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帝国毒瘤
女帝寝宫。
距离季如雪昏迷已经有七日之久,而躺在床上的人还没有复苏的迹象。
季梓臣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张躺椅,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女帝床边。
他曲肘搭在后脑勺,两条腿优雅地交叠着,悠哉游哉地捧读经典帝王论。
外头的人已经把他传成了神话,说他英勇善战,是帝国的大英雄。
宫墙里的人尊他是殿下,说他是帝国少有的大孝子,是女帝的好福气。
在女帝醒来之前,他什么都不用做,舆论就会把他打造成最完美的储君人选。
现在,只需等季如雪醒来。
不过,女帝的寝宫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经常造访。
一个非常碍事的家伙。
这不,她今天又来了。
国师提着衣袍,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季梓臣的好兴致一扫而空,强忍着不耐烦从躺椅上起来。
真不知道这女帝有什么好看的,让这个国师一天来一次还不够,偏要三餐都来一遍,精神力受损是那么好治的吗?吃顿饭就能醒?
如今女帝昏迷,作为最高大臣的她自然有傲视一切的资本,别说是季梓臣,就连最有可能当储君的季明安,都要礼让她几分。
虽不愿,季梓臣还没有打算和国师交恶,该有的问候礼数也没有少她的。
这次也和往常一样,国师没有正眼瞧他,直直地奔向女帝身侧。
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那张沉睡的容颜,在她身边坐下。
擦脸、擦手、喂水润唇,这些应该由侍从做的事情,国师亲力亲为。
季梓臣看着那道忙前忙后的身影,打心底地看不上这样的行为。
啧,还不是故作深情。
躺椅是不能再躺了,季梓臣拎着那本经典名著靠在床脚,一字一句地反复斟酌古人的智慧。
书里说:帝王在合适的时候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聋不瞎不配当家。
所以,季梓臣对国师的暧昧逾矩举动视而不见。
“二殿下,听狱卒说您去监狱探望费之允了。”
国师替女帝掖被角,没有转身,要不是季梓臣听到了,他还以为国师什么都没说。
“是。”季梓臣“啪”地一下合上书,盯着那道忙碌的背影:“得亏我去看了他一眼,不然都不知道国师居然会对一个犯人动用私刑。”
“你懂什么!”国师压着嗓子朝他呵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躺在床上的女帝陷入了死亡一般的沉睡,苍白的唇迅速吸干水分,眨眼又干裂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季如雪的身体每况愈下。
国师心切地为那双唇添了点水,表情陷入巨大的痛苦,“如果找到那个alpha就能让陛下醒过来,审个犯人又算得了什么,把这颗行星掏空的事情我也干得出来。”
她是陷入虚妄之爱的可怜囚徒,只有在女帝看不到的时候,她才敢露出依恋又疯狂的狰狞面目。
季梓臣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和这段禁|忌扭曲的君臣之爱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不理解,但尊重。
不过,他的计划要推进。
“咳咳。”季梓臣尴尬地掩唇,视线刻意回避床边的两人,“我听说国师大人把那个姓牛的也抓来了?”
不曾想,国师向他投来警惕的目光:“二殿下消息倒是灵通。”
这才回来过久,已经在帝国内部布下了自己网络。
季梓臣一连说了两句‘谬赞’,没有掩藏自己的企图心:“我都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要是不用点真手段,怎么后来居上呢?”
“随您。”
国师似乎对这些明争暗斗没兴趣,季梓臣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国师支持季明安,情况会相当棘手。
季梓臣嗓子又咕哝了两声,准备将歪斜的话题重新提回正规。
“二殿下,您嗓子真的没问题吗?”
国师不信任的目光让他卡住了嗓子:“咳,咳咳。”
对面摆出一副‘果然有事’的表情,季梓臣伸手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嘴巴里只有咳嗽声冒出来,一个完整的字都吐不出。
“咳······我···咳咳····没事·····”
结果,国师露出了更为同情的表情。
季梓臣:“······”
他捂住那不争气的胸膛,反复捶打,终于打通了支气管。
“国师。”季梓臣摆起优雅皇子的架势,手握拳挡在嘴边,咳嗽声已经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咽回去了,连带着手也规矩地放下。
“国师,要是我能告诉你季羡晗的下落,那姓牛的能不能交由我处置?”
“你知道季羡晗在哪儿?”
“猜也能猜个大概。”
国师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季梓臣不藏着掖着,道:“当时她向女帝撂下狠话,说要替费之允找证据,那个架势不像是假的,如果不出意外的,她此刻正在履行她的诺言,在联邦的领土上大肆勘察吧。”
“她真敢去联邦?”
“她有什么不敢的?”季梓臣轻笑,“一个常年生活在x区的废物,既没有精神力,也米有信息素,早就被帝国主流排除在外,不属于这个集体了,你还妄想她能遵守帝国律条吗?”
“可她前十八年毕竟是接受过帝国教育的。”
国师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应该的。
季梓臣再接再厉:
“可你别忘了她后十年是为什么离开城区的。她是帝国人,可更准确的来说,她是帝国x区的人,那可是个不受帝国管控的地方,鱼龙混杂,思想不统一,在那种地方呆上十年,您觉得她还能记得教科书上写的东西吗?”
他的话一点一点地动摇着国师的内心,可还差那么一点。
“书上写得东西再怎么正确,只要身临其境地遭遇一回相反的事情,他就能毫不犹豫地抛弃书上的东西。”
他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国师定定地看着他。
季梓臣笑了,可那张阴郁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笑意:“别忘记了,人只会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人类经历了千百万年的进化,这一条刻在基因里的律条始终没有改变,甚至越来越相信亲眼所见,真不知道是幸运呢,还是悲哀呢。”
推心置腹地畅谈,也是帝王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
看样子,国师对他有了不小的改观,起码放下了轻蔑与不屑。
“那二殿下是觉得季羡晗也叛国?”
“嚯。”季梓臣这是接了个好大的帽子,“国师,我可没有这么说。”
“季羡晗是游离在帝国主流道德之外的人,可这样的人不止她一个,x区是帝国的毒瘤,放任它发展下对帝国百害无一利。”
他想做的是除掉x区,让废物基因淘汰在星际的长河里,让帝国再没有乌托邦。
二皇子的野心让国师不得不重新看待他。
“既然姓牛的已经抓过来了,那就给他按上个叛国的罪名,借机封控x区。”季梓臣一锤定音,不忘象征性地征求国师的统同意,“没有异议吧,国师大人?”
如果国师点头,那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两人是一条战线上的人。/p>
国师看穿了他的意图,没有作声。
“当然,除了这件事情以外,母亲的情况我也会想办法的。”季梓臣没有错过国师眉眼间的变化,“从目前我接到的情报来看,那个神秘的alpha已经有些眉目了。”
从她眉眼间的舒展来看,应该是感兴趣,所以季梓臣再次抛出话:“这下,国师应该没有异议了吧?”
果不其然,国师被拿捏了,她俯首:“臣没有异议。”
送走了国师,季梓臣总算是能歇一会儿,大摇大摆地捧着那本帝王策往躺椅走去。
书上说:臣子有弱点这对于帝王来说是好事。
对此,他认可地点点头,越发沉迷此书。
衣服一撩,屁股还没有沾到躺椅上,殿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季声寒。
她衣不蔽体,嘻嘻哈哈地抱着一瓶酒,逆着大殿里的光跑了进来。
玉足踩在白玉地上,她身上几条窗纱一样的带子扬起,偶尔露出点风光。
低于这座威严的宫殿来说,少女般纯洁美丽的胴体是一种玷污。
就像国师说的,季声寒的情欲会让整个宫殿失去秩序。
季梓臣撅着屁股,后知后觉地往躺椅上坐下。
“母皇陛下,女儿来看你啦!”季声寒兴奋地“哇偶”一声,两脚没站稳,洒了一地的红酒。
酒香四溢,她沉醉地深吸一口,打出一个响亮的酒嗝。
“咦?”她双眼迷蒙,总算注意到殿里的大活人,“二哥你也在啊!”
“哇哦!”
季声寒闭上双眼,猛烈一扑,死死地搂住了季梓臣的脖子,不停傻笑。
季梓臣傻了。
少女的身体只蒙了一层纱,温软而眩目。他触电般地想要推开怀里的人,指尖触碰到细腻的肌肤时,又猛地收回。
季声寒像小猫似的用鼻子探索他的脖颈,粘人极了。
“二哥,你好香啊。”
她的气息温热暧|昧,若有若无地挑逗着他。
季梓臣渐渐沦陷在温柔乡里,怀里的人也不满于此,向脖颈的更后方探去。
突然,季梓臣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脸色阴沉地看着地上的女人,让那张原本就不开朗的脸雪上加霜。
“季声寒!这里不是你乱发|情的地方!滚出去!”
季声寒柔弱地趴在地上,酒瓶咕噜咕噜地滚到季梓臣脚边。
她又想小猫一样攀上了季梓臣的膝盖,无辜地仰望着他:“二哥,好浓烈的桂花香气,好香好香,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你没闻到吗?”
季声寒的鼻子小巧翘挺,漂亮又秀气,微微皱起轻嗅香气的模样,让人怜爱。
“桂花香?”季梓臣握住她脆弱的下巴,慢慢品味,“我当然闻到了。”
“那你可以标记我吗?”季声寒用下巴蹭了蹭他的手,讨好十足。
季梓臣甩开了她,指着门口:“给我滚!”
“哼!”
季声寒没勾到alpha,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捡起地上的酒瓶就跑出了大殿。
人一走,季梓臣劫后余生般地松了一口气,他捂住自己的后颈,眼神晦涩:“该死的。”
殿外。
季声寒一扫媚态,神清气爽地走下台阶。
“桂花香?”她兴味十足地舔了舔瓶口的酒液,眼神犀利,仿佛看见了一只待宰的猎物。
“可我的信息素是茉莉啊,我的二殿下。”
这个无聊的宫殿总算有趣起来了。
她哼着轻松愉悦的调子,像一只轻快而自由的蝴蝶,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