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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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楼事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姜霁初都心有余悸。mbaiwenzai
她总能梦见朱斯宸，梦见瘦弱的少女从空中坠落。
然后从梦中惊醒。
偶尔在学校里碰到连暮，两人也只是点头示意。
后来有一天，她梦见了一身白裙的朱斯宸。
她笑呵呵地，说，“我很好，不要担心我。”
醒来，姜霁初发现自己眼角有泪。
万圣节前夕，那天晚自习之前，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打闹声。
姜霁初最初知道万圣节还是在初中的补习班里，外教老师给他们发糖吃，教会了他们那句——“trick or treat”
后来姜霁初便记住了这句话，每年都写在送朋友的糖果礼盒上。
和陈曦曦交换完糖果，陈曦曦跑出教室继续互换。
而姜霁初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天空像是杯巨大的鸡尾酒，极致的蓝下是渐变的粉色，边界模糊，色彩柔和。
从前的这个时候，她总会和周姗拿果汁碰杯，一起憧憬未来的生活。
她想，真的和周姗太久未见了。
听说集训很辛苦，周姗总嘻嘻哈哈地说总比坐在学校学习好，但姜霁初知道，她是嘴硬不想说。
想着想着，姜霁初忽然被蒙上了双眼。
指腹的温暖如此熟悉，身后的人似乎在一直在憋笑。
姜霁初有了大胆的猜测。
“你回来了？！”
周姗交叉手臂，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没想到吧？给你个超大的surprise！”
“让我看看，”她半弯着腰，往姜霁初抽屉里看，“今年给我准备的礼盒是什么样的？不会又是橘色盒子白色丝带吧？”
翻了翻，周姗没找到礼盒，难以置信道，“不会吧，姜霁初，你可太伤我心了。我就今年一年没在学校，你就不给我准备礼盒了？！”
姜霁初无语，瞟她一眼，说，“你确定没有？”
周姗理直气壮，“那我确实没找到啊！”
“这呢，”姜霁初从窗边拿起来，“你也不想想，抽屉里怎么可能放得下。”
周姗接过礼盒，笑开了花，嘴上还要挑剔着。
“姜霁初同学，你还是如此没有创意啊～你只不过是把橘色盒子白色丝带，换成了白色盒子橘色丝带。”
见周姗将礼盒收了起来，姜霁初问，“现在不拆吗？”
“不拆，”周姗果断拒绝，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盒，“快快快，一会儿你们该上课了，你先拆我这个。”
姜霁初应声照做。
礼盒层层包裹，底部铺满了拉菲草。
姜霁初拆了半天，不解道，“你怎么包这么严实啊？”
“别管这个，”周姗不解释，只是笑得神秘，“你继续拆。”
拆到最后，漏出了巧克力的一个角，姜霁初顺着抽出了张金券。
“《查理和巧克力工厂》电影同款？”她又惊又喜。
“对啊，”周姗满是得意，“怎么样吧，特意找代购买的。我算着日子买的，等了快一个月呢。”
姜霁初对着巧克力怔住，“竟然真的有威利旺卡的巧克力，我一直以为只是电影效果。”
小时候和周姗一起看这部电影，被里面的巧克力河所震撼。
她还一本正经地问周姗，“他们吃那么多巧克力，不会得糖尿病吗？”
周姗一直笑话她不浪漫。
“你尝尝。”周姗说。
“不，”姜霁初收进书包里，“我要把它珍藏起来。”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姜霁初将礼盒藏在身后，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打闹的人群，害怕礼盒被原地打翻。
大厅的灯泡坏了，光线有些昏暗，灯泡忽闪忽闪的，晃得姜霁初心慌。
慢慢走到连暮班级门口时，她忽然胆怯了。
她开始纠结，怕连暮不收，像拒绝送水那样拒绝她，也怕连暮只是冷着脸收下，她会尴尬得面红耳赤。
姜霁初没有勇气拿给连暮。
她踮着脚尖，透过后门的玻璃窗张望。
连暮本人不在，座位上却堆满了糖果盒。
姜霁初退回来，倚着墙壁，长叹一口气。
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姜霁初越来越焦灼。
更何况，她也担心正面撞上连暮。
怕字迹被认出，她索性扯掉了礼盒上面写着“trick or treat”的纸条。将纸条一股脑揉成一团儿，塞进了口袋里。
姜霁初随手扯住了个学妹，问，“你是来送糖果的吗？”
齐刘海学妹一头雾水，应道，“是，怎么了？”
“帮我把这个也送一下，谢谢你。”
她说完就要跑。
“等等，学姐，”学妹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用告诉他是谁送的。”
“还有，”学妹拉回了她，疑惑道，“学姐，你还没告诉我这是给谁的啊？”
“……”姜霁初语塞，她没有说出连暮的名字，含糊道，“就是，放五班靠窗最后一排就行。”
“噢，好，”学妹记下了位置，问道，“对了学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五班的连暮坐在什么位置啊？”
他……坐在刚才告诉你的位置。
姜霁初没有勇气承认这件事，只好含糊着，“我也不太清楚，你问一下吧。”
她听到学妹拦住路人问连暮的座位。
那人笑得很暧昧，啧啧几声，“这都今天的第几个了，连暮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看到了吗？”
“看到了。”学妹回答，似乎反应过来了，眼神疑惑地落在姜霁初身上。
她落荒而逃。
大厅里，遇上从楼下回来的连暮。
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见连暮抱着足球，姜霁初随口打破僵局，“……你们晚自习也要训练吗？”
“不是，”连暮回答，“明天有体育课，提前拿过来。”
“噢，这样啊。”她乖巧地点点头。
“姜霁初，你来找谁的啊？”连暮问，“莫辰？”
“不是。”姜霁初否认。
又补充了句，“我找他干嘛。”
连暮的眼神动了动，像是领悟了什么，“那你来干什么？”
“我……”平日里一句谎话编不出来，这时候倒是谎话脱口而出，“我去化学组拿卷子来着。”
连暮望了下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卷子呢？”
“呃……”
姜霁初大脑飞速旋转，“被人提前拿走了。”
连暮眉心一跳，倒也不深究，回答道，“是吗？”
“对啊，”姜霁初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直到坐在座位上，姜霁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借口是多么的漏洞百出。
首先，化学卷子都是自习课前发。
其次，化学组晚自习都是锁门的。
最后……
她懊恼着，怎么会编出这样的理由。
放学前，收拾书包时，姜霁初发现自己抽屉里多了个丝带礼盒。
她呼吸一滞。
“谁放这的啊？”她问陈曦曦。
陈曦曦头也没抬，“还能是谁，叶至凡呗。”
“他……他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姜霁初一愣，准备的糖果盒子已经空空如也，“那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回礼了啊。”
“那就明天再给他呗。”
“明天就没有节日氛围了啊。”
“那你就——”陈曦曦正给自己判着卷子，心不在焉的，“你不回礼也没事，叶至凡又不差这点糖果。”
那怎么行。
姜霁初开始发愁。
思来想去，放学路上，姜霁初拦下了叶至凡。
“叶至凡！”
叶至凡刚要拉开后座车门，问，“怎么了？”
她示意叶至凡伸手。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糖，放在他掌心上，不好意思道，“我准备的糖不多……所以，只能给你我平时吃得这些了。”
叶至凡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立刻剥开一张糖纸，塞进嘴里，“没关系啊，你这个糖挺好吃的，很甜。”
“真的吗？”
“真的啊，”叶至凡给她拿了一个，说，“你别光给我啊，你自己也吃点。”
姜霁初咬着糖果，许诺道，“明年，明年我一定第一个跟你换。”
“那很好啊，”叶至凡嘴角弯起，玩笑道，“那我成vip客户了。”
姜霁初说，“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叶至凡大概是注意到了姜霁初给别人的礼盒，说，“那我预定一下吧，我不要橘色盒子白色丝带。”
他顿了下，补充道，“也不要白色盒子橘色丝带。”
姜霁初不好意思道，“你别笑话我了。”
司机在车上耐心地等待着他们。
“你给我的那个我还没来得及拆，”姜霁初小声说，“看起来就很贵重。”
“没有，”怕她有心理负担，叶至凡轻描淡写的，“糖果而已，能有多贵重。”
“那就好，”姜霁初笑了，如释重负，“要不我该还不起了。”
叶至凡问，“你一个人坐公交回家吗？”
“是啊。”
“上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姜霁初急忙摆手拒绝，“我就是给你拿点糖，我现在要走了。”
叶至凡坚持，“你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
“不不不，好意我心领了，”姜霁初往后退了几步，“但是真不用了。”
叶至凡叮嘱她注意安全。
姜霁初应声，夺路而逃似的，再次拒绝叶至凡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