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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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聊了会儿天,周郁莱就去了厕所。
没多久,一位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的男士来到吧台前,“来呗麦卡伦。”
他似是不经意地瞥了眼乔瑰意,理了理袖子斜倚在吧台上,双腿交叠,轻晃着酒杯,“美女,一个人?”
乔瑰意看着那故意露出的金表:
她把周郁莱的酒杯推了过去。
这位男士丝毫没觉得尴尬,“女士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对我来说都是寂寞的小羔羊。”
乔瑰意觉得自己刚入口的酒都油腻了起来,她咳了两声,差点把酒呛进肺里,“你从哪看出我寂寞了?”
“这大好的周末不去约会,而是穿得这么”男人用手比划了一下,“花枝招展。”
“在这酒吧,谁不是寂寞的人呢?”
他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酒,推到乔瑰意面前,“怎么样,我请小姐喝一杯,也算聊以慰藉、不负今宵。”
“帮我来杯cospolitan,谢谢。”乔瑰意对着调酒师说完,回头看向那位油腻男,“不用了,有的时候伏特加喝腻了,就喜欢一些清爽口味的酒。”
怕他听不懂,乔瑰意补充道:“就像有的时候男人玩腻了,觉得一个人单身也挺不错的。”
“美女,没必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抱歉啊,我鱼塘里的鱼太多了,管理不过来。”乔瑰意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判断他的价值,“像你这种品相的”
“也许我哪天突然眼光坏掉了,可能会考虑一下。”
说罢,她转过座椅,不再搭理。
男人自讨了个没趣,脸拉下来,又自持风度,愤愤地瞪她两眼便走了。
周郁莱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我就离开一会儿,你又作什么妖呢?”
“就你离开这会儿,够我拒绝多少油腻男了。”
周郁莱看着那浮夸的背影,酒吧里,无非就这么点事,“我在这也不影响有人来找你搭讪吧。”
“不过,你真决定为了一颗草,放弃这整片森林了?”
乔瑰意被浓重的古龙香水味熏得头疼,她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门,突然有些怀念程辞安身上的皂角香,“没,只是最近觉得有点腻了。”
“谈来谈去,无非就这么点东西。”乔瑰意拨弄着手里的酒杯,“味道大同小异。”
“你看——”
乔瑰意示意的那个方向,那位搭讪而不得的油腻男,正晃着酒杯和其他人显摆,“这种女生玩玩就可以了,谁会娶回家啊。”
“得不到就开始造谣。”周郁莱冷笑,“真是一坨垃圾。”
看着乔瑰意突然拎了一瓶红酒起身,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帮我叫程辞安过来。”她轻敲着瓶身,“就说我喝醉了。”
周郁莱匆匆忙忙打了个电话,乔瑰意已经来到油腻男身前,看起来醉眼惺忪,“帅哥?”
刚还大放厥词的男人立马转身,“怎么了美女?要我帮忙吗?”
乔瑰意突然勾唇一笑,“你说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娶回家?”
男人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只觉得心脏狂跳,他舔了舔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瑰意却突然把整瓶红酒泼在他头上,唇边的笑卸下,那双往常漂亮含笑的双眼敛去暧昧的目光后,像锋利的刃一样扎在人身上,“那你觉得我怎样比较好?温柔贤惠,宜室宜家?”
乔瑰意内心嘲讽。
男人都喜欢温驯的、乖巧的、主动的,像是养小动物一样,将她们圈养在自己的后花园里。
而一旦她们露出攻击性,甚至是稍微独立自主一点,就会被毫不犹豫地丢下。
嘴里还要念叨着:“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
谁给他们的能耐去定义女性的?
男人惨叫一声,旁边的人慌忙拦住乔瑰意。
被泼了酒的男人甩了甩头上的酒珠,推开周围人递过来的纸,“我说的有问题嘛!也不看看你自己穿得什么德性,哪家的好男人会看上你?”
“真是婊子还要立牌坊,装什么贞洁妇女啊?”
“啪——”
酒瓶应声而碎。
乔瑰意玩弄着裂开的瓶口,
“谁稀得在一群玩物面前装啊?”
“不过——”乔瑰意将瓶口抵住男人的下巴,“你要记得,我们女孩子不能自由的穿衣,是你们男人的问题。”
“所以,麻烦你们多反思一下自己,如果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把肮脏的大脑送到自来水厂去清洗一下,我们也可以早点实现穿衣自由。”
酒吧的安保匆匆来迟,避开满地碎开的玻璃,“小姐——”
乔瑰意却突然用手扶住头,“啊,我喝醉了嘛。”
“酒鬼是没有理智的,做的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谅嘛。”
乔瑰意见过不少见色起意却冒充酒精上头的人,一句“喝醉了”解释了多少腌臜事。
“况且我也没做什么啊。”
保安看向欸泼了酒的男人,男人脖子上挂着红色的水滴,一时分不清是酒还是血。
周郁莱冲过来,用手机怼着他的脸,“你应该有老婆孩子吧,不想把事情闹到你老婆孩子面前,我劝你住手。”
男人啐了一口,牙都咬碎了但还是狠狠憋住了,“我的衣服,还有表,都被淋了,这不该赔偿嘛?”
乔瑰意轻笑一声,抬起手,周郁莱会意地把包放到她手上。乔瑰意从里面抽出一沓现金,拍了拍男人的脸,“就一块好表吧。”
“赶紧拿去修修,省得下次装不了逼。”
两人从闷热的酒吧里出来。
乔瑰意将这个脑袋搭在周郁莱的肩上。
周郁莱耸了耸肩,“演戏还演上瘾了是吧。”
乔瑰意没有动,“马上程辞安就要来了,这出戏总得演到底。”
况且也不全然是演戏。
经历了刚才那场闹剧,她只觉得自己头疼得更加厉害,大脑像是被充了气,胀得快要冲破头皮,唯有后脑处突突得疼,像是有人在凿壁偷光。
程辞安来得很快。
乔瑰意才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就被人接了过去,靠近一处坚实的臂弯。
乔瑰意松了口气,放任自己放下力气。
程辞安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别,然而转身时,看到乔瑰意的手。
白皙的指尖沾满了红色的不明液体,他眸色一深,转头问周郁莱,“怎么回事?”
周郁莱只得简单把刚才酒吧里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加了不少修饰的那种。
故事里,乔瑰意简直就是一朵被骚扰后坚强反抗的白莲花,而那男人就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乔瑰意闭着眼,听着她鬼扯,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阻止她别编了,程辞安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德行。
但动了动嘴又觉得好累,听着周郁莱讲得神采飞扬看起来沉溺其中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上了车。
乔瑰意感觉自己被妥帖的放置在座椅上,椅背被调低,空调温度不高不低,身上染着清新香气的衣服盖过了酒吧里刺鼻的香味,让愈演愈烈的头疼缓解不少。
某个红绿灯路口处,温热的掌心覆过额头,“不舒服?”
乔瑰意睁开眼,程辞安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她,“闻起来酒精味不算重,应该不至于到让你喝醉的程度。”
就知道骗不过他。
乔瑰意挪了挪,把自己陷进座椅里,头轻轻拱了拱他的掌心。
“被那个傻逼气得头疼。”
想到那个傻逼说的那句“哪家的好男人会看上你”,她突然想问程辞安,“这件事你怎么看?”
程辞安没有立刻回答。
他从车厢里抽出一张湿巾,将乔瑰意手上的酒渍擦干净,露出手背上几道红印。
脆裂的酒瓶终究是划伤了手,程辞安皱了皱眉。
“没有人愿意每天竖起刺来面对这个世界,这只是我们保护的手段。”
“要反思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让我们竖起利刺的世界。”
这话几乎和乔瑰意当时在酒吧说得一样,她心一动,又听到程辞安继续说:
“玫瑰一定是带刺的,如果有人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因为他自己被扎了手,但这是偷花人的错。”
“真正喜爱玫瑰的人,是会把她的刺也好好收藏的。”
“至少,我更喜欢带着刺的玫瑰,因为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乔瑰意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清浅的呼吸交融,乔瑰意将头伏在程辞安的肩上,点亮了家里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