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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恨意起 长女对待杜若浅的态度,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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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女对待杜若浅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慕成瀚,他勃然大怒,拂袖斥问道。zicuixuan

    “凭什么?芳漪究竟如何受的伤,想必你应当清楚!我自认不曾亏待你分毫,你母亲待你也视如己出。可你呢?身为长姊不仅戕害幼妹漠视懒顾她的伤势,更丝毫不知悔改,言语间处处针对你的母亲,不悌不敬不孝不仁,小小年纪心肠便如此歹毒冷硬,将来又如何了得!是你母亲宽容良善,想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才略施惩戒,孰知你竟益发不知尊卑礼法,胆敢冒犯忤逆。”

    “呵,母亲?她根本就不是我母亲,我的母亲是偏居在小院的王氏,从头到尾我都只有王氏一个母亲,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母亲!”

    杜若浅面色黯淡,阖了阖目,自嘲的笑了笑。

    这么多年来掏心掏肺对待庶女,她不图任何回报,以为能够养熟,结果却是养了只一直都暗藏恨意的白眼狼。

    这怨怼之语犹如燃烧的导火索彻底打破平静,掀起滔天怒火,慕成瀚铁青着脸,扬手欲扇下去。

    “孽女!”

    见势不对,慕菲淼险险避过即将落下的一巴掌,骇得踉跄后退,倚靠楠木浮雕屏风畏缩着身体,眼圈微红,泪水似断线珍珠般不停滑落,凄声哭啼:“阿耶既这般痛恨女儿,何故不在我诞生当日便干干脆脆的一把扼死,何故留我这个祸害在人世间。”

    她的手掌紧捂住脸庞,闷声哭泣,泪水自指缝间蜿蜒淌至掌背。

    “女儿生而背负着天降流火的灾厄是个不祥之人,所以府内所有的人都厌恶我,喜欢生而便令全城百花齐放的妹妹。可是归根结底我又有何错?虽吃穿用度无须忧愁,但父亲大母待我宛如陌生人,姨娘时常缠绵病榻,病中神志不清时会斥骂于我为何要使王氏家族覆灭,为何使得人人厌弃,为何还不去死。女儿在她眼中是耻辱是污点,亦是慕府最大的耻辱,是可以随意丢掉的一个卒子,对吗?”

    慕成瀚颓然地垂下手,愠怒的神色渐渐隐去,喃喃道:“原来你由始至终都是这样想的,自己把自己当做卒子当做祸害来看……”

    屋内气氛刹那间僵凝粘滞,细微的啜泣声在静谧内室中低低回荡,霍地又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啼哭。

    先前在三人对话的时候,小芳漪窝在自家阿娘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听见哭泣声时便睁开惺忪睡眼,目睹阿姊哭泣的模样心底很不好受,索性小嘴一瘪,也开始嚎啕大哭,两只小手胡乱往半空划拉,抽噎着哭嚷:“阿耶……阿耶别责怪阿姊,都是我的错,有什么冲我来便是,芳漪不要阿姊哭鼻子!”

    正说着,泪珠子啪嗒啪嗒掉得愈发凶猛,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爱女一张白嫩包子脸因哭嚎而涨红,慕成瀚回过神忍不住轻捏了下她腮帮子的肉,面色稍霁,“好,阿耶不怪你阿姊。咱不哭了哦,看你现在脸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可一点也不漂亮喽。”

    至于,长女……

    “菲淼你记住,你是我慕成瀚的女儿,是慕府堂堂正正的大娘子,是锦绣华堆中成长的花朵。自己不该有任何自轻自贱的想法,因为如果连你自己都不认可自己,那么旁人更加不会认可你,只会永远鄙视瞧不起你!至于是当一个自轻自贱的可怜虫,还是当一个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你自己来决定!”

    他闭了眼,遮敛掉目中阴翳,沉声朝外面吩咐:“来人!将大娘子送回留槿阁,命几个规矩好的婆子管束着教习礼法,未经我允许谁都不准探望。”

    “是。”

    这厢画面逐渐如烟雾散开,转瞬变换成芳漪八岁生辰时的光景。

    慕府上下张灯结彩,来往奴仆的脸上皆洋溢着璀璨笑容。

    时光悠然流逝间,世事变化万千,慕菲淼拂开面前的垂柳,莲步姗姗,高挑纤细的身材显出几分青涩年华的柔软娇美。

    亭亭身姿玉立树下,面敷淡淡脂粉打扮得婉约得体,面若桃花,乌发间缀着簪花,眉梢眼角流转着的楚楚动人之态。

    一袭藕荷色广袖上襦,衬出愈发细白的肤色,腰间绦带紧束,楚楚纤腰不堪一握,勾勒出了袅袅婷婷的姣好身段,下身则着了一条绣着花鸟纹的花间裙,一双细足踩着素缎锦履,缓缓踏来。

    她避开众奴仆,偷偷拉着小寿星芳漪溜到锦鲤池畔,找了块低矮湖石闲闲落坐,纤纤玉手指向池里欢快游曳的各色锦鲤,煞有介事道:“妹妹,我近几日卯时来给大母请安,便没再见何婆子喂过鱼,约莫这群鱼儿挨饿也有段时日了。今日既是你的生辰,就不妨由你来将这群鱼儿喂饱,权当是替大母和你自己积一积善德福缘了。”

    她殷勤地把早已备下的鱼食捧至芳漪跟前,笑盈盈催促道:“好妹妹快些喂完,咱们好去宴席上用馔,我可听说厨房特意准备了红虬脯和赤明香脯呢。”

    前几天给大母请安时,似乎还真没见何婆子按时来喂过这满池子金贵的锦鲤。

    早先听阿娘讲,这些鱼分别来自波斯、扶桑、暹罗三个国家,是远渡重洋的舶来品。

    据说一尾锦鲤便值千金,池中更有一尾璨金色的锦鲤王价值万金,阿耶知大母素喜养锦鲤,为讨她老人家欢心,不仅花重金购置这些鱼还聘了匠人重新修筑了池塘。

    素常很是精心在养护,平日里大母可是宝贝得很呢!

    如若真是没喂,不小心饿死了几尾,后果怕会很严重。

    乌眸微眨,芳漪略长开的眉眼间流转着灵秀温婉之气,轻轻揪着新制的锦衫,抬手抓了把鱼食撒进波光粼粼的池塘,看众多锦鲤团团围簇争抢着鱼食,她朝长姊送去甜甜笑容:“阿姊,好阿姊,你也同我一起喂鱼哩,咱们一同积善德福缘,好不好嘛!”

    “啊?不用了,你自己喂即可……”

    慕菲淼忙摆手,冷不妨被芳漪捉紧双手,硬要和她共同喂鱼,面色登时有些难看。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艰难地抛撒着鱼食,半途一直想找机会溜走,奈何这妮子看得太紧,磨破嘴皮子也无法脱身。

    最终,还是由那些四处寻找小寿星的奴仆连哄带诱,才将人带往前堂用了生辰宴。

    翌日清晨,负责庭院扫洒的奴仆发现锦鲤池中老夫人一直都当宝贝精养的锦鲤皆翻了白肚皮。

    池塘水面密密麻麻漂浮了一层死鱼,时值孟夏仅一宿的工夫,死鱼身上便飘来了刺鼻难忍的腥烂恶臭味,更招至大群蚊蝇。

    立即将此事上报给老夫人后,有两个仆妇分别至留槿阁和怡芫阁请了二位娘子过来。

    当芳漪与菲淼赶至寿安堂,便看到大母阴沉着张脸命奴仆抬上两筐子死鱼,并告诉她们这些宝贝鱼之所以一夜间翻了白肚皮,是白日里被人喂了掺裹着断肠草的鱼食,且有奴仆曾遥遥觑见她们俩喂过鱼。

    惧于大母的威严,慕菲淼抢先一步委委屈屈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言语中不止摘除自己,还将所有的不是均归咎于芳漪身上,又带来一名贴身使女佐证自己的无辜。

    长姊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促使芳漪呆了呆,旋即瘪嘴反驳谬论,气哼哼告诉了大母事情真正的原委,却被阿姊哭啼着噎回来,句句针锋相对,使她接不上茬儿落了下风。

    听罢二人间的争执,老夫人面无表情地以楠木拐杖狠狠捶地。

    等她们彻底安静下来后,门外进来了两名仆妇,其中一名仆妇从袖中掏出个物什呈递给老夫人,并附耳低语。

    紧接着老夫人凌厉的视线对准大孙女,扬起手狠狠地把一包裹含着粉末的黄纸包,砸到她足前,疾言厉色的模样使得在场奴仆皆大吃一惊。

    慕菲淼脑子‘嗡’了声,俏脸雪白,内心惊骇翻涌,她早早便提防了那个奉大母之命来请她的仆妇,任其带人搜了留槿阁。

    预料中的结果合该是一无所获,现而今怎会出现剩余的断肠草?

    她明明已命令阿竹小心处理掉,难道是阿竹背叛了自己?

    胡思乱想间,骤闻大母饱含怒意的斥责,她一想到计划功亏一篑,腿肚子便不争气的一软,颓然跪倒在地。

    老夫人冷冷一笑:“这包根本不是断肠草。”

    情势一目了然,毒死锦鲤的大娘子欲栽赃给二娘子,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孰知到头来因自己做贼心虚,露出马脚,被诈出真相。

    慕菲淼哆嗦着嘴,纤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姜到底是老的辣,三言两语诈得她方寸大乱。虽仍旧强梗着脖子,犟嘴不肯认下,但自己心虚的事实已明摆着。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日常瞧大孙女穿戴朴素,眉眼清清秀秀,摒弃了原先处处高调嫉妒幼妹的行事作风,一度以为她能够知错就改,孰料竟变本加厉绞尽脑汁的陷害幼妹。

    如今惹出这档子后宅阴私,简直是败坏门风。

    老夫人已对她失望透顶,罚其禁足一年,并抄写《女戒》、《女则》、《内训》各三遍,还专门聘请皇宫出来的宫人好好教导管束,并在杖责使女阿竹后,找人牙子远远儿的发卖了。

    又罚芳漪一个月内每日均要描红完十册字帖,方可出去玩。

    经由宫人严苛的教导,往后的光景慕菲淼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再不见半分乖戾,与芳漪相处和睦融洽,对嫡母亦不再仇视,事事恭顺孝敬侍奉周全。

    着实羡煞诸多膝下有庶女的豪门贵妇,加之杜若浅不吝再三提携于她,派头照比别家嫡女有过之而不及。

    渐渐地,慕府大娘子在长安城孝名远播,与之所带来的好处接踵而至,她脸颊时常洋溢着笑容,明媚璀璨仿佛紫藤花开。

    花穗饱满垂悬,条蔓盘曲起伏蜿蜒,风送花香传家户。

    紫藤花栽植广泛,广受文人墨客的喜爱,咏花者大多赞颂其外形、香气、功效。却往往都忽略了它本体含毒的事实,往往表面越美丽无害的,潜藏在皮囊下的心灵就有多幽冷阴毒。

    于一个怨恨从未消解过的人来讲,旁人对她种种的好,只会积累更多的怨怼。

    之所以,她会学乖收敛起锋利爪牙,不再搞任何小动作,只是为了积攒心力默默筹划一个巨大阴谋,一个足以让慕府成为她掌心玩物的阴谋,一个足可以报复众人的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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