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龙游浅滩被虾戏
林晚照开始把照顾茂茂当成保命符,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慢慢被激出了母性,把他当自己的孩子般疼爱。
她没有感受过母爱,但她可以给茂茂母爱。
婴儿床做好后,林晚照把缝好的小被子垫在里面,又拿了棉布将四周的木条缠起来,这才将茂茂放进去。
这个月份大的孩子已经开始有自主意识,并不喜欢被禁锢,茂茂从怀抱里脱离出来,一获自由便欢腾起来,躺在里面高兴得手舞足蹈蜒水直流。
这一幕看得林晚照心软不已,连旁边的薛飞也特有成就感,比抢到一箱珠宝还满足。
薛飞嘿嘿直笑,转头问林晚照:“还有其他要做的吗?”
林晚照想了下:“暂时没有。小飞,我发了面,晚上吃包子。”
薛飞笑容一滞:“我不叫小飞。”
林晚照点头:“嗯,我知道。小飞,那包子你吃吗?”
薛飞挫败:“吃。”
小飞就小飞吧,只要有吃的,阿猫阿狗都是代号。
热腾腾的包子皮薄馅儿大,一口下去油汪汪、美滋滋,那滋味……嘿,别提多美了。
咸的是腊肉,鲜的是竹笋。薛飞两口一个,一会儿功夫就是六个大包子下肚,眼睛还饿着,肚子却装不下了。
林晚照没有他胃口好,吃了一个包子喝了一碗粥就放下筷子。抬头见薛飞的视线在剩下的包子上流连,起身拿干净的布将剩下的包子包起来,递给薛飞。
薛飞不解的望着她:“……”
林晚照:“放到明早坏了可惜,偏我又吃不下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带回去当夜宵可好?”
当然好,再好不过。
薛飞感激的看着林晚照,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他必须投桃报李。
只是怎么报答呢?
放她走不可能,且不说三哥那边无法交代,就说走了他到哪里去蹭饭?
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晚上想想还要做什么,我过来给你做。”
薛飞揣着香喷喷的包子走出院子,没多久在半道上碰到杜林。
好香。
杜林鼻翼动了动,下意识寻找这香味的来源,目光很快锁定目标,那是薛飞手中的包裹发出来的。
薛飞暗叫糟糕,若无其事的把手背到身后,轻咳两声:“找我有事?”
杜林说:“刚碰到三当家,说他明日要下山,托我来问问小院那边可有没有什么缺的,他一并带回来。”
薛飞想也不想就说:“那边我自会照应,让他不必费心。”
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又加了句:“三哥临走前交代过别生事端,让他快去快回,别动不该有的念头。”
杜林点头:“好。”
杜林说完要走,薛飞忽然想到一事,叫住他:“三哥有信来吗?”
杜林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怎么?”
薛飞义正词严的说:“没什么,想来三哥此次外出定是有要紧事要办,我们得守好后院才是,万不能让他分心。”
杜林:“二当家说的是。”
薛飞摆摆手:“你去吧。”
杜林微晒,转身自去了。
别人看不出来,杜林还能看不出来薛飞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他且怕公子回来呢。
布包里定是藏着好东西,显然二当家也没打算和他分享。再瞧那张明显圆润起来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二当家背着大家吃独食呗。
公子治下虽严,但对大家一视同仁,从不藏私,连个自己的小厨房都没有,和大家同吃同住。
这让杜林很是心疼了一阵子。公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用过这等粗鄙的吃食?
公子却毫不在意:“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沉溺于口舌之欲,果腹即可。”
不过也因此,众人都信服他,唯他马首是瞻。
再看看二当家,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好在公子很快就回来了,再让你得意几天,等公子回来抓你个现行。
哦,都不用抓,那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个小插曲让薛飞颇有些不安。
尝到林晚照的手艺前,他自是希望三哥能够尽早办完事回来,而眼下么……第六感告诉他,一旦三哥回来了,他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左思右想之后,薛飞主动给三哥飞鸽传书一封。
“寨中诸事皆顺,茂茂一应安好,勿念。”
安好,勿念。
驿馆里,杜老三摩挲着纸条,视线落在最后四个字上。
“可是寨中有事?”
坐在他对面的锦衣公子见他看着纸条不发一语,关切地出声询问。
杜老三抬手将纸条移至灯上:“无妨。”
火舌瞬间吞噬纸条,化为灰烬。
杜老三收回视线,看向锦衣公子:“还有三日就能抵达蓟州,金陵那边的消息最晚几日后亦会过来,派往江都的人选可定好了?”
锦衣公子闻言一愣,反问道:“你不去?”
杜老三对上他的视线:“你当知我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是我糊涂了。”锦衣公子苦笑,随即叹了口气:“近来我总后悔当初答应了
你的提议,子规,这太委屈你了。”
谁会想到让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青峰岭大当家,会是当朝飙骑大将军杜常鸿的幼子杜子规。
杜子规畅然一笑:“这路是我自己选的,有何委屈。倒是派往江都的人,该早做打算才好,此事宜早不宜迟。”
锦衣公子当朝六皇子李元尧点点头:“我知道,你且容我再想想,只要金陵那几位还在蹦跶,总还有几天安生日子过。”
阳光之下并无新事,但凡皇帝生的不是独子,就会有争皇位抢龙椅的事,大夏朝也不例外。
自从太子李元肱失德被贬,二皇子李元启,三皇子李元献,那怕是最小的八皇子李元廷,都蠢蠢欲动。只有皇六子李元尧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自动站出来,请旨去往最远的苦寒之地——蓟州。
争了未必死,不争只能死。
即便你对那个位置没有意思,也不可能真正从这场漩涡中脱离。枪打出头鸟,实力不够之前,只有以退为进。
李元尧想到这些颇觉头疼,此时反倒有些羡慕好友杜子规能够在那片山中无拘无束,恣意妄为。
夜已深了,杜子规站起来告辞:“山路难走,这些天连日赶路辛苦,你早些歇息,我再去周边看看。”
李元尧:“不用看了,眼下已在官道上,那些人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好动手,你且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金陵到蓟州山高路远,杜子规此次暗中护送,就是谨防途中有人下手。虽然最危险的地段已经过了,余下三日的路程皆是官道,但也不能麻痹大意。
从驿馆出来,杜子规想到来自他二当家的那封飞鸽传书,颇觉玩味。
这是不想他回去啊。
他当然相信薛飞不会有二心,杜子规眉头微皱,招来信鸽,给杜林去了一封信。
两日后,收到杜林回信。
“小院一切安好,二当家尽心尽力,每日前往从未间断。”
从未间断啊……
杜子规看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翌日进城,到夜里,杜子规去向李元尧辞行。
李元尧讶然:“我以为你至少会等我安顿下来再走。”
杜子规:“渔阳地处要塞,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马虎不得。”
李元尧叹道:“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杜子规:“我倒是希望越晚越好。”
风平浪静各守一方,若再见,必然是腥风血雨。
李元尧苦笑:“你呀,就不能给人留点幻想么。”
杜子规勾唇不语,事实而已。
李元尧摆手:“罢了,你去吧,路上小心。”
杜子规起身告辞:“后会有期,保重。”
行至门口,李元尧出声。
“子规。”
杜子规止步回头:“?”
“若是陆士翰那老头再去找你麻烦,也不必客气,拿出本领让他瞧瞧,叫他知道青峰寨的威风。”
李元尧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块玉佩:“剿匪剿匪,他自己那一亩三分田可收拾干净了?眼珠子成天放在别人身上,净想找不痛快。”
这就是孩子话了。
杜子规失笑:“你呀,他是官我是匪,自古两立,你又何必动气?”
话虽如此,杜子规还是接过玉佩,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眉宇间戏谑之色尽数褪去:“倒是你。元尧,龙游浅滩被虾戏,接下来的日子定不会好过,你务必要忍耐。”
李元尧轻哼:“再不济也胜过你许多。走吧走吧,明明比我还小,怎得跟老妈子一样操心。”
杜子规失笑,不再多言,行至院中脚尖轻点,几个起落消失在夜空中。
“先用着,不够我一会儿再去提。”薛飞把装满水的两个木桶提到林晚照脚边。
林晚照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地已经浇过两次,用不了多少水,谢谢你啊小飞。”
薛飞一把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跟我还客气什么,举手之劳。不过,你确定这地能种得出来?”
认识林晚照之后,薛飞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你确定”。
你确定能吃?
你确定做得出来?
好吧,以往事实都证明她确实能行,可这次,在院子里种菜?薛飞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咳,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他。
那天三当家不是托杜林来问小院有什么缺的么?他当时是回绝了,可转头一想没准儿林晚照还真缺什么呢,毕竟有做悠悠车的先例在。
所以第二天再来小院,他就问了林晚照。
林晚照几乎不假思索点头说有,紧接着开了一张单子给他,上面密密麻麻着十好几样东西,直把薛飞看了个目瞪口呆。
总的说来有两种,一是辛香料,诸如辣椒花椒山药八角等,另一种就是种子了,如青菜种子玉米种子。
辛香料他能理解,可种子么,薛飞就搞不懂了。
未必她还要在这里种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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