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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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选择，希瑞丝更想拒绝听取圣女的解说。mwangzaishuwu
这种一看就是秘辛，了解了之后大概率相当于上了贼船的知识，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惜人都被叫来了，目前来看现实不容她选择，她只能对着自带灿烂光辉的圣女阁下微笑点头。
最初，异变与魔物的出现，与是否临近“暗海”并没有关系。毕竟，那些不可名状的异变因为暗元素的郁结与辐射而出现，德尔金难道没有黑夜吗？
世间的一切都存在联系，伊德尔海的海水会化作细雨降临在德尔金，“暗海”的影响又怎么会局限在边陲的城市？
但是如果没有安全的净土，世界该怎么发展？开辟出一片净土，已经是成本最低收益最高的方式了，这是索朗其权贵们的想法，也是他们的告罪者——光明教会的想法。
于是，他们在国境中筑起神像，向神明祈求赐福。
神像在某种意义上像是灯塔，又像是气候潮湿的城市中人们使用的香樟木与点燃的艾草，它慈悲地注视并庇护着下方的众生。
那么，神明视线的死角呢？
希瑞丝来自门罗，来自神明视线的死角，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看起来优雅温柔的圣女大人并没有被这个问题冒犯，她语气平淡地回复：“危险来自于世界本身，信众们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呀，索朗其既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
“希瑞丝觉得放任污染肆虐这个世界会更好吗？”
希瑞丝没有回答，她一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另一位女巫沉默许久，看到希瑞丝陷入沉寂，她说话了，带着叹息：“我们并没有放弃边陲城市，许多有魔法天赋的孩子也和你一样来自于边陲，定期安排巡护小队，是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本就令人无奈与愤怒的话语，配合着女巫苍老的声音，让希瑞丝的心层层下坠。
这位忒弥斯的管理者、希瑞丝的女巫前辈的情绪，从见面开始表现出的冰冷、无奈与抗拒，逐渐变成对后辈的怜爱与叹息。
“我曾经看到过你的信息，希瑞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了解这个关窍之后，相信你的很多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教会是索朗其的根基，就像其他的国家各有其根基，我们国民该做的是发挥自己的能力，保护我们的国家。”
——教会与索朗其捆绑得很牢靠，推翻教会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在局限之下，带着“镣铐”，尽力去想让一切不那么残酷的方法。
希瑞丝听得懂女巫的言下之意，她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很难如常冷静礼貌。
带着几分干涩，她问道：“那么所谓的预言之子，教会想找的究竟是什么？叫我来告诉我这些，究竟为什么？”
圣女的手肘支在纯白的桌面上，托腮看向希瑞丝，微笑着问：“希瑞丝觉得救世主该是什么样的？”
“勇敢，”希瑞丝回答：“勇敢前行，并且勇敢地接受所有牺牲。”这是希瑞丝自认为和她并没有多大关系的特质。
“好回答！”圣女笑着鼓掌。
女巫不愿看到这种画面，出言打断，进行解释：“虽然教会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预言之子，但其实已经有很多有资质的孩子尝试寻找解决办法了。”
拥有足够的能力，并且足够年轻，更妙的是，没有阻拦其成为预言之子的“迂腐”的亲人，这就是教会所寻找的，拯救世界的预言之子。
曾经有过牧师，有过机械师，也有过骑士……百年来，群星熠熠。
女巫缓缓地继续说道：“在你这个年纪能够想到并且做到独自应对‘涨潮’，这非常少见，你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希瑞丝。”
“所以，成为新一任的预言之子吧。”圣女接上女巫的话，笑意温柔。
希瑞丝回答：“我需要做什么？难道只是作为有点天赋的年轻人送死吗？”
“当然不是，”圣女语气有些惊讶：“希瑞丝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教会是这么不近人情的残酷组织吗？”
希瑞丝笑了笑，说：“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前面的事情太有冲击力了，一时没有组织好语言。”
“继续你的实习和研究就可以，”女巫回答：“未来可能会有一些额外的任务。”
希瑞丝有些明白了。
在自己尚未了解内情的时候提前进行解答，并且让自己在某种意义上受到教会的钳制，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如果让已经产生好奇，并且有足够能力的希瑞丝自己进行自由的探索，那么迟早有一天真相还是会被发现。
到时候，被发现的时机，以及希瑞丝发现了之后会做什么，就不是教会能够控制的了。
简单来说，所谓的寻找预言之子，不过是教会进行自保的一种谨慎的预防手段。
这是一次警告。
希瑞丝抬头看向圣女，恢复自己日常的状态，温和有礼地回答：“我明白了。”
圣女轻笑：“那就最好不过了。”
希瑞丝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梅这样的，肩负着寻找预言之子这一责任的牧师们，大家都知道真正的……”
“我们不会对牧师们的这种疑问进行解答的，牧师们也不会有这样的疑问。”圣女起身，一边走动一边回答：“我想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失礼的猜测。”
她站定在希瑞丝身侧，伸出右手手掌示意希瑞丝看向女巫：“如果想要加入忒弥斯，或者需要大家提供什么帮助，都是可以的哦。”
“感谢阁下的好意，”希瑞丝语气尊敬：“我已经有老师了，她待我很好，我并不想进行更换。”
“我理解。”女巫点了点头。
无论换不换带教女巫，希瑞丝的动向都会被掌握。
如果被选中的是利安德、芙洛拉她们，面前的前辈会是谁？希瑞丝的思路跑偏了一点。
她们也是很优秀的人，只是教会的选择标准比较独特，转念一想，她们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好事。
希瑞丝很快拉回了想法，她向两位前辈行礼道别，步伐稳重地离开了庭院。
赫斯佩路斯在前厅中等待希瑞丝。
希瑞丝沐浴着上午的阳光，携带着庭院中的花香，缓缓走来。
冬天不乏丽日当空的日子，只可惜这种阳光哪怕照在人身上，也没有几分温度。
即使没有温度，在彩窗分割的灿烂阳光下干站了许久，黑色长发的俊美精灵仍然带着温暖的笑意，注视着缓步走来的希瑞丝。
来到赫斯佩路斯面前的希瑞丝出乎他意料的，绽放了他从未见过的璀璨的笑意，让他心间莫名微微一动。
她说：“你的目标应该会顺利达成。”
赫斯佩路斯知道这个世界如何运行，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希瑞丝今天可能的经历，他不觉得希瑞丝会因此直接放弃生命。
——如果真的这样，那就有些无聊了，不如直接把人带走。
赫斯佩路斯语气中带着疑惑，问道：“希瑞丝小姐是想说？”
希瑞丝最初选择做女巫，是因为那符合希瑞丝眼中对“强大”最初的定义，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特殊，那么就更有坚持做女巫的理由了。
她想要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特殊的眼睛，想要知道是否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
也想度过自由的一生。
恰巧，希瑞丝也有相应的天赋，她不擅长与人交流或交心，对人只能尽力保持温和与礼貌，但是她擅长与自然进行交流，她平等地注视着大地与微风、甘泉与火焰、光明与黑暗。
跟随心意，发挥自己的优势，这样的一生会很幸福很快乐吧，哪怕路上并没有那么顺利，披荆斩棘后取得的自由也是难得一见的硕果。
只是，这路上突然出现的荆棘，是希瑞丝此前难以预料的，是她无法轻易抗衡的，是此后余生都难以摆脱的。
那么希瑞丝能够如何选择呢？
她决定踏过荆棘。
“因为接下来我要进行高危任务，随时有可能由你收尸。”她用和所说的内容不符的轻松语气对赫斯佩路斯说。
——说起来，教会如此汲汲营营，结果一没发现自己的眼睛的问题，二没发现赫斯佩路斯的问题，希瑞丝失笑着摇了摇头，任由荒谬感继续充斥在自己心间。
“愿闻其详。”赫斯佩路斯凝视着希瑞丝，轻声回答。
“我要想办法拯救世界。
“因为……”希瑞丝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是最微不足道的，孤身一人的天才。
赫斯佩路斯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回答：“那么我会做好作为希瑞丝小姐助理的工作。”
“过程中还要想想怎么顺便解决你。”
“我没有听明白希瑞丝小姐的意思。”
希瑞丝收起笑容，揉了揉有点麻的脸颊，转身准备离开德尔金大教堂，没有忘记喊上赫斯佩路斯：“你也领完补助了吧？走吧。”
知道她看不见，赫斯佩路斯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跟上了希瑞丝。
希瑞丝租住的房屋门口。
一个有着深蓝色长卷发的青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与他和柔弱完全不相干的身材相比，他金色的眼中带着依恋与仰慕望向远处，似乎正在等待谁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