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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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百川时已经是凌晨,阿兰不睡,坚持要等他们回来。mwangzaishuwu
下车前,姜霁初对阿九说,“我可跟你说好了,下次我不会陪你去了,你找别人吧。”
“行行行,你说了算,”阿九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边解安全带,边跟她贫嘴,“反正下回,你自己去看,对吧。”
“我不看。”她拒绝。
阿九继续说,“反正高中同学这关系,怎么不得给个vip位置?”
懒得听他胡扯,姜霁初转身下车,去找阿兰。
外面斜斜地落着雨,温度低了几分。
“你冷不冷?”阿兰站在院子门口等他们,姜霁初摸了摸她的手,“这么凉,你快进屋暖和会儿。”
阿兰满脸愁容。
“怎么了?”姜霁初探她额头,“阿兰,你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阿兰长长地叹了口气,捂着胸口道,“我就是突然心里不踏实,现在这天气,说变就变,我们这一行,就指着天吃饭呢。”
“没事儿,下个雨也正常,”姜霁初安慰她,“很晚了,你快去睡吧。”
一场从天而降的暴雪扰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他们站在院子前,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坠落在地面上,积得厚厚的,没有丝毫停下的趋势。
雪越积越厚,从最初没过脚脖子,慢慢的,盖到了小腿。
阿兰甚至觉得自己都不敢去花田里看一眼。
有种无力回天的绝望。
她憋着眼泪,胡乱擦了下脸,说,“不行,我要去看看。”
“你别去!”阿九拦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就你那小个子,别一会儿还没雪高,栽雪里都没人能看见。”
“我去吧,去完我再去大棚里看看。”
看似放松,实际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干涩,还微微有些颤意。
一场雪灾,足够使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夜返贫。
“百川,五月,下暴雪?”
阿兰站在窗前,嘴里喃喃道,生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如此的状况。
阿九回来时,尽可能地美化现场的情况,可阿兰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往好了想,今年白干了,往坏了想,还会狠狠赔上一笔。
阿兰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自我开解着,“也没事,毕竟靠天气吃饭,赚了钱是运气好,赔了钱也很正常,哪有只赚不赔的好事。”
姜霁初安慰道,“你们应该都投保了花卉保险吧?我记得农业保险里有这一项。”
“投是投了,”阿兰说,“但是我们也是随大流,根本不了解这些条款,很多专业术语都看不懂,就怕到时候保险公司推脱着不给赔偿。”
“我有同学是这一行的,到时候我让他帮你们看看合同。”
“谢谢你,霁初,”阿兰衷心道。
暴雪越来越严重,高速封路,附近的客车停运,整个百川笼罩在一层恐惧之中。
赖以生存的花卉受到重创,谁也不知道这场雪会下到什么时候。
路太滑,他们也很少再开车出去,害怕再发生危险。
电力系统同样变得不稳定,屋里时不时地陷入一片黑暗。
白炽灯一闪一闪的,晃得人心慌。
气温骤降,明明是夏季,却冻得浑身冰凉。
来的时候姜霁初只带了几身春夏装,迫不得已,向阿兰借了一件棉袄。
室内好似比室外还要冷,那种湿冷,仿佛能侵入骨髓,渗入骨缝。
她抱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啜饮着热水。
连暮的名字在屏幕上亮起来时,姜霁初的手指被冻得僵硬,她划了好几下,才接通电话。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
连暮忽地笑了,说,“姜霁初,上次比赛好看吗?”
“……”姜霁初憋出一句话,给了一个很干涩的形容,“你开得挺快的。”
那头很是安静,安静到她都怀疑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电话。
“挺快的,”连暮低声笑着,反问道,“我现在开得也挺快的,高速上220,你要不要来试试?”
他的声音里包含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像是在极度忍耐,怒气又止不住地往上窜。
“你是秋名山车神,行吗。”
姜霁初怼起人来也挺冲。
她真不知道连暮为什么好端端的又来招惹她。
“姜霁初,谁他妈让你跑那么远的?”
“两千一百公里,你倒是说去就去了啊?”
“你说要想想,就是孤身一人跑到百川去送死啊?”
连暮开始口不择言。
那边格外安静,又联想到他刚才说的高速上开220。
“你……”姜霁初慌了,“你来百川了是吗?”
“怕什么?怕我捉奸啊?”
姜霁初顾不上跟他吵,一心只想制止他,“你现在,你现在赶紧回去!你不能过来,这边雪太大了,路上……路上太滑了,已经出过很多事故了……”
血液直冲大脑,姜霁初急得话都要说不利落。
连暮却扬眉,得心应手道,“姜霁初,你是在担心我吗?”
话语从听筒传来得格外清晰。
“……我说是,你就能掉头回去吗?”她咬紧嘴唇。
显然,不能。
姜霁初追问道,“你到底在哪?这边的高速不是封路了吗?”
“你别管,”连暮说,“走破烂小路我也能过来。”
连暮真的来了,迎着一身风雪。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阿兰和阿九都去了大棚里,屋子里只剩她一人。
她给连暮倒了杯热水。
“有凉的吗?”他笑得孟浪。
姜霁初把杯子推近他,强迫他喝下去。
“这边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晚上你跟阿九挤一挤。”她说,“或者你睡沙发,你自己选吧。”
连暮嘴角一勾,眼神温柔,“我跟你挤挤呗?”
她承认她有一秒钟的心动。
侧过头,刻意忽略他的胡言乱语。
连暮却穷追猛打,“行不行啊?嗯?”
“不行。”她低着头。
“你看着我说。”连暮伸手挑她下巴,“你抬头。”
“我千里迢迢来,连个温暖的被窝都不愿给我啊?”
姜霁初装作玩手机。
他也跟着瞟,姜霁初伸手挡,凭借着自己52的视力,连暮看得一清二楚。
“你认识杜若馨啊?”
“谁啊?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你看她主页干嘛?”
“你别管。”姜霁初罕见得强硬起来。
连暮就笑了,说,“我都没看到这条,你是怎么刷到的?”
“那不是艾特你了吗,你没看见?”
“没有啊。”
姜霁初瞟他一眼,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你走了之后,我就没再打开过这软件。”他的声音慢下来,低沉地出现在她耳旁。
随即,恢复了欠揍的模样,得意道,“等等,姜霁初,你是不是搜我名字才看到的?”
“卡丁车好玩吗?”她冷冷道。
他调笑着,又逗弄着她,“没switch好玩。”
张开手臂,从身后环抱住姜霁初,轻声道,“那是赞助商的女儿,刚上大学,就一小孩子。”
“我跟她就见过那一面。”
“你别碰我,我过敏了。”她躲着他。
“哪过敏了?”连暮嘴角噙着笑,手指落在她的脖颈处,“这?”
又触碰她的衣领处,“还是这?”
温暖的手指触上冰凉的肌肤,姜霁初轻轻一抖。
连暮离她越来越近,弯腰,侧头,凝着她的侧脸,“我看哪儿也没有啊。”
“噢,是这儿有点红。”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后颈,温和地打着圈,嘴唇快要擦过那处红色。
姜霁初红着脸躲开他的触碰,像是从骨头里泛起了痒意。她僵硬地不敢动作,甚至连逃跑也忘记了。
连暮游刃有余,手掌肆意地撩拨着。
他说,“姜霁初,你不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