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南大陆的圣女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源于光明教会,据我了解,圣女总是被要求端庄、内敛,所以她们不会像黑暗信徒那样奔放热烈的表达情感和需求。chunmeiwx】
某天闲来无事,拉文娜曾在众人面前分析南大陆人,说得头头是道。
【所以如果一个南大陆圣女主动向您私下请求,大可以顺着她的意思再慷慨些,她会对您更死心塌地。】
南大陆上现任圣女就只有一位,拉文娜就差没把她名字念出来了。
如果现在这种提问也不叫奔放的表达需求,还要多奔放?
即使见多识广如神明,赫墨尼也陷入了片刻沉默。
黑发神明注视着眼前充满期待的少女,很慢的开口:“这是你想要的?”
虽然埃尔多拉花小小一盆,但这次来还带了其它东西,装在硬木盒子里抱久了,阿洛菲的手还是感到有些发沉。
她不明显的活动了一下胳膊,忙不迭点头:“其实桌子也可以。”
她想起有洁癖的庇斯特,不清楚赫墨尼是不是也会这样,毕竟大发慈悲让她睡下前,还要叫来信徒为她换衣服,应该不乐意她把盆栽放到吃饭的桌子上。
听见她的话,黑发神明的脸上露出了有些难以描述的神色,阿洛菲本想再和他商量一下其实摆在地上也不是不行,但是让神明屈尊坐在地上,怎么想也觉得太离谱了点。
“如你所愿。”
在她琢磨着怎么开口更能让对方接受时,一阵黑色的雾气包围了她。
雾气散去,俩人的身影都在前厅中消失了。
躲在柱子后的两只黑色小鸟探出了脑袋,有着长长流彩黑尾的那只开口:“所以她是来找主神睡觉的,还偷偷摸摸绕开守卫,看起来她真的很喜欢主神。”
短尾的那只蹦跳着尖叫:“怎么会这样?什么样的人才能养出比黑暗信徒还狂野还狡猾的光明圣女?”
“拉文娜,人族是复杂的,不要粗暴划分他们,”长尾小鸟伸出翅膀扇了一下旁边不停蹦跳的姐妹,“就好像同是石榴树,长在不同地方,长出来的石榴果味道也未必一样。”
拉文娜冷不防被掀翻,不服气的拍着翅膀站起来:“主神以前可不会这样听从信徒的话,何况她现在明面上还是光明神的人!赫卡蒂,说了不要把你的脑回路套在别人身上!”
“色-欲与食欲一样正常,唯一不妥的是桌子,硌得疼,过了今晚,她的身上可能会出现淤青,不过也许人类的情趣就在此,”拉文娜拍打了一下翅膀,仰头伸长了些脖子,“拉文娜,这附近有石榴树么,我怎么好像闻见石榴果的味道?”
“不知道!”拉文娜没好气的回答,“你一点都不关心主神,如果这个圣女只是单纯馋主神身子怎么办?如果她伤了主神的心怎么办?仔细想想,她好像从一开始就很有目的性的接近主神了。”
“黑夜确实是南大陆人睡觉的时间,光明圣女对欲望的坦诚让我佩服,”长尾小鸟儿振翅往前飞,“没有人能抵挡主神的魅力,如果有这样的人,我就去把她的眼睛吃掉。”
“我要去找石榴果,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我要守着主神,不能让坏女人伤害他。”
阿洛菲被甩在床上时还有点懵,神明的传送永远是这么猝不及防,每次灵魂都好像慢半拍才能跟上身体的速度。
她晃了晃脑袋,忽然发现大事不妙——
她坐在赫墨尼的腿上,后者的双手正毫不避嫌的松松搭在她的腰上,他的呼吸很近,热气都落在她的后颈上。
阿洛菲只呆了半秒,就连滚带爬的往旁边翻,脱出赫墨尼的怀抱。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紧紧抱着带来的木盒子,以免它从自己手里翻出,摔坏了里面的东西。
赫墨尼没有阻止,只是靠在床头笑了一声:“怎么这时候又知道害羞了?”
这是什么话!
“你,你怎么能”阿洛菲脸上发烫,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指责对方。
毕竟神明和人族不同,连治疗与奖励都能通过接吻来进行,大概他的脑子里对男女之间的距离并没有什么概念。
“不可以和我靠这么近的,”憋了半天,她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下对方,她可以谅解神明,可是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会造成大误会,“在南大陆,人与人之间是有礼貌交往距离的。”
“不是你说要到床上吗?”赫墨尼对于她的抗议恍若未闻,“现在不就在床上了。”
他顿了一下:“需要我自己脱掉衣服吗?”
“也许不脱也行,”阿洛菲想都没想就先回答了,神明的身材太好,她担心等会治疗时,自己的眼睛会乱瞟,分散了注意力,“如果有需要,我等一下会说的。”
赫墨尼定定的看着她,尔后笑了两声:“你还挺会玩。”
真是奇怪的神明,明明还没有告诉他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呢,就已经觉得是好玩的事了。
“我会的还有很多,”她随口应了两句,一眼看到白天吃饭的桌子,“我能把这一个盒子放到那桌上吗?”
“自便。”赫墨尼抬了抬下颌,目光从开始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神明的床很大,阿洛菲半个身都陷了进去,往床边挪的时候,还要注意怀里的盒子不能颠开,为了保持动作优雅,只能慢慢的蹭。
之前床有这么柔软吗?怎么白天的时候没感觉到。
“那两只黑色的小鸟呢?”阿洛菲左右看了看,没找到白天在神殿前厅看见的漂亮鸟儿。
“找她们干什么?”赫墨尼皱了皱眉。
她把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大石榴:“这是给它们的。”
见赫墨尼不说话,她又拿出一个碟子:“这个烤鸡腿是给赛特的。”
赫墨尼的表情有些看不出喜怒,“我也有吗?”
“这可是重头戏,”阿洛菲听他终于说到了重点,笑眯眯的从木盒子捧出另一个更小些的玻璃圆盒,“铛铛铛!”
房间里出现了诡异的安静。
期望之中的赞许没有到来,阿洛菲高高捧起埃尔多拉花的动作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她默默放下手:“不喜欢吗?我是想到这个也许对你神躯的修复有帮助,所以把它带来了,在布兰登能开出花来的的埃尔多拉花,真的很难种的。”
埃尔多拉花明明是光明神最喜欢的花,神史中都有记载的。
【神明见之甚悦】。
现在赫墨尼的表情却沉了下来,看起来并不那么快乐。
“过来,把那东西放下。”黑发神明勾了勾手指。
阿洛菲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怎么”
不等她说完,手臂被强大的力量猛地一拽,她反应不及,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么说,今晚来就为了送东西给他们?”赫墨尼很不客气的撑在她身上,黑漆漆的双眸看不出情绪。
就像是无尽深渊,只一眼,就把人吸入看不见的漩涡中溺亡。
阿洛菲心里一突,本能的用手抵在他胸膛上,拉开距离:“也不是,主要是想用埃尔多拉花为你全面修补一下神躯,这一株虽然在布兰登才开花,但它是从喀瑞佛拉山脉带回来的,我想应该可以试一试。”
“呵,说你是小谎话精,还不承认,”赫墨尼冷笑,用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嘴上尽说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等达到目的,就翻脸不承认了。
高高在上的黑暗神,忽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很不愉快。
阿洛菲愕然的看着突然散发出危险气息的神明,只当他误会了自己被当成实验品,连忙忍痛解释:“我刚刚给其他人试过,有效果的呀。”
她见赫墨尼的表情没有变化,又补充:“早一天治疗,你就早一天不会被疼痛折磨,所以才这么晚来。”
赫墨尼不动声色:“给谁试过,王城大司祭?”
“不是啦,我今天都没见过他,”提到庇斯特,阿洛菲多了几分心虚,“一大早就来神殿了,傍晚回去了没多久又来这儿啦。”
听起来倒不是假话。
赫墨尼望着对方慌张又认真的表情,手上的力量松了不少,少女的皮肤娇嫩,被他刚刚那样一起掐,下巴又被他掐出了一圈淡红。
也许是真的有些疼,她的眼睛里又晃荡着光。
赫墨尼大发慈悲的松开手,但没有从她身上起来,他一手按在她的耳边问:“那你刚刚说‘到床那儿’是什么意思?治疗还需要这种道具?”
“之前伤口不都是在你后背嘛,”阿洛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是你站着,会没那么方便治疗,坐着其实也行,不过考虑到趴着你会舒服些,我就提议是床了。”
“哼,”赫墨尼没有追问下去,抬起手一抓,那盆埃尔多拉花就到了两人身旁,“开始吧。”
赫墨尼的脸色没有变得很好,不过看起来是不打算再发难,阿洛菲趁他起身的时候,一骨碌坐了起来,又往后挪了挪:“请躺。”
赫墨尼把长袍脱了丢在一旁,黑色的痕迹似乎比第一次见的时候淡了些。
宽肩,流畅精壮的窄腰,神明的躯体无一处不流淌着荷尔蒙的气息。
阿洛菲眨了眨眼,轻拍两下自己的脸颊,收回了飘得有点远的思路,把浮在空中的埃尔多拉花推近了赫墨尼的后背。
疗愈神术的金光在赫墨尼后背出现,埃尔多拉花似有所感,金雾无风自摆,轻轻沁出了金粉,混入光芒之中。
和西里斯不一样,神明的后背没有那种绽开的伤口,阿洛菲即使紧紧盯着黑色纹路,也无法判断到底有没有起效果。
“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她侧头问。
黑暗神怎么会受到光明神术和光明神偏爱的花影响?
那些金粉混在金光里,落在皮肤上马上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弹开,虽然倔强的想再次入侵,却只能一直徘徊在原地。
这个疗愈系光明神术对赫墨尼来说,不过像是个小号照明术而已。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少女在他后背摩挲的手,很轻,好像生怕弄疼他,时不时会离开他的皮肤。
居然生出一种折磨的意味。
赫墨尼默默收缩了一下后背的肌肉,勉强忍住自己想翻身钳住这只手的冲动。
还有似有若无的痒意,那一定是她的头发,无意中扫过他的后背。
赫墨尼余光捕捉到那抹晃动的金色:“有一点吧。”
阿洛菲高兴的应了声:“那一定是起作用了。”
沉默了片刻,赫墨尼开口:“这盆花送我?”
“当然不行!”阿洛菲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就知道,神明见了埃尔多拉花就喜欢,哪怕是长在布兰登城内的,也想占有。
“这盆埃尔多拉花本来属于大司祭的,他精心养了好久才开花,后来才送给我。”阿洛菲看向埃尔多拉花,金色的小花开得很是精神。
赫墨尼转过头,觑着她:“花既然送给你了,那怎么处置就是你的事,如果我说想要,你也不愿意给?”
阿洛菲摇摇头:“大司祭送的礼物,我一直都很看重,从来不会转送给别人,那是对他的不尊重,而且我也很喜欢这盆埃尔多拉花,你可以常来星芒宫看看,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你的啦。”
“而且,作为神明,你不会做出夺人心头好这种事吧?”
阿洛菲说笑似的冲他眨了眨眼。
赫墨尼似乎又不高兴了,把脸别到另一边看不到表情,也不再说话了。
房间里再次变得安静。
明明在喀瑞佛拉山脉上开了许多这样的花,赫墨尼只要去那里就能拥有无数,偏偏看上她拥有的唯一的一盆。
真是任性又爱生气的神明,阿洛菲撇撇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墨尼睁开了双眼。
他居然不受自控的睡着了。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钟声,正巧是到了夜最深的时候,也是他力量最充沛的时刻。
房间内的灯火熄灭了,但星星点点的依旧明亮。
他翻过身,迎面而来的是半空中漂浮的一片金光,银光化成的丝线穿梭其中。
他愣了一下,侧过头,就看到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少女,她一只手还贴在花盆上,力量无意识的从中泻出。
赫墨尼一挥手,那小盆栽就被粗暴的丢回桌上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张开手掌,半空中的银光听话的落下,剩那些金粉飘在半空里,被他再挥了一次手,吹得不见踪影。
光明圣女大概很少这样熬夜,加上疗愈术也消耗了不少体力,被他揽到怀里时也没醒来。
一头金发落在他的臂弯上,发尾扫得他不知道是皮肤发痒,还是心里悸动,又或许都有。
【这盆埃尔多拉花本来属于大司祭的。】
【大司祭送的礼物,我一直都很看重。】
【作为神明,你也不会做出夺人心头好这种事吧?】
赫墨尼把少女的脸转向自己,睡着时靠得他近,偏高的温度让她的脸都红扑扑的。
胸口无由来的有些发闷,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恶劣的笑意:“我当然会。”
天边露出鱼肚白时,山间发出最后一声悲鸣,接着传来沉重的倒地声,惊起远处四周的许多鸟,最后归于平静。
迪维努斯把弓放回身后,又从魔物身上抽出长剑,虽然又是一次胜利,但他感觉到身上的肌肉非常酸痛,连带动作也不灵活了。
他很清楚,这是到极限了。
这头不知道是狮子还是象的魔物,长了两双骨翅,能飞又能打,要不是他抓住时机射瞎它的五只眼睛,今天死的是谁都未必有定数。
不过还好,最终还是赢了。
黑暗神的神使,也不过如此。
他厌恶的看一眼剑上还在往下滴的魔血,熟练的用了个净化术,然后重新插回剑鞘内。
“扫荡现场,不要漏掉任何一只魔物。”他回头向手下的士兵下达了命令后,转身就往深处走。
莉莉安娜浮在半空张开手,她胸前的镜子里泛出耀眼的光。
迪维努斯在几步之外停下脚步,等待她的结束。
很快,镜内的光消失,莉莉安娜也重新回到地面。
迪维努斯等了两秒,没等来意料中的打趣,微微蹙眉:“伤到哪里了吗?”
莉莉安娜抬头看着天,表情凝重:“那不是迪埃罗。”
迪维努斯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身影:“它的的确确死透了,刚刚在法阵里,它绝对没有机会换壳。”
“你还不明白吗,”莉莉安娜的语气变得有些暴躁,“我们从一开始面对的就不是迪埃罗,情报错误了,这也许只是只高阶点的黑暗魔物。”
迪维努斯的表情也变了:“如果是这样”
二人对视的片刻,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今天这只魔物已经让他们应付得这么吃力,可居然也不是他们一只寻找的目标。
换句话说,在实力至上的黑暗领域里,这只在他们看来不好对付的家伙,说不准还排不上号。
“那真正的迪埃罗,到底在哪里?”沉默片刻,迪维努斯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不知道。”
莉莉安娜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茫然,她抬起手,一件样貌古怪的器具被光包裹着,分明是谨慎封印了许多层。
“但这是传说中,黑暗神赐给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