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萧云樾尊重元妙仪,既然元妙仪想和燕玄澈单独谈谈,他就站在了一个听不见元妙仪和燕玄澈谈话,却又能看见这两人的位置上。yousiwenxue
远远看过去,萧云樾能看见心上人始终如一平静的脸色,倒是燕玄澈,表情变换莫测的。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元妙仪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燕玄澈不可能还不明白。
元妙仪其实也知道,燕玄澈对她的情感其实更多的来自于好奇和不甘心,以及对枕边人能明白自己,和自己并肩的期望。
真要说起来,燕玄澈未必真能接受自己的身边有一个和他自己一样野心勃勃之人。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元妙仪朝燕玄澈一礼,便要回到萧云樾的身边去。
燕玄澈在她身后平静地问道:“倘若没有平阳侯,而本王又非要强求,元二娘子会如何应对宫中的赐婚呢?”
倘若没有萧云樾之请,燕玄澈又真说动了宫中将元妙仪赐给他做侧妃,元妙仪自然是不能抗旨不尊的。
那时候元妙仪即使是被迫站在了他的身边,为了自己和元家考量,是不是就能放下身段和他统一步调呢?
元妙仪从不做这种没有结果的假设,不过既然燕玄澈这样问了,元妙仪便头也没回地答道:“殿下,您真当我是只看利益取舍,为了大局考虑什么都会做的人吗?”
说完元妙仪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坚定地朝着萧云樾走去了。
元妙仪和燕玄澈最大的区别便是在她看似为了利益可以放弃所有的表象之下,她的脾气其实极其倔强,温柔的皮囊下撑着的是一根宁折不弯的傲骨。
若真像燕玄澈说的那样,宫中将她赐给燕玄澈为侧妃,为大局计,她当然不会抗旨不遵。
只是那时的她宁可和自己兄长投效东宫,里应外合,也不可能就此认命做燕玄澈的侧妃。
反正大燕女子再醮乃是常事,储位之争落定之后,新君不会不应她和离之请吧?
所以真说起来元妙仪和燕玄澈并非同路之人,她和萧云樾才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心中都拦着一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发生改变的底线。
那时庑廊上萧云樾的一见钟情,或许是冥冥之中两个同路人的灵魂相吸。
燕玄澈看着元妙仪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萧云樾的身边,以一种绝不会在他面前显露的温软神情,轻轻环住了萧云樾的手臂。
萧云樾也未曾回头看他一眼,燕玄澈只看见他似乎和元妙仪说了些什么,元妙仪点了点头后,两人就换了方向朝另一边走去了。
江宁山的雪景和京中完全不同,萧云樾带着元妙仪从另一边上了山后,看元妙仪难得起了玩心,伸手去捏挂在树枝上的冰凌子。
他没有去问元妙仪和燕玄澈到底说了些什么,显然是信任她能将此事处理好。
倒是元妙仪主动开口和萧云樾说,以后楚王殿下应当不会再提起曾经想纳她为侧妃的事了。
萧云樾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把她玩过雪后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握进自己温热的掌心中道:“你若喜欢看雪,来日在晋云城上,还能看到像沅水一般一望无际的雪原。”
元妙仪有些好奇地侧过头去看萧云樾,沅水从青州而起最后汇入海中,听说是一汪大泽,她还从未见过。
萧云樾握着她的手,小心地走在有些结冰了的山间的青石板上道:“你若想看,明年夏日时我带你去沅水泛舟可好?”
明年夏日的时候,两人的婚仪已经成了,到时便是正式的夫妻了。
元妙仪听了萧云樾的许诺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可是在京中有职位的人,无事怎好去青州?”
萧云樾却浑不在意道:“京中一切稳固,哪里需要我日日呆在羽林卫里看着?你若想到外面走走,我们还可以从沅水而下,去润州看看。这两个地方都是子瑜曾经任过职的地方,江南的风光和京中也多有不同之处。”
两人在山间看了一会儿雾凇,趁着天色还未暗下来,萧云樾带着元妙仪下山之后将她送回了她的营帐里。
第二日元妙仪才刚醒,便听到了崔嬷嬷给她带来的消息。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靖元帝雷声大雨点小的罚了萧云樾半年的俸禄,令他回京后闭门思过一月。
萧云樾背靠着当长公主的母亲和当国公的亲爹,就是罚他十年的俸禄,饿死谁都不会饿死他。
至于闭门思过,与其说是闭门思过,还不如说是靖元帝体恤这个外甥,能让他在家中好好歇息上一段时日。
塔塔儿部自然也看出了靖元帝压根就没想着要罚萧云樾,只是大局如此,他们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拔列宣脖颈上包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脸色比以往看上去更加阴郁了三分。
和谈不顺,大燕在金银上倒是再退了一步,可是在陇西草场上始终不肯松口。
能在大燕朝中说话管用的朝臣哪个不是对他们如避蛇蝎一般,就算拔列宣许诺二十万金这些人也只是闭门不见。
他眸色暗沉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舆图问身边的亲卫:“拔列伽呢?”
拔列宣身边的亲卫面色有些为难道:“王姬,王姬得了大燕皇帝的允许,自己骑着马去林中打猎了。”
拔列伽虽然在塔塔儿部一直不得宠,但她向来恣意,和拔列宣也并无什么感情。
拔列宣只是受了伤又没死,拔列伽自觉不需要她在这儿看着。至于得不得罪拔列宣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他又不能再从塔塔儿部换别的王女过来。
她是个闲不住的,每日呆在自己的帐篷里都快发霉了,所以拔列伽毫不在意拔列宣正为和谈苦恼,询问过靖元帝后便自去林中打猎了。
拔列宣手中用力地捏断了握着的笔杆,咬牙道:“和谈不顺,她倒是自在。”
身边的亲卫不敢说话,拔列宣深吸了一口气,忍下了胸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道:“让左贤王再想想办法,只要是在大燕皇帝那里能说得上话的,朝臣也好,皇子公主也行,不吝金银也要和他们搭上线。我和他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陇西草场要是保不住,我们的头颅也一样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