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终身□□
护卫军将手一松，季羡晗一个跟头栽到前方，略显狼狈。
费之允在护卫军的看护下，身形优雅地走进来，和季羡晗形成鲜明的对比。
季如雪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隐隐有些不悦，可没表现出来。
这季羡晗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皇室的影子。
她掩面移开视线，免得让眼里的嫌弃伤了季羡晗的心。
“嗤。”爽快的嘲笑响起。
季梓臣笑得开怀，一点也不收敛。
他的笑声将季羡晗置于尴尬的中心。
不过季羡晗脸皮厚，秀发往后一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她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光明正大地将她的二哥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他眼眶下的两团黢黑上，不由得一惊。
这黑眼圈，没有个百八十年怕是练不出来。
季梓臣阴惨惨地笑着：“好久不见啊。”
招呼大底是冲着季羡晗的方向来的，她犹疑了一番，不好让她的二哥落下面子，便迎上了他的招呼：
“好……”久不见。
结果，他又添了句：“费之允。”
季羡晗：？？
她一脸状况外，侧头用表情询问：“你们这么熟？”
“嗯，好久不见。”费之允应下。
季如雪也是一脸惊讶，“以前没见你们有有过走动。”
“在联邦的时候见过。”季梓臣别有深意地望着费之允。
他的舌尖舔过上牙，意味深长地至上而下打量：“怎么感觉混得比在联邦还要差。”
季梓臣无心的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二哥你这话不能这样说。”季羡晗是最先表现出来的，“费之允作为战俘，在联邦吃了多少苦头，身上留下了多少伤口，你这话说的他好像在联邦过得很好一样，你这样让陛下怎么想。”
不是她应激，而是季如雪这人对背叛十分敏感，但凡挑起怀疑的头，这颗雷就算是埋下了，什么时候爆炸不知道，但早晚要爆。
季羡晗肯定想要保费之允，“费之允身上的伤你们可都是见过的，怎么会是二哥说的那样子。”
她知道费之允身上的伤口来历，也知道他的伤和联邦无关。
说是没有怀疑肯定是假的，但这种空穴来风的怀疑对于费之允而言，是伤害。
况且，分明这个满脸算计的季梓臣更像是叛徒吧？
“小妹可别胡说，我可没见过他的身体。”季梓臣眯着眼睛，像看玩物一般戏谑地打量费之允。“alpha变oga？不知道身上的东西和oga一不一样。”
“梓臣？”季明安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不是商量x区的事情吗？”
“x区？x区怎么了？”
季羡晗眼珠子两头转，一时不知道哪件事情更重要些。
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费之允，他傲然站立，这场风波似乎与他无关，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
这临危不惧的气度！
真不愧是费之允。
季羡晗偷偷在心里膜拜了一番，但她还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还能面不改色，专门逮着季梓臣就问：“你刚刚说什么x区？x区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还是要出什么事了？”
夺命连环问多少有些聒噪，季梓臣脸上浮出不耐：“我什么时候说x区了？不是只问了你费少将的事情？”
“不是，那刚才大哥说的x区是什么意思？”她放心不下来，手指在他们之间比划来比划去，准备刨根问底。
季梓臣偏要和她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可什么都没说过，大哥他听错了吧，或许他对x区有想法？”
“大哥？”季羡晗眼巴巴地望着季明安，希望能得到一个回答。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她的好大哥回避了她的眼神，“小晗······”
虽然他的语气有些犹豫，季羡晗还是很积极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她目光希冀地望着他的唇，只见他刚到嘴边的话被紧急叫停。
“明安。”女帝很平静地唤了一声。
短短的两个字就让季明安变了脸色，他突然阖上嘴巴，目光从犹疑变成坚定。
季如雪和善地向季羡晗解释：“小晗，刚才我们在讨论其他事情，恰巧提到了x区，你不要多想。”
她的笑容经历了时间的淬炼，完美得无可挑剔，连情绪都是标准的模板。
女帝的态度摆了出来，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季羡晗毕竟不是缺心眼，也知道不该多问下去，只是季明安的话在她心里埋了个钩子，总是若有若无地钩着她。
没有人知道季梓臣为何突然改口，对x区的事情闭口不谈，转而将矛头刺向费之允。
“陛下。”季梓臣凑在女帝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就看见女帝万年不变的脸上浮出惊讶。
“我相信你这一次。”女帝厉声说道。
季羡晗又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秘密在她眼皮子底下，看得见却听不见。
可秘密没有掩藏太久，女帝当着她的面挥起手臂，将暗中的十字军都唤了出来。
四名身着训练服的十字军直奔季羡晗，哦不，是季羡晗身后的费之允而去。
季羡晗眼睁睁看着四道人影呼啸而过，在她的余光中留下残影。
被扬起的碎发沾在脸颊，她下意识用手抹去。
女帝铿锵的话响起：“费之允，帝国少将，曾与联邦领主私自勾结，险些令帝国军全军覆没，现我以帝国之主的身份下令：革除费之允少将头衔，判终生□□。”
变故来的如此之突然，季羡晗都懵了。
她转头看见已经被扣下的费之允，
“陛，陛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费之允不会的吧。”季羡晗怎么也不敢相信费之允会叛国，“他自小接受帝国教育，恨不得把‘忠诚’二字吸烟刻肺，这是联邦三个月就能改变的吗？”
“小妹。”季梓臣见她费力解释好像格外开心，“你的oga好像和联邦领主关系匪浅，一起出入大本营，有说有笑的呢。”
“有证据吗？”
季羡晗的脚步往费之允身边靠，用自己身体挡在他的面前，呈保护姿态。
不知为何，费之允一言不发。
季羡晗都替他着急。
大哥，事到临头了，好歹说一两句话表一下态吧。
临危不惧也不是这么表现的吧。
“费之允？费之允？”季羡晗连续唤了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
她有些泄气，明明是他的事情，他自己却一点儿也不上心，搞得好像叛国的人是她一样。
“你二哥在联邦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女帝是站在季梓臣那一边的。
“他说他亲眼所见，就真的是亲眼所见了吗？”季羡晗只是针对这句话，挑了点逻辑上的问题，没想到季如雪差点就把她也给抓了。
“季羡晗！”季如雪怒声呵：“你难道要维护一个叛徒？你就不怕我连带着你一并怀疑？”
“不不不，陛下，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在生死面前，季羡晗立马表了态度，她闪身从费之允身前离开，让他重回被审判的视线中央。
而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替自己辩解：“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生在皇室，享受得天独厚的帝国资源，我没有理由背叛帝国啊。”
“而且，而且。”季羡晗为接下来的话吞了一口水，“而且我成年后从未离开过s行星，连星际的模样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和联邦的人有接触。”
说这话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是一群穿白色长袍的联邦军。
虽然心虚，但她声音可不虚，坚定有力好像说的都是实话。
可悲的是，没有人将她这样的废物当成是威胁，马马虎虎将她的话从耳边过滤掉。
“放心，我们当然相信你对帝国是一片赤忱。”季梓臣凑到她的面前，将她脸上的紧张紧收眼底，心情大好地替她整理凌乱的领口。
“你要想叛国，想来也是有心无力。”
这人，明里暗里都在贬她是个废物。
季羡晗：忍。
皇室的几个人作壁上观，冷眼看着昔日的少将折腰，却无动于衷。
那可是费之允，昔日风光一时的少将，陛下眼前的大红人，眼看着就能扶摇直上，延续荣耀，可谁曾想到眨眼之间从顶峰坠落，令人扼腕叹息。
见费之允要被扣下去，季羡晗还想要做最后的挣扎，可她却看见费之允的眼神。
他皱着眉头，微微朝她摆头，示意她不要再求情了。
季羡晗不甘地咬下唇，不明白费之允为什么对于自己的性命这么无所谓。
明明是他的命，上心的却是她。
最终，费之允被带走了，小小的检查室只剩下皇室的自家人。
季羡晗用手指蹭了蹭发热的眼角，突然觉得她的家人都很陌生。
“小晗，费之允被判终身□□，我再给你找个其他的oga，你看好不好？”女帝自以为仁慈地关照她的小女儿。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女帝不解。
季羡晗攥紧拳头，看着面前一张张伪善的面孔，“为什么没有证据，没有上法庭，你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给一个人定罪。”
“你这是要替费之允说话？”女帝明显不悦，“替他说话的下场，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没有替他说话，我只是想知道帝国的宪法还作数吗？”
“季羡晗，你少说两句。”季明安在女帝发火前，提前开了口，心里还是想要护着这个妹妹的。
“陛下。”季羡晗突然觉得很难受，这个从小长大的帝国好像和书本中说的不一样。
说好的法律条文，说好的公平正义，本以为是坚不可摧，却是那么不堪一击。
突然她想试试看挑战这份权威：“如果我说，我曾经看见二哥穿过联邦的白袍，您会判他的罪吗？”
“季羡晗！”
“季羡晗！”
两道警告声骤然响起。
季梓臣一副要将她吃了的表情，“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季羡晗轻笑一声，眼有悲凉，“那你不也没有证据？”
“季羡晗！”女帝最终敲下定论，“那是你二哥，他带回来这么多联邦俘虏，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好。”
季羡晗敛尽眼里的情绪，双膝下跪，以帝国最高礼节向她的母亲，帝国的女帝季如雪，行了跪拜之礼。
她前额贴地，久久没有起身。
季如雪脸颊上的肉颤抖着，“你这是做什么？”
她直起腰身，向女帝行了一个礼,“既然你们不愿意找证据，那就我来。”
季如雪后退了半步，有些戒备。
季羡晗只是笑笑，将左手掌心覆在心脏的位置：
“本人季羡晗，在至高无上的帝国之主面前宣誓：我将忠于帝国法律，做到不偏不倚，以真实为最高追求，还原真相。”
话毕，她放下手，撑着膝盖起身，“陛下，如果费之允叛国，按律应当枪决，终身□□轻了。”
终身□□，如此不痛不痒的处决，女帝要是没有别的私心，季羡晗是不信的。
她目光如炬，直接看向季如雪的眼底，让里面的盘算无处遁逃。
“如果他没有叛国，还请陛下放过他。”
面对女帝的气势，硬着头皮的季羡晗丝毫不逊色，甚至略胜一筹。
只不过，只有季羡晗知道她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对弈赢了，很帅。
但要是输了，就和费之允一起蹲监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