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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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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林羡鱼一直没怎么说话,沈听林也没说几句话,连开车的任务都留给齐竞寒了。mqiweishuwu齐竞寒开车也不老实,手上把着方向盘,嘴里喋喋不休,明姝被沈听林挡着没看到卫生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有点替林羡鱼后怕,问了林羡鱼好几次也不放心。

    临下车的时候还问一句,齐竞寒要被她问得耳

    朵起茧子了,一脚踩下刹车打住话题。

    下去的时候林羡鱼牵着明姝走前面,他们两兄弟走后面,齐竞寒边走边用肩膀撞沈听林的,“还担心呢,要我说你应该先担心担心你自己,你什么身体啊就敢见义勇为。而且你看林羡鱼屁事没有还把那变态打趴了,你还挂什么脸啊。”

    沈听林不说话,他就自顾自往下接,“不过要我说林羡鱼是挺厉害的啊,看着那么瘦的人打架还挺牛逼的。这叫什么,这就是心思比腰细,性格比皮肤好,胆子比心大。”

    林羡鱼听到了齐竞寒的话,觉得夸得挺在理的,要是夸到她前面就好了。

    手上的表已经戴了两年,如今突然不戴了还有点空,虽说疤痕都在里侧,但她还是用另一只手把手腕包裹起来,很自欺欺人的方法。

    林羡鱼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听林还没到,她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要跟他道歉还是道谢。但是又怕沈听林问她手腕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就没再继续等。

    刚吃完火锅身上全是味道,林羡鱼先去洗了个澡,又把脏衣篮里的衣服都洗了。之前总是有人说睡觉就是最好的良药,什么事等一觉睡醒就都好了。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都很差,来到澜水后稍微好了点,这会儿准备睡个午觉,但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实在睡不着,林羡鱼出去接杯水喝,发现茶几上花瓶里的花换成了新的,但还是姜花,今天客栈送上来的水果是蜜柑,蜜柑的旁边还摆着两盒她昨天没喝的黄桃酸奶。

    不是客栈送的,是沈听林送来的。

    他说那是助眠的。

    林羡鱼拿一盒打开,到卧室慢慢地喝。黄桃味道很浓郁,确实是比药甜得多,一盒酸奶喝完,她抱着床头的库洛米玩偶睡觉。

    林羡鱼这一觉睡得很好,没有做梦,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擦黑,夜幕初降,她拿过来旁边的手机看一眼,晚上七点。

    难得睡这么久,中午的火锅还没吃几口就出来了,林羡鱼有点饿又懒得动,想着点一份外卖,下单之前良心发现地想起来她还没感谢沈听林,想着要不要给他点一份,但是在界面上扒拉半天也不知道沈听林喜欢吃什么。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手机上面突然飘来一条消息,是明姝发的。

    【姝:小林姐姐,我哥哥问你有没有时间,他一会儿想去找你可以吗?】

    林羡鱼坐直了身子,不知道沈听林这会儿找她来干什么,但回复得快。

    【鱼:可以。】

    林羡鱼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穿着睡衣,这样好像不是很礼貌,她去换了身衣服,门铃声是在换好衣服等待的时候响起的。

    她开门的时候沈听林就站在门口,借着走廊和室内的光她看清了,他穿了身水洗蓝的t恤,搭着一条米白色的休闲裤,跟上午穿的那一身不一样。但是林羡鱼发现了,他跟自己身边男生代表林岁寒很不一样,林岁寒衣柜里大半衣服都是黑色的,但沈听林好像很少穿黑色的衣服,细细想,只有第一次见面那天他穿了黑色。

    林羡鱼欠身让出条路,“进来坐会儿?”

    沈听林没动,“不了,我来找你吃饭,上午那顿没吃好,说好的给好学生的奖励搞砸了,我再请你吃点别的。”

    林羡鱼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要请她吃饭,看来不只是经常给搭车的帅哥,还是个经常请吃饭的帅哥,但是她有原则,“吃饭可以,这次我请你吧。”

    “那只有下次了。”沈听林都不给人拒绝的余地,“我都准备好了,去不去?”

    一次又一次,累积起来林羡鱼都记不清到底要还给他几次。

    但是既然他都准备好了,不去反倒浪费了,林羡鱼不推脱了,“走吧。”

    到楼下林羡鱼站一边等着沈听林开车过来,顺便给明姝发了个消息,问沈听林平常都爱吃什么。

    没等到明姝回消息,一辆车停到身前,林羡鱼掀起眼看,是一辆黑色的车,不是沈听林平常开的那辆,以为这车要走,她还往后退两步给让路。

    在看到车窗降下来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住了,沈听林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看她,笑着叫她,“上车啊,林西西。”

    林羡鱼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拉后座的门,刚打开就跟座位上的一个特大购物袋打了个照面,塑料袋子兜不住里面的东西,薯片袋子的边角把购物袋戳破了。然后就听驾驶座的人悠悠开口,“鱼总,这情况是不是得坐前面,要么我成包接包送的司机了。”

    林羡鱼手一顿,又把车门关上了,特别配合地到副驾驶坐下,系安全带的时候还说,“还是我们沈总讲究,出去吃个饭都弄个豪车。”

    这车她在林岁寒手机上看到过,有段时间他一直念叨着想要买,价格不菲。她不太懂车,但是这会儿近距离看就知道这车定然不便宜。

    沈听林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收回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的车?”

    林羡鱼闻言又是一愣,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她闲着没事干的时候还搜过,他穿的衣服品牌虽然小众,但价格不低,有辆豪车似乎也没什么,但这个年纪的话,极大可能是家长买的。

    只一会儿她又换了称呼,“阔绰啊,沈少爷。”

    “我自己的钱。”沈听林说着驾车拐出去,“都是之前参加各种比赛的奖金,还有家里给的压岁钱。我爸早就逼着我学车,学会了就买了。”

    “是我浅薄了,原来是沈老板。”林羡鱼方向感不是很好,总是不认路,跟沈听林他们出去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是沈听林开出去的这条路她觉得有点熟,但又很模糊,想不起来了,于是问他,“咱们去哪儿啊?我觉得这路有点眼熟。”

    沈听林回:“澜海。”

    林羡鱼想起来了,海边有家酒吧,觉得沈听林终于想通了,想带她消愁,于是问:“请我喝酒?”

    谁料沈听林依旧义正言辞:“不喝酒。”

    那就没什么地方了,总不能带她喝掺了沙子的海水,她扒着座椅问:“为什么不能喝?”

    沈听林面不改色,专心开他的车,但还配合她,“因为我是个酒精过敏的帅哥。”

    林羡鱼瞬间笑开,他面无表情地说这话的时候还挺——用他自己的话说,还挺能博她一笑的。

    车子开到澜海边停下,夜里风有点儿凉,浪花被风鼓动着往岸上吹,一来一回卷进去不少沙子。

    脚下沙地松软,林羡鱼跺跺脚看对面流光溢彩的酒吧。她近视眼,隔得这么远更模糊,但是能看到玻璃门里一个个小光点,各种颜色的,在她眼里构成个光怪陆离的小世界。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何其热闹,歌声笑声酒杯碰撞声连片,一扇玻璃门把热闹锁在里头。而她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跟沈听林在吹海风,还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这时候想起朱先生说的话,快乐都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回头看海,天际高远,跟海的尽头首尾相连,一样宽得没有边际。天上星星很多,像是把月亮打碎了抖出来的,弦月映在海面上,微风一吹,星子在上面浮动,流光潋滟。

    这时候沈听林拿完东西了,把后座的那个购物袋搬出来了,手里还拿件外套,递过来,“这件我没穿过,你穿的少,穿上点。”

    林羡鱼接过来穿上了,说正经事,“所以,我们真的要在这等西北风过来喝两口吗?”

    “不是。”沈听林笑了,拍了拍前车盖,说,“本来想准备野餐,但是时间来不及,稍微将就一下,我们在车顶上看看海,再随便吃点儿。”

    夜色正好,月亮星星大海都有,离琼瑶剧里的浪漫就差了个雪景。林羡鱼跟着他将就,被他扶着爬到车顶,把他拎的一大袋零食接过来,跟他一起坐车顶吹海风看月亮。

    林羡鱼舀着蔓越莓蛋糕,问,“怎么突然带我来这儿?”

    沈听林笑说,“之前有个朋友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海会好很多。”

    林羡鱼之前也用这个办法自我排解,起初还好,越到后面效果越差,她把舀起来的那一勺蛋糕送到嘴里,“怎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沈听林又是早上的样子,瞎话张口就来:“猜的。”

    林羡鱼上午的时候心情确实不是很美好,睡一觉之后好多了:“你又猜错了,我现在挺开心的。”

    沈听林说那就好,手往后撑,刚好碰到林羡鱼的手腕。没有了手表的遮挡她还不是很习惯,对触碰很敏感,收回了手,沈听林应该是察觉到了,也把手往回收了点。

    隔了好一会儿,沈听林出声,声音很轻,被海浪声冲淡,像是海边的沙砾,马上就要被卷入浪涛中,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捞回来,借着风把话送达:“疼不疼?”

    扑面而来的海风有点冷,林羡鱼顺着风的方向看过去,抓不到风但看到了比风自由的少年,夜色笼罩,恍然一瞬月光都不及他清朗。

    林羡鱼有点儿意外,“我以为你会问我今天怕不怕。”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从他带自己出来那时候就知道,他是来安慰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没当时就来,他总也得缓一缓气劲儿。

    沈听林却说:“知道你不怕,我还挺怕的。”

    林羡鱼想起他阴着的脸,好像自己的拳头都打在他身上似的,但这种时候不想聊沉重的,她说:“知道,齐竞寒一直在后面念叨,他说怕我家暴。”

    “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知道,我就把他夸我那些记住了。今天都忘了跟你说,”林羡鱼偏过头的时候风把发丝带起来,其实这句话从遇见他之后就跟他说过很多次,但还是要重复:“谢谢你。”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沈听林顿一下,等人看过来他笑起来,不比任何一颗星黯淡,他话音很轻,像是耳语呢喃,晚风把声音送到耳边时已经迟了两秒,“谢谢你,如此美丽又如此勇敢。”

    谢谢所有在骄阳下盛开的女孩,谢谢你们如此美丽,却又坚韧勇敢。你们不只是绚烂的花,也是茁壮的树。你们不比一棵树低,不比一颗星暗。

    你们女孩子应该有足够的信心,应该一辈子都十分肯定地觉得自己很美丽,在任何时候都痛痛快快的美。嚣张到老娘就是他妈的全世界最美,温柔到我很喜欢我自己,喜欢很多我的特质,而美丽只是我不值一提又显而易见的优点。

    世界上那么多人,有人爱你花期正好,有人爱你出淤泥不染,有人卑劣地以爱之名禁锢你,有人默默地任你快意放开你,但我不一样,我想让你自由。

    尘世花开万朵,我想把你这一朵放心里。

    在你们是花的时候,我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你。在你们成长为树的时候,我站在你身边陪着你。

    这世界并不太美好,花开的时候有人觊觎,花败的时候来人践踏,但我们依然要让花开,热烈肆意地开。

    就像书里说的,这个世界的悲惨和伟大,不给我们真相,但有许多爱,荒谬当道,爱拯救之。

    “你这样说,我又得谢谢你夸我。”林羡鱼垂着眼笑了,把话题带回来,说:“还有你之前问那个问题,现在不疼了。”

    但是天冷的时候会疼。

    沈听林没再接话,林羡鱼还笑着,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是怎么弄的。”

    他终于说话,试探一般的:“方便吗?”

    “方便。”她一点都没犹豫,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散着的头发刮着手背飘。说话的时候像是下了一场蝉时雨,蝉鸣声声像是要把仅存的生命燃烧殆尽,她的声音就夹在其中,用玩笑的语气说:“自杀的时候割的。”

    沈听林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好像能透过眼前的虚无看穿她所有的隐瞒伪装。林羡鱼心口被抓一把,刀尖滑过手腕时也不过如此,拿一瓶果汁在他眼前晃一下,还是玩笑语气:“逗你的,你不会真信了吧。”

    他默了一会儿,笑了,“没信。”

    说着拎过来一个罐头,把盖掀开后黄桃味就飘出来了,他往罐头里放了个勺子递给她,“这个给你,小时候我爸总说这个能补身体,你今天体力消耗挺大的,好好补补。”

    林羡鱼也知道这个小偏方,但是霖江那边不这样说,她也很少生病。

    接过来吃一口,黄桃味很浓郁,腮帮还鼓着,突然想起某个早上这位跟她说自己不会哄人,嘴闲不住了:“沈听林,你真的很会哄人。”

    “不懂了吧。”沈听林笑着开包小小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南城的男生都这样,所以还地域歧视吗?”

    林羡鱼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事,跟他解释:“没歧视,那天程老师跟我说,别谈南城的男朋友,我才那么说。现在照你这么说,我还就得谈个南城的男朋友试试。”

    沈听林看着她问:“要什么样的?我帮你找找看。”

    林羡鱼还捧着桃罐头,勺子搅着舀起一块黄桃,“帮我实现桃罐头自由的。”

    “好找。”沈听林还能自己拓展条件,“不单这个,还能给你实现库洛米自由。”

    还记得库洛米。

    林羡鱼刚想问他怎么不吃,想着要不要给他风中送黄桃,就看他又开了一罐,于是把黄桃喂到自己嘴里,“噢,那你记得帮我预约一下。”

    沈听林吃了块椰果,声音有点模糊,是似是而非的一句:“约着呢。”

    吃得开心了,也聊得尽兴了,林羡鱼又往酒吧看,那边灯彩璀璨,她最后一次挣扎:“你觉得里面那歌手唱歌好不好听?”

    其实身为近视眼患者的林羡鱼根本看不清,歌手是编出来的,全凭想象和信念。她眼前全是虚焦的光斑,只是颜色不一,柔和在一起成了光怪陆离。

    “想听歌?”沈听林偏要曲解她的意思,那会儿还说她美丽勇敢,这会儿又不给她勇敢的机会。“我也会唱。”

    林羡鱼彻底放弃了喝酒的念头,在沈听林开口的瞬间。

    他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温柔又勾人,故事感勾着缱绻感,英文的发音咬字标准,低沉似耳语,别有一番味道:“then you turned and shot  down,an pinned  with all the bla for survival,i started falling like rain i lost  hope。”

    和着海浪拍岸和夏蝉欢鸣的声音,他唱:“i""in love with you。”

    林羡鱼也喜欢这首歌,单曲循环了好一阵,给他和声:“love , love 。”

    有人看海,有人被爱,也有人眼里萤火不灭看你到现在。

    “林西西。”歌曲尾声落下,月光下的少年望着她笑说,语气真挚:“齐竞寒说你是伊甸园里的土滋养不起来也约束不住的野玫瑰,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希望你永不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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