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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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那天，姜霁初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mchuangshige
新年就快要过去了。
这是有史以来最为特殊的一次新年。
没有张灯结彩的喜庆，没有火树银花的灿烂，更没有家家户户的团圆。
她长叹一口气。
朋友圈更新的动态也越来越少，大家都在这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更新得最频繁的动态，竟然是来自代购。
姜霁初跟周珊调侃，“看看人家这事业心，活该发大财。”
周珊在语音里笑得开怀，“你也知道啊？不像你，小姜同学，你还提前裸辞了呢。”
“那怎么了，”她丝毫没感到后悔，“如果还是在程西里那上班，这会儿肯定让我线上24小时待命，彻底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他恨不得让我一个人干八个人的活。”
看到朋友圈那一栏出现了未读，头像看着还挺熟悉，姜霁初手指一划，点了进去。
是莫辰。
莫辰发了条纯文字的。
“不能出门没有外卖没有快递，我都能忍，为什么元宵节我还没有汤圆吃啊？！”
底下一众高中同学同病相怜。
“兄弟，我已经三天没吃上肉了，惨还是我惨。”
“握个手，想自己包，发现原材料也没有。”
也有故意得瑟的，“我有汤圆，你羡慕不哈哈哈哈”
“囤了一冰箱，吃都吃不完。”
姜霁初默默点了个赞。
她也觉得过节没吃上汤圆很没有仪式感。
须臾，连暮出现在了门口。
“没汤圆吃？”
连暮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呃，是啊，毕竟过节呢，”姜霁初观察着他的表情，缓慢道，“不过没有就没有吧，也不差这一顿。”
连暮从身后拿出一袋汤圆。
他散漫道，“你的外卖。”
“外卖？什么啊？”姜霁初还懵懵的，看清包装上的字之后，惊喜道，“你买了啊？记性这么好，我囤货的时候都忘了。”
“没买，换的。”他说。
“换？你拿什么换的？”
“钱。”
那不就还是相当于买吗……
姜霁初捏着袋子，说，“这个时候，你花多少钱才能买到……不，换到一袋汤圆啊。”
连暮比了个五的手势。
姜霁初松了口气，“50啊，那不算太贵。”
可连暮摇了下头。
不是50？
难道是？
“500？！”姜霁初就快尖叫出来，“500？！怎么这么狮子大开口啊？你怎么就同意了？”
“我想吃行吧，”连暮没个好气，一脚跨进大门，“给我煮。”
五分钟之后，汤圆上桌。
一个个小汤圆圆滚滚的，冒着热气腾腾的烟，整齐地排列在碗里。
姜霁初把勺子递给他。
连暮接过来，在碗里轻轻搅动了下，发现了个异样。
那颗格外大的汤圆，显然不是机器化的成果。稍一触碰，还往外汩汩地流着黑芝麻馅料。
连暮舀起来，眼神含笑，“这也是我刚才拿来的吗？”
“不是啦，”姜霁初慌不迭地把碗推过去，羞赧道，“是我刚才包着练手的，看着就不好吃，你别吃了，给我吧。”
“这能有什么区别？”
连暮扬眉，一口吞了下去。
“你慢点……烫。”她小声道。
连暮戏谑道，“还有吗？姜老师的作品？”
“没有了……”看他表情没什么异常，姜霁初略微放松下来，“我就包了几个，这是唯一成功的，不知道怎么到你碗里了……”
“刚学的？”
“对啊，网上有教程。”
碗里见底，连暮起身要去收拾碗筷。
姜霁初拦住他。
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去洗碗了，伤手。”
见他不解，又补充道，“不是说弹琴的人都要好好爱惜手吗……”
连暮停下动作，问，“你从哪听的？”
“我看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呀。”她声音细细的。
“谬论。”
连暮转头进了厨房。
临近傍晚，姜霁初将食材分门别类，洗好切好，荤素分开，按顺序放进小盘子里。
准备就绪后，她在和连暮的对话框里输入。
“吃火锅吗？”
删掉，重来。
“你想不想吃火锅？”
删掉，重来。
“你想吃火锅吗？”
“我有火锅底料。”
闭眼，发送。
连暮很快下来，提着一兜酒水饮料。
见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盘，连暮眼眸微沉。
“你都准备好了，叫我下来干嘛？”
“吃呀。”她眼睛亮亮的。
姜霁初给他拿了瓶冰镇啤酒。
“你家怎么有酒？”连暮抬眼。
“就是……给朋友来家里吃饭准备的啊。”
很多人来过？
连暮不爽道，“喝我这个。”
“都谁来过你家啊？”他又问。
“目前没有，”姜霁初诚实道，“你是第一个。”
“哦？”
连暮眼眸一动。
火锅热气腾腾的，不断地飘出香气，越煮越入味。
汤底涌动，牛羊肉鲜嫩肥美。
蘸上多汁的酱料，裹进嘴里，足以缓解一天的疲惫。
姜霁初不太能吃辣，吃得慢腾腾的，偶尔会被辣椒呛到，不停地喝啤酒。
脸上很快就泛起红晕。
连暮把整盘肉给她丢进了白汤锅里，“不能吃辣，你就别全往麻辣锅里下了。”
姜霁初从白汤里捞起，蘸上麻酱汁，果然好了不少。
她问，“千城那边是不是很能吃辣啊？”
“那确实，”连暮笑起来，“能让千城人跟你一起吃鸳鸯锅，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而且他们不吃麻酱，全是油碟。”
“我还好，我舍友他们，吃不惯，出去吃火锅直接自带麻酱。”
“那你喜欢吃麻酱还是油碟啊？”
看她期待的眼神，连暮改了答案。
“麻酱。”
他拿起碗，“给我也倒点。”
手机倏地响起，瞥了眼备注，是周珊打来的视频通话。怕她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姜霁初摁了静音，不动声色地挂掉。
可周珊又打了过来。
姜霁初又挂。
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连暮轻咳，挑眉道，“我去楼道抽根烟。”
“不用，”姜霁初说，“我不介意，你在这抽就行。”
手机还在顽固地响着。
连暮说，“你接吧，我去阳台。”
周珊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
惊得姜霁初急忙拿远。
“你干什么呢！姜霁初！现在还学会挂我电话了！”
“你小点声……”她使劲摁着音量减键，“怎么了嘛……”
“你还问我怎么了，”周珊一副抓贼的心态，“说！你干什么呢！为什么挂我电话！”
姜霁初把摄像头转向火锅，小心地避开连暮的碗筷。
“我吃饭呢呀。”
“诶，还吃上火锅了，小生活过得挺好啊，”镜头扫到一旁叠起来的空盘子，周珊立刻警觉起来，“等等，你吃得了这么多吗？”
她的惊叫没有一点预警——
“姜霁初！你屋里是不是藏男人了！”
天啊……
周珊现在怎么什么都说……
姜霁初痛苦地扶额。
她小心地抬起头，望向连暮的背影，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
好在他没什么反应。
“我哪有……”姜霁初否认得很没底气，赶紧转移话题，“元宵节过得怎么样啊，周姐？”
“我还行吧，”周珊给她展示了一桌的汤圆，“这都是今天下午跟我妈一起包的，累得我腰酸背痛的。”
“看着还挺好吃，”姜霁初评价道，“那你们快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聊啊，亲爱的周姐，拜拜～”
她挂掉电话，舒了口气。
她这才注意到连暮站在他面前。
“怎、怎么了？”
“还用藏着我吗？”
连暮倚着墙壁，懒洋洋地拖长了尾调。
姜霁初嘴唇一抖，“应该不、不用吧。”
还没坐下吃几口菜，姜霁初的手机又响了。
她有些头痛地望向屏幕。
平时也不见自己这么忙啊。
是陈霞和姜为。
姜霁初有些为难，她不想在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刺激连暮。
她没再问起连易诚的近况，但从连暮的只言片语中，她能猜测到，连易诚大概率是会留下后遗症了。
她低声说，“我先接个电话去。”
特意避开了连暮，躲在卧室，姜霁初打完了这个电话。
父母照常是全方位地关心她，怕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姜霁初捏着自己的脸，撒娇道，“没有啊，我都胖了呢。”
父母盯着她的脸，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是胖了点。”
连暮也没有动筷子，回来后，他倒是没什么反应，笑着揶揄道，“还有电话吗？”
“用不用我也给你打一个？”
姜霁初也跟着笑了。
“来，干杯。”
“干杯。”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泛起白色的泡沫。
连暮又干了一杯，随机拿起旁边的啤酒瓶子，随心所欲道，“我就不拿杯子了，太费事了。”
他对着瓶子吹了一瓶。
姜霁初盯着沸腾澎湃的锅底发愣。
眼里蓦地泛起水雾。
“怎么了，想家了？”
连暮握着瓶子，随性地笑着。
“没有。”
她心想，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她很幸福。
即使外面暴雪连连，寒风刺骨，而她，却在寒冬抓住了一丝温暖。
“那再喝一个。”连暮帮她把杯子倒满。
姜霁初刚要举起杯。
眼前一闪，忽地跳闸，屋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