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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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塘镇虽小，却依山傍水，通行便利。mwannengwu乔月在此活得自在，从没有到外面去看一看的想法。而且自从她娘让那个流氓县官掳走之后，她爹就成了孤家寡人，她只能跟她爹相依为命，生怕她离开一步她爹就出什么事。
不过最近多半是因为荀睦，她突然也想出去看看，去看看那个人人向往的京城是什么样子，会比云塘镇还大吗？
就是这样的话只能暂时离开她爹了。
不过有魏时泽在，她也用不着太担心她爹。
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乔月就时常关注荀家的动静，跟着荀家一起去是不能了，荀睦也不会带着她，但是她悄悄跟着还是可以的。为此她特意派出两个手下日夜守着荀家，只要那边有动静，就得来向她汇报。
荀家没有消息的时候，她还是照常上街，白嫖些吃的喝的，偶尔到荀家家门口去瞟一眼。
近日他家马车渐少，看来离启程进京不远了。
乔月盯着荀家大门若有所思，刚要转身离开，就见荀睦从大门出来送客，他笑起来很温和，人见了如沐春风，难怪他那么讨人喜欢。
目送客走后，荀睦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乔月。
她每日都穿一身艳丽的红衣在街上走来走去，旁人不想注意到她都难。
两人对望间，乔月勾唇一笑，冲他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她生得明艳，这一笑对普通的男人来说足以勾魂摄魄，可惜对方是荀睦，他只是稍微点了个头就转身进屋去了。
乔月撇嘴，这人真是没有风趣。
不过好歹她缠着他也有好些年了，从最开始他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到现在偶尔能跟她好好说句话，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吧。
算了，来日方长，她不计较。
她抱着双臂晃晃悠悠地融入人河，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打发着时间。人见了她都不敢抬起头来，果蔬贩子也不敢高声叫卖了。
乔月嗤笑，都是些没骨气的。
她一双好看的眼睛沿街逡巡，碰到好玩的都要用脚去踢一踢。人也不敢说她，一边赔着笑脸一边默默将自己的玩意儿重新摆好。
正好停在一家布料店门口，乔月想着天气日渐变暖，该给她爹裁些新布料了，而且她入京也需要做两身新衣服，就走了进去。可一跨进店门先看见的不是样式不一的布料也不是店老板，而是荀睦那位义妹，白姝。
乔月失语，怎么越讨厌谁，谁就越会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呢？
真是晦气。
她们两个其实没见过几面，也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乔月似乎是本能地讨厌这个人，所以见到她时不禁翻了个白眼。
白姝一身素衣飘飘立在高大的货架前，彰显出几分清丽脱俗，这与乔月的张扬跋扈简直是两个极端。她当下正凝神扫视货架上的布料，并没有注意到背后刚进来的乔月。
直到店老板冲着门口迎了一声“乔姑娘来啦”，她这才回过头来瞧了一眼。
乔月逆着光，身形清瘦挺拔，一把短刀挂在腰间，像个侠客。
但白姝心想，她是云塘镇人人喊打的坏蛋。
两个人四目相对，因为不怎么熟络，便都没有说话。白姝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后就又转过头去，乔月也不再看她，跟她背向站着，默默审视着另一面货架上的衣料。
良久后，双方指着同一匹烟青色缎布几乎同时出声。
“老板，帮我拿一下那匹料子来看看。”
话音一落，她们不由得互相看向对方。
“哟，二位好眼光，这块料子时下正兴呢，不过也是因为买的人多，正好断货了，当下还剩这一匹……”
乔月轻蔑地瞅他一眼：“拿来我看。”
迫于她的震慑力，店老板只好连连应声，转而对白姝道：“白姑娘不如再看看别的，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是不错的。”
“不必了，我在这里看了那么久，只有那一匹合我心意。”
她眼巴巴地瞅着乔月手上的烟青色布料，似乎很渴望得到，可是乔月这个恶霸太可恶了，专挑别人喜欢的拿，而且非要得到这独有的才显出她本事似的。
店老板看着白姝委屈的样子，不禁暗自咒骂乔月，但是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一个是作恶多年的女恶霸，一个是即将为官的状元郎的义妹，哪个他都不想得罪。
“若是二位都喜欢这批料子，不如这样吧。”
他看向乔月：“前几日我补了一批同样的货，再过个四五日便能到，不如乔姑娘先将这一匹让给白姑娘，等新货到了我亲自送到乔姑娘手里如何？”
乔月眯着眼看他，内里寒芒一闪，教店主人不敢再直视她。
“我让给她？”
老板撑着笑脸，讪讪道：“白姑娘不是即将去京城了吗，左右乔姑娘又哪都不去……”
“谁说我哪都不去？”
店主人还以为她是故意为难，皱着眉头看她：“这……乔姑娘可不要同我们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我也要去京城。”
乔月说着有些得意，她还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白姝一眼。
白姝闻言，顿然意会，她道：“算了老板，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日我让给乔姑娘也无妨。”
她冲着店老板微微一笑，温和得像只白兔。
这世间好脾气的人怎么都在荀家？
不过原本头冒冷汗的店老板一听终于如释重负，只要这二位不在他这里争闹就好。
旁人觉得她温和，而乔月却觉得她烦，冷嗤道：“君子？怎么，白姑娘不是荀睦的义妹了，又成义弟了？”
“你……”
白姝气急，脸上添了两团红晕。
乔月被她这样子逗笑，谁让她暗讽她是小人了。
哼。
她抱着布匹吹着口哨离去，曲调听得出轻松愉快，店老板在身后急急道：“姑娘，还没给钱呢！”
乔月已经融入人流，她头也不回，喊道：“下次吧。”
呸，还下次，哪还有下次。
店老板冲着那方向啐了一口，又转过头来换上一副笑意融融的模样，对白姝道：“白姑娘过几日就要进京了吧？”
白姝正要离开，闻言她停下脚步，点点头道：“是啊。”
“姑娘且慢走，我这里前几日还有一块上好的缎子没舍得拿出来，姑娘拿着给家里人裁身衣裳吧，权当是我孝敬荀大人的了。”
说罢，他从内屋拿出一匹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浮云锦交给白姝。
白姝客气了几句就收下了。
她心底暗笑，这人真是奇怪，穷时不见有碳火煨暖，通达了却有这么多人赶着锦上添花。
不作他语，微笑谢过老板后，她便到别家去了。
路上原先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来找她搭话，问的都是荀睦何时走又或是去做什么官之类的，她随便敷衍几句，反正她也一概不知。
“快走了，就这几日的事。”她笑。
日光下，她肤色通透净白，惹得镇上的姑娘羡慕不已。
有人问：“白姑娘也随着荀大人一道去吗？”
另一人拐了她一下，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白姝姑娘和荀大人是一家人，她不跟着去难道换你跟着？”
那人便嘿嘿笑起来，眼神里流露出羡慕。
“真羡慕你白姑娘，将来到了京城，有荀大人这么大的靠山在，你一定能嫁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公子了。”
白姝闻言，僵笑了一下。
她道：“以后的事，未知呢。”
众人又奉承了几句，然后有人突然想起来：
“不过咱们的荀大人终于是把那个累赘摆脱掉了，以后在京城找一个家世好的千金小姐，想必是一段佳话呢。”
众人都知她口中所提到的累赘是谁，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白姝只是轻轻一笑，她想起来刚才乔月说的，她道：“各位有所不知，她好像也要跟着去京城呢。”
“她也要去？难道荀大人要被这个祸害纠缠一辈子不成？”
众人愤愤不已，想到乔月那张令人恨的嘴脸都要气得七窍冒烟了，她们的荀大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祸害呢？不过从另一方面来想，那个祸害要离开云塘镇，好像也不错，起码她们的日子过起来就不用战战兢兢了。
这伙人聚作一团说着乔月的坏话，都没发现乔月何时站在了她们的背后。直到一人脑袋上挨了一拳，她们才停下话音往后看去。
乔月抱着双臂，冷声道：“说谁呢？”
她身量较高，那双蛇蝎般的眼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时，众人不禁瑟缩起臂膀，谁人还敢再说她半句不是。
刚才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此时面对乔月的威慑力噤若寒蝉。
乔月扫了她们一眼，目光停留在白姝怀里抱着的浮云锦上。
脑袋一转随即明了，她勾唇一笑，蜷起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街上随即涌现出一批蓬头垢面的小子。
他们跑到乔月身边，恭敬喊道：“老大。”
这些毛头小子的声音震天响，把街上的众人吓了一跳，有人停下脚步来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有人收拾着摊贩准备悄悄溜回家。
聚堆谈话的这几人吓得不敢出声，一人呼吸急促竟晕倒在了地上。乔月看来，晕倒是逃避恐惧，她可不允许，于是吩咐人把她弄醒。
可那人实在没出息，转醒过来没多久又晕过去了。
乔月看着那人大笑出声，随即目光又回到白姝怀中的浮云锦上。
她指着，道：“这是方才那家店里的吧？”
白姝瑟缩着不敢抬头，她也不敢把店老板供出来。
乔月慢步靠近她，细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勾唇道：“说实话哦。”
白姝与这双魅惑骇人的眼神相对，她相信如果她不给出具体的答案乔月这个坏蛋会把云塘镇上的所有布料店都祸害个精光。终究是抵抗不了她的震慑力，衡量过后，她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道：“是。”
乔月后退一步，离她远了点。
她脸上是笑，嘴里却在骂着：“狗娘养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是骂店老板，还是在骂她们。但她们即使心里多悲愤，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
乔月指着方才进去的那家布料店，如让人咬一口瓜果那么简单地吩咐道：
“去，把那家店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