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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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说闲话的狱卒们一愣，瞧清来人是刑部尚书孙大人的随从宁驰后立马站起身来谄媚道：“是宁公子，小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moweiwenxuan”
宁驰冲着他们点了个头，不与他们废话，而是直言道：“我奉孙大人之命来带走乔月姑娘，她人在何处？”
狱卒互相对视一眼，这……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女人大概已经身亡了？
见他们无人吭声，且一脸虚头巴脑的样，宁驰心下暗道不妙，直接越过他们步入大牢。
大牢内部昏暗，微弱的烛光并不怎么起作用，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他才适应了这里面的环境。其余几个狱卒随他其后，因并不知晓尚书大人带走乔月的原因，他们几人面面相觑，半个字都不敢说。
一个胆子大的问道：“宁公子，小的斗胆问一句，这孙大人为何突然带走这位姑娘啊？”
怕宁驰揣测什么，他补充道：“哦，小的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怕刘大人那边，我们几个不好交代吧。”
宁驰眼神专注在犯人堆里，闻言头也不回，他道：“刘大人那边自有孙大人交代。”
这。
狱卒偷偷瞧了一眼宁驰的神情，然后面色恭敬地给他指出了一条路：“乔姑娘在那边，宁公子请随小的来。”
不过能不能见到活人，就另说了。
刘大人下了密令要毒死她，估计这会儿已经口吐白沫难以救活了。
这姑娘也够传奇的，一个大人想要她死，一个想要她活，反正总要有一个人不满意。这下刘大人满意了，却得罪了尚书孙大人。
狱卒深怕孙大人迁怒，正思索着怎么将刘大人暗害乔月的密谋吐露出来，眼神却无意间瞥到了安然无恙端坐在那里的乔月。
她她她，她竟无事？
狱卒眼神一转，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又全部吞咽了下去。
他指着乔月，对宁驰道：“宁公子请看，乔姑娘就在那里。”
宁驰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巧与看向这边的乔月对上视线。
乔月绷着脸，待宁驰走近了，她迟疑道：“你是来救我还是来害我的？”
她手脚上的镣铐看起来很沉重，磨得她手脚腕发红。
宁驰悄悄打量她一眼，而后带着歉意道：“抱歉，是叶尧那厮悟错了夫人的意思才致使姑娘遭此一罪，大人下令革去他三个月的薪俸以示惩戒，并命我来接姑娘重回孙府。”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撇去了孙夫人在这起事件中的主导关系。
乔月默认了他的说法，并不想深究这件事。
一是她没本事深究，二是与孙府对着干其实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沉默不语，而宁驰说话间，几名狱卒已打开狱门，卸下了乔月手脚上的镣铐。他们恭敬对她道：“小的们公事公办，使姑娘受苦了，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们。”
几人话中有话，乔月听得明明白白。她眼神在这几张谄媚的嘴脸上掠过，为自己留了个心眼，暂时没有揭穿他们沆瀣一气意图谋害她的事实。
毕竟，她也不知这个孙大人与那个刘大人是否也私下交好。若是二人关系敌对还好说，但若是他们也串通一气，她必死无疑。
总之，先出去这里再说。
但她没有丢弃保留下来的物证，而是将这些东西藏于袖中将之带了出去。
繁星布满夜空，粲然闪烁。
乔月重又呼吸新鲜空气，心情豁然了不少。
她对宁驰道了谢，虽然是孙夫人害她入狱，但平心而论，若不是宁驰来，最迟明日那些狱卒就会发现她并没有服毒，这之后说不准会千方百计地折磨她到死吧。
不过孙府来接她其实是有些出乎她意料的，她内心原本是期待荀睦能来帮她一把。
但是最终结果是他没有。
乔月的失落浮于表面，宁驰不知这其中缘由，还以为她是对孙府不满，便一直说着孙府的好话，但他来来回回就那几句，乔月都听腻烦了。
她稳了稳情绪，问宁驰道：“孙府和京衙的刘大人很熟吗？”
宁驰不知她是何意，斟酌着说了一句：“大人因公事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但不算特别了解，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以为你能救我出来，必定是因孙大人与刘大人相熟识的缘故。”
宁驰闻言否认道：“与这无关，除了公事上的往来，孙大人私下不怎么与百官联系，整个朝堂之上没有敢声称与孙大人相熟识的。”
乔月疑惑道：“这是为何？”
宁驰低下头去看她一眼，笑道：“为官之道嘛。”
乔月生长在远距朝堂千里之外的地方，并不懂这京城块土之中的朋党勾结明争暗斗之理，所以她也不明白宁驰只言片语下到底隐含了什么意思，她歪着头琢磨了半天，才发觉自己想的过多，有些偏离本意，明明她想要的答案已经出来了，其他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她拉回话题，道：“也就是说，孙大人私下并不与人交好，所以也不会因为旁人一句话而救我或是害我？”
宁驰听出了几分旁的意思，便道：“大人他秉公正直，从不徇私枉法，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对此有所怀疑吗？”
他想起方才那几位狱卒不算正常的神情，暗自揣测着什么。
乔月捏紧了袖中暗藏的死老鼠，她摇了摇头，道：“并没有，我只是想起孙大人的侄儿说过会替我去求情，看来是他在吹牛。”
身后有人在跟踪，她并没有说出实话。
但她心下已然知晓那孙尚书不似京衙的刘大人一般罔顾国法而迁就私情了，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抱紧孙尚书这个大腿的。
反正她都是要去孙府，也不急于在这一时揭穿那个刘大人的真实面目。
况且她要揪出幕后黑手，虽然这个刘大人是着力点，但难保那个人不会因此闻风而逃。
从察觉被下毒的那一刻起，乔月就对那个幕后黑手琢磨出了个大概。
能够把手伸到京城这个地方来的人，她放眼整个云塘镇，只有荀睦这一个，可是荀睦也是最没有理由害她的那一个，她就不得不考虑云塘镇以外的人。
虽说乔月在镇上名声不大好，但她的触手始终未伸到别的镇上去，也就是外镇上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理由祸害她的。
只有高籴这个人。
或许是因她前番刚得罪了他，或许是早就对她怀恨在心，总之在听闻她将要离开云塘镇的消息后，他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以针对她。
他以为她无足轻重，在京城无人在意，便想着尽早毒死了她好铲除祸患，可他高籴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发生了变故。
其实若不是他心急下毒，乔月原本不会那么笃定地认为幕后黑手就是他的。
所以乔月常说他成不了大器，一个县令已是他这辈子能做到的最大的官。
可他这个人运气真是好，当年的同窗中竟有一人坐到了京官的位置，高籴就凭着那点交情，让那个姓刘的给她送来了一碗毒菜。
其实这一点也只是乔月盲猜罢了。
她只是在进牢狱之前见过那个刘大人一面，她就估摸着此人与那高籴差不多年纪，或许他们有过几年同窗之谊的，没成想真教她猜对了。
因她母亲之故，她对高籴的印象坏到了极点。其实她在镇上为所欲为地使出破坏的力气，这并不是借他的势，相反，她是为了引来更上面的人查办高籴。
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却安然无恙，上面既没有撤走他的官职，也没有给他升迁。
可见，此人虽不成器，但朝中却有人为他说好话。
如今想来，便是这刘大人的功劳了。
哼。
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一起抓吧。
乔月想着这前因后果，很是出神。
直到宁驰拿手肘拐了拐她，她才顺着他手指的夜色苍穹看去。
幽深的夜空中乍现一束七彩烟花，“砰”地一声响后即绽放成花，这花朵在乔月瞳眸中转瞬即逝，她欣喜道：“是谁家放烟花？”
宁驰道：“明日琼林宴，今夜是宫内放火花提前庆贺。”
“琼林宴？”
“是为庆贺荀睦登科的琼林宴？”
宁驰笑道：“何止荀大人，今年新登科的进士都会参加，甚至往年已做了官的进士也会到场。我们尚书大人也会去哦。”
乔月只能听得到荀睦，她才不管其他人去不去。
她盯着早已黯淡的夜幕，喃喃道：“今日一定是他太忙了，所以没有听说我的事吧。”
宁驰瞧着她落寞的神情，静默着不说话。
他拍了拍她的肩，道：“我们该快点回去了，孙府快关门了。”
乔月收回思绪，温声应着。
她突然又想起方才宁驰说的话，问道：“明日孙大人也要去参加琼林宴？”
宁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可以让孙大人带上我吗？”
她语气祈求，倒不是多么想去和荀睦偶遇，纯粹是想见识一下宫廷设宴的气场。
宁驰见她可怜巴巴，笑道：“我说你是想见荀大人吧？”
这下乔月没有应声，宁驰看了她一眼，道：“大人会携家眷一同前往，届时你跟在夫人身后应是没问题。只是……”
他看着乔月，犹疑道：“今日之事，你会原谅夫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