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了
“不要着急,排好队啊。今天来的人有点多,我们声音小一点,不要吵到隔壁人家哦。”
沈雪青轻声细语地对第一批来参观的女同学解释:“隔壁的隔壁有老人家呢。我们马上都是大学生了,不好叫人看了没素质,就辛苦大家一点了。这边是汽水,你们热的话,就拿一瓶喝。”
女同学们哪里好意思拿,连连摇头:“我们来你家都没有带礼物的,怎么好还喝你的东西呢。”
沈雪青见大家都不肯拿,直接自己一瓶瓶发过去。
“来者是客,我们同学三年了,一瓶汽水我还是请的起的。你们信任我,信任我妈妈的手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沈雪青说的是心里话。
虽然不太记得谁是谁了,但是女孩子也太好了。
屋子里站满了人,热气腾腾的,不光没有人嫌弃,大家都还轻手轻脚的,很自觉地脱鞋光脚站着。
人虽然多,但没有一个人坐在陶秀兰和沈志诚的床上。
沙发上挤着坐了会,几个女生抱着玩偶爱不释手。
“雪青,你家这个娃娃,也是你妈妈做的啊?”
“是啊,不光是这个,喏,你看那边的桌布啊,沙发套啊,都是我妈做的呢。”
那几个女生眼睛亮了,互相之间商量了一下,扭捏地问:“那个,这个能定吗?”
“开门做生意,当然可以!就是我不知道价钱,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妈。”
沈雪青很痛快,有钱赚干嘛不赚啊。
沈雪青挤进了卧室。
陶秀兰正在给别人讲解床帘的用法。
“就是这样用杆子撑起来,然后挂上去就好了。但是要记得不要搞错方向,这边是门帘哦。”
也有人担心:“那万一我去了学校,宿舍床不是这样的呢?”
陶秀兰犹豫了:“这……”
沈雪青恰好到场:“这个简单。你要是学校宿舍不能用这个,那你原样包好。寒假时候带回来,我们给你退钱!”
“真的啊!”这下在场的好多人都心动了。
沈雪青拍拍胸脯:“本来就是趁着我上学做的这玩意儿么。你们要是用不到,卖给你们也不好啊。但是一定要是原样包好哦,可不能退回来的时候都用过好久了。”
“那肯定不会的!”
沈雪青又想了想,补充道:“我妈做的这些东西,两个月之内,要是有破损的开线的,你们也可以拿回来退,或者给你们换新的。”
现在还没有七天无理由退换货呢。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更热了。
来的也不光是学生,也有家长跟着一起来的。
跟过来的那个妈妈眼神锐利,问:“这个东西成本也没多少的。你们收这个价格,不厚道吧。而且你这连个铺子都没有,我怎么相信你不会收钱跑路啊。”
女生扯了扯妈妈,脸色窘迫:“妈,你别这样……”
“嗨,没事儿。”沈雪青反过来安慰她。“买东西当然要问仔细啦,你妈妈也是爱你,才想着要给你挑好的啊。”
沈雪青又看向那位妈妈:“阿姨好,不瞒你说。我妈手艺好,以前都是乡里乡亲的请她帮忙,都是做老熟人的生意的。但是这次么,就我自己一家做这个,从服装厂拿布就太浪费了。所以我想着,同学之间一起,才好多拿布,把价格打下去。”
沈雪青拿了四件套的枕套给对方看。
“您肯定也看过了。我妈这个布用的都是好布,单个买其实不便宜的。我妈也就加了点手工费。还可以定绣花和名字。这样到时候在学校换的勤一点也不怕拿错。”
嫌货才是买货人呢。那位妈妈果真意动了。
这个小的说的倒是真的,她已经把四件套和床帘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了,挑不出什么毛病。
陶秀兰当初做的时候倾注了不少心血。
针脚细密,绣花漂亮不说。考虑到女儿的洁癖问题,枕套有两个,双面都可以用。被套一层拉链外还有扣子扣住,防止睡梦中划伤人。
家里小孩远走在即,当家长的这时候是最舍得花钱的。
“都是为了孩子,那就麻烦小姑娘你帮我们登记个四套吧。花色就要你这四种就好了。”
“好嘞!”沈雪青高兴地戳戳陶秀兰。
陶秀兰拿着笔,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就成了?
昨天女儿跟自己说要做生意,今天就有大把的顾客上门,还这么快就成交了。
这完全打破了陶秀兰以往的认知。原来,自己的手艺在这个时代,也是可以赚钱的。
四件套和床帘的价格昨晚都商量好了,玩偶和小装饰品也能卖属于是意外的惊喜。
陶秀兰想送几个出去,被沈雪青拦住了。
要怎么说才能让妈妈转变想法呢?
沈雪青给她算了笔成本:“你的时间就是金钱。现在这批货你都要花不少天功夫,还要叫大姨一起呢。到时候咱们还要给大姨开工钱,还要先垫布料钱。你这么大方往外送啊。”
陶秀兰被说的讪笑了两下。她绞着手,小声说:“就是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她虽然有多年裁缝经验,但是确实也没有像沈雪青说的那样不断有人找过来啊。
沈雪青扶额,好吧,妈妈真是太老实了。
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你要是多了空,你就做点小挂件当赠品。但凡是定了一整套四件套和床帘的,你就送一个小挂件。”
“这样好!一点碎布头不花什么时间。”陶秀兰终于舒服多了。
四件套床帘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而玩偶,因为做工复杂还要填充,定的价格就高了点。但是好处是都是碎布头拼的花样,没什么布料钱。
等到人都送走之后,陶秀兰还有力气打扫残局,沈雪青已经瘫倒在沙发上不肯动弹了。
陶秀兰忙活完了,就打电话给大妹妹。
陶蕙兰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听到大姐召唤,立刻就答应了。
只是当她听到要给她计件分钱的时候,陶蕙兰不乐意了:“大姐,你怎么这么见外,就踩踩缝纫机的事儿,你还要给我算钱。”
沈雪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大姨,我建议你还是收钱吧。不然我妈使唤您得亏心了。我们光今天收下的订单,就有三十多套四件套,十五个床帘了。更别提还有娃娃之类的小东西。”
陶蕙兰听得眼神发直:“多少?”
沈雪青憋不住笑了:“就是这么多!明天还有呢,都是我同学定的。月底之前就得给人家了。所以您可快点别推辞了,赶快来吧。”
陶蕙兰挂了电话,在原地愣神了一会,腾地跳起来了。
钟建军今天在家休息,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陶蕙兰神游天外一会儿后,拉过丈夫掐了一把。听到钟建军的呼痛声,她才确信了这不是一场梦,告诉丈夫:“大姐她又开始当裁缝了。”
钟建军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腰上的软肉,没好气地说:“这不是好事儿吗?你怎么不掐你自己啊。”
陶蕙兰把数量报出来,钟建军“嚯”了一声。
“大姐这是要发达了啊。可是她哪来这么多顾客啊?”
“听说,这都是雪青想出来的主意。还搞了个售后政策,一条条的,都写在本子上,叫大姐背熟了。听说明天还会有人去定呢!”
钟建军琢磨起来:“这大学生的脑子就是好用啊!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去帮一帮大姐。这大姐终于要立起来了,我们得伸把手啊。”
“你说的对!我明天一早就去帮忙。”陶蕙兰咂咂嘴。“雪青真是个好孩子。上大学前还把大姐给安排好了。你说要是咱们家博文也能这样多好啊。”
钟建军看了眼儿子空荡荡的屋子:“可拉倒吧。一放暑假,雪青是想办法拉大姐一把。咱们儿子呢?成天出去踢球这个点都不回家。估计啊,咱们家祖坟估计是冒不出这烟咯。”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陶蕙兰没忍住,又狠狠掐了一把丈夫。
第二天一早,陶蕙兰就去帮忙了。
陶蕙兰早年帮人家也看过店,深知做生意的门道。
今天陆陆续续来的人,有男孩也有女孩,当然也有更多的家长听说这事,自己上门了。
沈家门口站满了人,肯定就打扰到了邻居。
陶蕙兰下楼买了一大把糖和瓜子花生,挨个人家发,还道歉。
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纵然之前有一点不满,收了东西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还有熟悉沈家情况的邻居给他们加油打气:“反正也就这两天人多一点,没事儿,你让秀兰啊,好好干!”
陶蕙兰发了一整圈,回来的时候喝了一大杯水,还不忘数落外甥女:“发东西是对的,可是送汽水多浪费啊。瓜子花生花不了什么钱,人家看电视时候还能嗑两下。你一小瓶汽水没几下就喝完了,没用!”
沈雪青由衷地佩服起来长辈们的处事方法。
姜还是老的辣啊。
今天有陶蕙兰在,沈雪青悠闲多了。
又是订单下到爆满的一天。
虽然不像昨天那样,来的人几乎都定了好几套四件套换洗。可是今天来的人比昨天多多了,四件套销量堪堪打平。
床帘永远人手一个。但让人惊喜的是,今天家里那些小玩意儿,看上的人不少。
来的家长里面,对这些抱枕啊玩偶啊感兴趣的很多,还有一个大姐,找陶秀兰特别定制了一对贵价版本的喜娃娃,准备回头送给新婚的侄女。
沈雪青灵感爆棚,送人的喜娃娃有了,给小孩的布老虎,虎头帽,虎头鞋这些生意,岂不是都可以做起来?
面对越来越大的生意摊子,陶蕙兰和陶秀兰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把缝纫机搬去陶蕙兰家里一起做,再叫上心灵手巧的服装厂老姐妹何阿姨一起赶工,务必要在月底之前漂漂亮亮的交货!
“真是要谢谢菩萨,大姐你也有开窍的一天啊。”
恰好来串门的陶欣兰听说了这前因后果,打算回头去茅山烧香的时候,给大姐也多烧一炷,祈祷大姐的事业从此以后红红火火,可千万不要再回到过去那个样。
家里的榆木脑袋,少一个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