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了
大清早的,沈家就炸开锅了。
门前和楼下小卖部都挂了一道牌子,说秀兰裁缝铺今日暂停营业。
屋子里东西铺了一地,到处都是。
沈雪青头都大了,正在全力阻止陶秀兰继续往她的箱子里见缝插针地塞。
“哎呀妈妈,这个也不用带。那个也不用。学校里地方真不大,多带点钱比什么都有用!”
陶秀兰这个时候显得异常固执:“那哪有你惯常用的好,你又有洁癖,学校里还要你自己洗衣服,不得苦死。”
担忧过度的陶秀兰甚至想跟着去了。
沈雪青快晕了!尖叫一声:“你不许去!”
天哪这什么鬼情况,上辈子也没有这一出啊!
沈志诚躺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反复看,听到女儿的尖叫,慢悠悠放下来,说:“穷家富路,到时候多给女儿带点钱就好了,你跟过去干嘛,添麻烦吗?大城市的路怎么走你都不知道,还要女儿照顾你。”
陶秀兰这才放下这个念头,转头抓住丈夫:“你多给女儿一点零花钱,之前给的她都花在这个家了!”
“好好好,这就给。”
沈志诚掏出钱包扔给了沈雪青:“拿吧拿吧,不然你妈可以追着我唠叨半年。”
沈雪青也没客气,抓起钱包掏空了一大半:“谢谢爸!”
沈志诚嗤笑一声:“小财迷。”
他最近算是看出来了,女儿这颇有点爱钱的倾向,逮住机会就要掏钱。不过嘛,他并不反感这一点。
能花钱才能挣钱,有欲望才有动力。这一点,像他!
母女两个推拉半天,最终沈雪青的箱子拎着快要比她还重了。再加上一个大背包,终于是差不多了。
但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沈雪青无奈,只好动手又收拾了一番。
她下楼扔垃圾的时候,被小卖部老板娘喊住了。
“沈家丫头啊,这里有一封你的信!”
沈雪青接过来一看。呵呵,居然是郑长平的。
这个狗东西居然还惦记着她呢?
沈雪青拆都不想拆,把这封信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陶秀兰进来看到了,疑惑了一下:“怎么还有一封?上次你给我的,我明明都已经卖掉了啊。”
沈雪青笑了:“卖的好,反正这信也是白来的。这封也卖了吧。”
不管这辈子郑长平想干什么,反正都和她无关了。
因为明天,她就要踏上她人生中崭新的旅途了。
……
沈志诚托了人,给女儿买到的是最舒服的下铺。
但从东乡镇到火车站,还有好长好远的路要走。
沈志诚想包车,但是又被单位同事劝说,万一是黑车呢。这年头半道上杀人越货的也不少。送闺女上大学是个喜事,还是稳妥点好。
临时买票,也成功坐上了大巴。
沈志诚陪着女儿,颠簸了半天,累出了一身大汗。
“找到位置之后记得给爸爸发消息,车开了也要发。如果路上有任何事情,记得找列车员。还有,自己的包要放在床里面,不要被偷了去。”
临别之际,沈志诚的话也变多了。
沈雪青看着再三叮嘱自己的老父亲,终于说了一句真心话。
“爸,听我一句劝。对妈妈好点吧,你不亏的。”
说完这句话,沈雪青拍拍父亲的肩膀,上了车。
沈雪青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迈入了车厢内。
接下来,才是物理意义上的挑战啊。
后世的高铁舒服又便捷,但如今外表皮灰扑扑的火车已经是最高级的了。
沈雪青要去北京,这种去北上广的车永远是爆满的,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车内卫生环境很一般。
车厢内弥漫着不同的气味,有泡面味,辣条味,臭脚丫子味……
沈雪青的洁癖开始有些发作了。
强忍着难受,沈雪青挨个对照找到了自己的卧铺。
她飞速地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布,罩在床位上隔开一层。
哪怕图个心理舒服也行。她就是不想直接躺上去。
有一个老太太看到她这招,过来搭话:“哎哟闺女你真聪明啊。你这位置也不错哪,我是隔壁中铺的,你看能不能……”
沈雪青就当没听到,利落地往上一躺。
老太太的话噎在了嘴里,悻悻地走开了。
沈雪青靠在枕头上,拿着书。
期间但凡有任何人搭话,统统当做听不到,实在有人不识趣的,她就瞪回去。
不笑的时候,沈雪青是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场的。加上她那一身穿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就算有人之前打着占便宜的主意,这时候也绕道走了。
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旅途,沈雪青是当做一场修行在熬了。
她旁边一直有小孩跑来跑去,还有隔壁几个大男人一直在聊天。时不时还有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
沈雪青晚上一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又痛苦地被早上人群走动和洗漱的声音吵醒。
她爬起来抹了把脸,对自己说: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真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她现在对于高铁动车的想念几乎达到了巅峰。
从火车上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沈雪青觉得自己就像刚从酸菜缸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难闻的味道。
她现在没有任何念头,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
沈雪青直接打了个车去学校。
一到北京,她就不自觉地切成了熟练的北京儿化音,唬地司机都没敢绕道。
相比较东乡镇,沈雪青其实更熟悉的是北京。
她在北京呆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在老家的那十八年,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更加亲切。
临清大学所在的地方现在还算是郊区。
学校当初建的时候,政府就大手笔地划拉了一大片地给它。
校内有一片湖,还有沿湖的小公园。各个学院的地盘围绕着临清公园形成环抱的格局。
后来政府就没有再批过这么大的地方给其他学校了。常常有隔壁学校学生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讲临清大学贼的很,当年就知道第一个来的先挑地方。
不管其他学校的学生怎么眼红,临清大学在宣传的时候,都是实打实地把这地方大当成了一处宣传优点的。
离学校越近,沈雪青心情越好。
她让司机停在了学校附近的一条街上,找了一家小旅馆,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沈雪青才不紧不慢地拉着行李箱去报道了。
跟风尘仆仆赶过来的其他新生相比,沈雪青精神奕奕,衣着整洁。拖着行李箱不像是刚来报道的,反而像是一个休闲游的游客。
外语系负责接引的学姐杨舒一眼就看上了这个漂亮的学妹。
她冲过去露出大大的笑脸:“学妹好,请问你是哪个系的啊?我来带你去登记好不好?”
落后一步的是另一个学长,也是笑的温和:“学妹好,需不需要帮你拎箱子啊?”
杨舒带有敌意地看了一眼学长:“李天舟,你们土木哪里能有这么水灵的学妹啊,走开啊!”
李天舟假装没听见,继续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对着学妹。
杨舒勃然大怒,这狗贼!
沈雪青看着他们俩噗嗤一笑。
巧了,这辈子第一个第二个遇上的,居然都是熟人。
她挽起杨舒的胳膊,乖巧地对李天舟说:“我是外语系的,应该和这位学姐是同专业。就不麻烦学长了。”
杨舒转怒为喜:“真的呀?快跟我来,我们系的桌子在那边,我给你登记一下,待会带你去宿舍。”
两人明明刚刚见面,但迅速地聊到了一起,仿佛多年密友。
擦肩而过的时候,李天舟和沈雪青对视一眼,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沈雪青看了一下上辈子的初恋男友,假装刚认识一样礼貌地点了下头。
抱歉了,李天舟,这辈子还是请学姐带我更安全!
出示改名证明,通知书等之后,沈雪青顺利地报道结束。
外语系不算大院,占地面积在学校里算小的。
杨舒一边带着学妹往宿舍走,一边指给她看。
“这边是我们的教学楼,是和别的系混着用的。上课时候一定要看好了,不要跑错教室。那边是一食堂,靠近小剧场。二食堂小一点,但是在你宿舍楼下,胜在方便,粉丝汤是一绝!我看雪青你娇娇小小的,肯定是南方人吧,应该更吃得惯二食堂。”
沈雪青收回目光:“是的呢。这是我第一次到北方来。”
“那你的口音很标准啊。前后鼻音都分的不错。”
沈雪青找了个借口:“以前在学校里专门练过,要播音。”
这话也不算说谎,她高中时候的确广播过几次,但是东乡镇这点大的地方,老师的口音都很重,怎么有条件让学生去练习。
杨舒也没有纠结这样的小事。
“前面就是你的宿舍啦!这栋是新楼,条件相对不错,六人间。”杨舒有点羡慕。“唉,我是八人间呢,可麻烦了。”
“我住在前面那栋,你有事可以找我!就楼下喊两声就行。”
杨舒是北方人,比较不拘小节。
她发现了,在学校里最好的通讯方式还是靠吼。虽然有被宿管阿姨臭骂一顿的风险,但是这样找人最快了。
沈雪青看了眼杨舒胸前挂着的bp机,又想象了一下那个通讯全靠吼的画面,默默拿出了自己的bp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学姐,要不咱们还是发消息吧。”
杨舒瞪大了眼。可以啊这学妹,她今天带了六个人了,这是第一个有bp机的。
杨舒还得继续去接人,所以人带到了她就走了。
沈雪青和学姐道别,一回头,开始撸袖子了。
……她得自己扛着巨大的行李箱上四楼啊!
好不容易到了记忆中的403宿舍,沈雪青看着那扇门迟迟不想推开。
她的宿舍是六人间不假,但是空间很局促。
一个宿舍只有一张巨大的桌子和一个柜子,里面要塞下他们六个女生一年四季的换洗衣物和床单被罩,简直是灾难。
虽然沈雪青在来之前就做了心理准备,但现在依然有点勉强。
考虑到大一还有比较严格的查寝制度,沈雪青当即做了决定。
大二,最迟大二,她必须搬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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