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莫之言在凌晨一点的时候走出房门，发现江寒舟还没回家，这已经连续四天了，每次给她打电话，她都说在忙，问她忙什么也不说。yywenxuan
两天前，莫之言就拜托蓝司晨帮忙调查一下江寒舟在忙什么，才发现她忙完电影的事，便会去做代驾，有时候三点多才会回家，早上八点又出门去。
莫之言又让蓝司晨查了查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缺钱，才知道她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莫之言听说江寒舟说过，她父母离婚是因为父亲染上了赌瘾，班也不上，一天天的只窝在麻将桌上，赌个天昏地暗。后来江寒舟的母亲对丈夫失望至极，离婚之后对两个小孩也不闻不问，只是偶尔会寄钱给江奶奶。
蓝司晨查到江寒舟的父亲欠下了六十万的赌债，追债的找上了江沐阳。
莫之言知道这件事后，是想过要借钱给江寒舟的，到时候她欠自己的钱再慢慢还，只是她知道江寒舟肯定不会答应。
这个人就是习惯了一个人扛起一切，不愿意麻烦别人。当初在大学八卦网上被王川的爱慕者网暴，再到后来的短信辱骂，这个人都是默默扛起一切。
当时如果不是自己看到她半夜一个人坐在楼梯间哭，恐怕这个人也不会告诉她自己有多难受。
当时她只哭着告诉莫之言，如果自己不坚强，没有人可以替自己坚强。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和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受欺负了也不敢说，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也不敢得罪别人。
有时候‘懂事’的过程，是旁人都无法想象的心酸。
莫之言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给江寒舟打电话，那个人没接。过了十分钟左右，那个人才给自己回了个电话：“刚才在忙，怎么了？”
“一点了，你还没回家吗？”
那里沉默了半晌，才故作轻松地道：“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忙完了就回去。”
“好。”
莫之言挂断电话后便坐在客厅等，反正她不用早起，她就等江寒舟回来，她得跟江寒舟好好谈谈这件事。
两点十五分，江寒舟轻手轻脚地回来，没想到客厅的灯依旧亮着，莫之言还一脸气愤地坐在沙发上，江寒舟知道自己完了。平时莫之言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看似啥事都不计较，可当她露出现在这种严肃的表情，江寒舟就知道自己不能忽悠过去了。
江寒舟换好鞋后，便乖巧地坐到客厅去，便见莫之言问道：“说吧，干嘛去了。”
江寒舟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只是她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这么急需要钱。
“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你需要钱？”
“是。”
江寒舟直认不讳，又道：“家里出了点事，需要钱。”
“需要多少，我借给你。”
莫之言虽然什么都知道，可是她觉得江寒舟是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调查她的，所以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可以什么可以？”
莫之言双手抱胸，越想越气：“用你的健康去换吗？每天熬到两点多三点回家，隔天七早八早就要出门去，你是铁人的都熬不住！”
江寒舟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莫之言却继续说：“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成朋友，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江寒舟默然，沉默了几秒后才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可是我不想跟你借钱。”
“我希望我所处的每段关系都是平等的，我借了你的钱，你虽然不介意，可是我心里怎么都会觉得我欠了你，要对你更好，久而久之就会把自己放在比你更低的位置。”
江寒舟很累，可是莫之言的质问让她不得不提起精神，她知道莫之言对自己好，所以她才更加不希望她们之间的友情会因为金钱而变质。
“其次，这笔钱我甚至都没有信心能够还完，我不能欠着你的。”
这下轮到莫之言沉默了。
自小她就长在叶家里，吃穿用度都不缺，因为叶轻的管教，她生活过得不奢华，可是也从来不缺钱。她从来没有想过六十万对一个普通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因为这对她来说压根不是事儿。
“多少钱？”
莫之言演技很好，没有让江寒舟看出端倪。
“六十万，我爸欠的，债主找上门，奶奶最近生病了，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我现在不能让她受惊，只能给了些钱先拖住。”
“然后呢？”
“我让我哥找地方搬走，避开那些人。”
江寒舟缓缓低下头，说起家里那些不堪的事情时，她在大学攒下来的骄傲好像都变得荡然无存：“这件事我可以处理，之言，给我一点时间。”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你早出晚归的，身体熬不住。”
莫之言知道江寒舟家里条件不好，有时候生病了也不去看医生，吃也吃得随便，营养不均匀，以至于经常手脚冰冷，还有些体虚。虽然干起粗活来她比谁都来劲，可是这样熬下去，鹰都得熬死。
“再几天，再几天就好。”
莫之言听罢，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只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找我，不要一个人撑着，你出了什么事我没帮上忙我也会很愧疚的。”
“……好。”
这场深夜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好在江寒舟的确有履行承诺，这样的作息持续了四天后就结束了。
叶轻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火气未消，跟在她身后的蓝司晨大气都不敢喘，心里暗骂底下那群不中用的经理。这么重要的投标书居然还能出现严重的错误，要不是叶轻眼尖，一眼看出了问题，估计这次投标都黄了。
电梯里，蓝司晨的手机响了响，她拿起一看，有些为难地开口：“叶总，秦大小姐问您要不要去吃晚饭。”
“不去。”
秦晚秋的邀约都不去，看来她家老板真的气大发了。
秦晚秋是秦氏的大小姐，跟叶轻是朋友，只是蓝司晨作为一个旁观者，一眼就看出来秦晚秋喜欢叶轻，就是叶轻不以为然罢了。叶轻总觉得秦晚秋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行事浪荡，她做什么都不足为奇，怎么都没往‘喜欢’两个字上想。
她家老板大概是跟‘喜欢’绝缘了。
“那今晚回大宅吗？”
已经晚上九点了，现在回去的话要一个小时多，也很晚了，而且叶轻还没吃晚饭呢。
“不，去之言那里吧。”
叶轻也累了，被刚才那群老男人气得不轻。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们以为自己是女人，又年轻，以为做错了事自己察觉不了，能蒙混过关。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作为女人在职场上遇到的困难太多了，尤其站得越高的时候，就越多对女人莫名的指责。
她坐上车后，忽然叹了口气，开口：“司晨，给梁经理一封辞退信，还有给刚才在座的每个人都发一封警告信。”
“是。”
对于这些人，叶轻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但这么干净利落的辞退还是第一次。叶轻折磨人总有很多办法，只要那个人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一边利用他一边折磨他是叶轻的手段之一。
如果她决定辞退一个人，那么代表这个人给予她的伤害比利益大了。
“叶总，买点吃的吗？”
蓝司晨已经在想给叶轻买些什么吃的了。
“不了，回去吧。”
叶轻在想，这个点了江寒舟应该在家了，如果自己让她给自己做点吃的，或许她还是很乐意的，她的确有些想念那碗番茄鸡蛋汤面了。
回到莫之言的家，整个房子安安静静地，听到开门的声音，莫之言马上从房间里小跑出来。发现不是江寒舟回来，莫之言还是小小的失望了一下，只是她马上换上一张笑脸，道：“姨姨，你来啦！”
叶轻自然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也瞬间明白江寒舟很大可能不在家里。之前莫之言让蓝司晨帮忙调查江寒舟的事，叶轻多少知道江寒舟的情况，莫非这个点了，那个人还在外头打工？
“那叶总，我先回去了。”
“嗯。”
蓝司晨跟莫之言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而叶轻则是慢慢悠悠地脱下高跟鞋，正准备回房间。
“怎么一脸愁容？”
叶轻明知故问。
“有点担心舟舟，不过她也应该快回到了。”
虽然没有再工作到半夜，但江寒舟也是九点多才回家的，明明胡任天那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了。
“嗯。”
叶轻冷淡地应了一声，便回房间休息了。叶轻把东西都放下，然后坐在沙发上，累极地闭上双眼，她缓缓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身躯缓缓放松，露出了疲态。
叶轻想起刚才莫之言说的话，看来江寒舟依旧为她父亲的债务奔波。她的指轻轻地敲着沙发扶手，一下下都像是他人难以窥见的心思。
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再等等，有些猎物是需要更多耐心的。叶轻转而笑了笑，然后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颗糖果，那兔子包装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种生活，这个人可以忍受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