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看着妹妹痛苦的表情,欧阳杰眼一红,攥紧拳头砸向几案,他大声嚷嚷:“妹妹不必去求,再不济兄长帮你求阿耶!”又何苦求那贱人。
孰料,此言却引来母亲的斥骂:“你个糊涂蛋!”涂满鲜艳丹蔻的指尖戳着欧阳杰的心窝,苏氏恨铁不成钢,“求你阿耶有何用!他是偏疼你,盖因你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形势事关两个女儿,有句话叫嫡庶有别,你当真以为秀儿能越过楚黛顺利的进宫?若叫你阿耶知晓你存的心思,还不得彻底厌弃我同你妹妹,到时候大家伙就哭罢!”
“娘,您别生气了。”欧阳杰虽不服气却也无法,只能殷勤斟茶给母亲顺气,“是儿一时糊涂。”
欧阳秀敛却啜泣,伸手给苏氏捏着肩,“您消消气切莫伤身,女儿听您的便是。”嘴上虽这么说,但低垂的眼透露出了浓浓的怨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且放低身段去求,待来日入宫承宠,这个仇必将百倍奉还!
匀顺了气,苏氏掀眼打量女儿通红的眼与苍白的脸,一颗心像被针戳,鲜血淋漓,无以复加的疼痛让她对楚黛的恨意无限。
“迟早有一日,欧阳楚黛这块绊脚石将不复存在。”苏氏替女儿揩拭掉泪水,面庞柔和的神态泛出一丝宠溺之色,“为娘定助你完成全部愿望。”
琼琚斋——
银丝幔帐后,楚黛倚坐贵妃榻,目光投向五步开外一干使女托着的若干件精致衣物,各色衣裳皆由上乘料子裁制,样式别致精美。
左边使女手捧石榴罗裙、牙白绣芍药上襦、并纁色联珠纹大袖衫出列,微微屈膝。
冰嫣分辨出主子的神情,朝对方摆手。
下个使女捧着半臂、雪青色衫襦、及十二破花间裙出列,曳地长裙色彩靡丽,穿上后能突显婀娜身姿同白皙肤色。
冰嫣再摆手,主子就瞟了一眼,必然不喜。
接连否决掉六人,又一使女捧衣出列,一件蜜合色上襦、月白大袖外衫、昙花暗纹褶裙及一条缕金花鸟纹单丝碧罗笼裙,使楚黛侧目,“送进去。”
另一队使女捧着首饰上前,供主子择选。
因要梳高髻,便挑了一顶金花冠、莲花纹金梳篦、两支金镶玉步摇及鸳鸯莲纹花钗。还择了一对双龙戏珠金镯、六只鎏金臂钏、三枚玉指环、嵌宝石璎珞、镂空錾花香熏球及一副重量十足的玉禁步。
楚黛:“替夜护卫戴上。”
里间,夜哲连连躲避,不肯任使女摆弄,搞出的抗拒声极响亮。
众使女偷瞄向浑似无知无觉的主子,互递了眼风,脸上的笑模样不减,只侧身让体格肥硕力气大的使女上前钳制住夜护卫,反剪其手臂,往他嘴巴里塞了一块软帕,止住声音。
“唔!”
“小心点,莫擦花夜护卫的口脂。”
“明白哩。”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使女搁下胭脂妆粉,甩了甩酸疼的臂膀,不错着眼珠子瞅向镜中眉目如画的‘小娘子’,终于满意颔首。
她们搀起镜前呆坐的美娇娘,挑了珠帘殷勤地送至主子跟前。
金玉碰撞的脆响,惊醒了假寐中的楚黛,她盯着犹如牵线木偶般的夜哲,视线滑过他插满华丽头饰的高耸假髻,妆容精致却透着麻木的脸和用特殊妆粉掩饰得极好的喉结,目光下移至那波澜壮阔的胸脯前,挑了挑眉,眼神一瞬变得意味深长。
上下打量几遍,楚黛下了榻走到夜哲跟前,将一条缕金绣昙花帔帛,缠上他臂间。
饱受一番摧残的夜哲,自浑浑噩噩中嗅到股熟悉的女儿香,终是拉回神志,低头时目光恰对上楚黛抬起的眼。
四目交汇,她嘴角弯出弧度,双手揉抓了一把……
对方高耸饱满的胸脯。
“手感不错。”
冰嫣和雪嫣呆若木鸡,二人难以相信如斯浪荡的语调与……猥琐的动作,居然是她家主子会干出的事。
意识到不妥,二人立刻瞪视了圈同样懵掉的使女,显而易见的警告之意令众女噤若寒蝉,自觉退出了屋子。
胸脯传来微微的痛意,使夜哲瞠圆了眼睛,连退三步,下意识骂道:“你龌龊!”之后,不由自主地摸索着胸口,生怕哪处被抓坏,待手指触到胸膛两坨巨大而柔软的棉花。
他好像被蝎子螫到般瞬间撤回,宛如小媳妇般面红耳赤的样子,引来楚黛愉悦的笑声。
“夜护卫穿上女儿家的装束,着实惊艳四座。”楚黛嘴角上翘,真诚地称赞:“真似个误落凡尘的仙子,夜护卫……哦,应该是夜娘子,你可还满意?”口中格外咬重‘夜娘子’三字,充满讽刺和调侃的意味。
这是有针对性的打击报复!
夜哲咬咬牙,当初不小心撞到她的胸,以为受了罚总归可以让她消气,结果倒忘记女人有个小气又爱记仇的通病,这回换她抓他的‘假胸’泄愤出气,算他倒霉认栽。
“满意极了。”
他咬牙切齿讲出这句话。
“那你为何不笑呀?”
“呵呵……”
门外廊下,尔思望向匆促行来的使女,见她行止间尽是慌张失措,颦了眉,压低声训斥:“琼琚斋的规矩是叫你抛之脑后,统统忘了不成!”
“婢子不敢。”使女意识到错误,俯身禀道:“是碧湘院的苏姨娘携大郎君和二娘子,正往琼琚斋来。”
尔思诧异一瞬,“我知道了。”踅身径直入室,禀了此事。
“终于来了。”楚黛轻笑。
冰嫣并雪嫣面色一沉,那三人找上门来,定没安好心!
“更衣。”楚黛淡然吩咐,睇向一侧孑然的夜哲,勾着唇朝尔思道:“你且领着夜娘子出去逛逛园子。”
尔思怔了怔,瞧着美貌的‘夜娘子’,憋笑应下。
夜哲品出她话里深意,面色惊变,吓得一蹦三丈高,身上的珠翠环佩一通乱响,哆嗦着道:“我不去,除非换回男装,要不然没门儿!”
这厮明显要让他丢脸,将男子汉的自尊踩入烂泥。
“来人,把夜护卫的衣裳收拾下,连东西带人丢出府。”
“啧,今天风和日丽是个好天头,不去逛园子赏花的话,岂非要辜负了上苍给予的恩赐,还劳尔思娘子带路。”
哎,夜护卫变脸真快,是不是学过这方面的绝活?
却道,苏氏携一双儿女并四名奴仆,经由琼琚斋使女的引领至花厅落座,等依次奉上茶点,使女抱着托盘屈了屈膝,“大娘子眼下暂不得空,请三位稍事歇息。”言讫,微笑着翩翩离去。
空荡花厅中,仅剩苏氏从碧湘院带来的四名奴仆候于旁侧。
欧阳杰怒从心起,讽刺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底下便有什么德行的奴仆,琼琚斋的主子骄矜傲慢,一个个奴仆也上行下效怠慢无礼,没半点规矩。”
“住口。”苏氏被轻怠,虽面有不豫但仍是隐忍住,佯装和蔼,“莫瞎胡诌,哪有兄长讲妹妹的坏话!”
“行,我闭嘴。”欧阳杰闷闷不乐,时间一久便愈坐愈觉心烦,胸口像攒了一团郁气,他重重撂下茶瓯,倏然起身拂袖离去。
苏氏一惊,“大郎你去哪儿?”
微风中,传来了欧阳杰不耐烦的声音:“晒太阳,一会儿就回。”
大步流星踏出琼琚斋,欧阳杰方放慢步伐,顺着幽径负手缓行,暂没了母亲言语上的束缚,离了嫡妹的地盘,他心中不豫渐散,眸光掠过花枝疏影间嘁嘁喳喳的雀鸟,玩心骤发,捡起枚石头,瞄准树上一只正歪头啄羽的雀鸟。
眸子微眯,抡圆臂膀,狠狠掷出——
石头伴风声呼啸而来,雀鸟来不及躲避,一声短促凄厉的鸣叫划破空气,那圆滚滚的小身子急速坠下枝梢。
始作俑者眯眼一笑,甩了甩衣袖,打算把雀鸟捡回来。
孰知初初走到树下,他便愣住。
瞬息之间,天地旷远,满目芳菲色尽褪,眼中唯一人娇颜尔。
姿颜姝丽的女子小心翼翼捧起受伤的雀鸟,手指抚着绒毛间血淋淋的伤口,美丽的眼眸溢满心疼之色,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撕下一条边系上雀鸟受伤的部位。
他凝视佳人与畔侧使女交谈,痴迷的眼神盯在那姣美的朱唇上,喉头不由滚了一滚,不禁幻想着将这柔情百媚的美人压在身下,听着婉转承欢的娇啼,感受鱼水之欢带来的极致愉悦。
“哪个如此狠辣,竟把它伤成这样。”夜哲摸着雀鸟的小脑袋,眉心紧皱,刚才它已是气息奄奄,十足的濒死之状,纵然暗自掐出法诀施救,到底顾忌着有外人,不好彻底疗愈,只能留下血糊糊的伤口。
尔思刚想开口,眼角瞄见一道人影,登时惊诧莫名,“大郎君?”
他人不该在花厅吗?
屈膝施下一礼,她站定后窥见大郎君火热的目光黏于自己背后,目中有掩饰不住对美色的垂涎痴迷,悚然一惊,煞白了脸。
大郎君分明是对扮女装的夜护卫动了色心,眼下可该如何是好!
“敢问——”
“夜娘子,想必您逛了一路精神定是疲累不济,不妨随婢子回返歇息。”
尔思抢在大郎君之前讲了一通,笑着回身,以眼色示意事情不妙,赶快脚底抹油,溜为上计。
让使女抢先一步,欧阳杰的脸阴了阴,顾及佳人在侧不好发怒,干干挤出丝笑。
夜哲读懂眼色,更读懂欧阳杰异样的眼神,内心厌恶之际本欲一走了之,孰知掌中的小家伙拱动着翅膀,用鸟喙啄了啄温热的大掌,发出尖锐鸣叫,圆圆的小眼睛恨恨望向那人。
“嘁嘁喳喳……”是他掷石头打伤我!
白泽通达万物之情,雀鸟的鸣叫让夜哲知晓欧阳杰就是罪魁,立时想出个计策,暗中放柔音调,伪装成女子娇糯的嗓音,笑道:“国公府景致秀美旖旎,我瞧着心生欢喜并不疲累,还想再多逛逛!”
尔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