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书和离断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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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桐悦身上披着言景焕的外袍,正睡得昏沉。chunmeiwx
言景焕将她小心翼翼放在树下靠着,像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一般,看得百里辞啧啧称奇:“难得见你这样。你如何寻回的灵族帝姬?”
言景焕未接话,只是道:“魔君已出世,情况危急。你替我照看她,我且先去处理了。”
“你……”百里辞难以置信,“你还未曾与她表明身份?”
“是,暂且先替我保密,我怕她恼我。”言景焕拍拍百里辞的肩,将尹司重扛在肩上,想了想又补充,“我的身外身无意与本体融合,恐怕很快会暴露身份,你尽量替我瞒一瞒。”
救回破碎的魂魄,即便强大如他,也是天方夜谭,空桐悦的灵体又是三界数一数二的强大,几乎是不可能再令她复活的。
幸而当年有神使御鹿执吟相助,以神界秘术,教闻尧以一节仙骨炼制成灵器,这才成了如今的矖玉。神使来自神界,显然是知道什么的,选择的仙骨正巧是当年空桐悦植入神鳞之处。
闻尧当时记忆被封,尚很疑惑这片鳞的来历,神使也并不说清,只告诉他有了这块神鳞,空桐悦的魂魄会更容易收集。事实也确实如此,有神鳞相助,他在世间走了百年,丝丝缕缕的魂魄就像得到亲人呼唤般层出不穷地出现,纷纷钻入矖玉之中乖巧安睡。
如今记忆觉醒,虽然私自割下神鳞这件事她不曾提及,但他联想到白矖的蛇神身份,很快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怅然,动容。
闻尧这一生,实在亏欠空桐悦太多太多。
百里辞这边尚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艰巨任务,不由叫道:“啊?这要如何隐瞒啊……喂!”
他摆摆手,逃也似的起身匆匆而去,只剩百里辞在原地无奈地叹气。
他蹲下身,静静看着熟睡中的空桐悦。
真是好美的一张脸。
凝脂似的肌肤染着一层诱人的粉色,双眸阖紧,垂下的眼睫纤长浓密,高挺的鼻梁下双唇微启,粉润似沁水的蜜桃,叫人忍不住想要上一口。
诶,将妻子交给他,还真是放心他,殊不知他……
第一次这样近在咫尺地看,百里辞眼神不由变得愈发贪婪,耳畔逐而响起柳妖的话。
【将军,您是否有求而不得之人,求而不得之事?】
怎么没有?自瀛洲仙宴初见,百里辞便不觉沦陷,那夜一壶清醇的青梅酒,醉至如今。
百花缭乱,鸾鸟贺鸣,空桐悦步态优雅随意,眼底的傲慢与清冷令她像雪山上最圣洁的莲,也令他从来只敢远远地看。
百里辞喉结滚动,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时,蓦地见她隐在发丝间梅花般的点点痕迹,那些红以极为刺目的方式提醒他,方才闻尧与空桐悦都做了什么。
是了,这是他好友的妻……
五百年前闻尧新婚之夜便当众让空桐悦出丑,将她生生气回灵界,百里辞还以为闻尧并不喜欢帝姬,心底又是怅然又是无奈。
他知道无论闻尧是否心系帝姬,他都没有机会,但知道那份愧疚会浅淡许多。
可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可,他为何还是不舍得退后?
百里辞顿了顿,最终只捻了根她的银发,正想为她别过耳后,猛地一只细腻温热的手将他手腕抓住,方才还紧闭的眼,此刻漠然将他望着,带着生人勿近的倨傲与警告。
百里辞心头一跳,故作自然地道:“殿下醒了。”他顺势将银发为她梳理,而后退居君子的距离,仿佛真的只是想帮这个无足轻重的忙。
空桐悦茫然四顾,又见身上外袍,在那矖玉之中的记忆便悉数被唤醒源源不绝地浮现脑中,她的脸颊乃至脖颈肉眼可见的红了。
荒唐,太荒唐了!她居然跟言景焕……
该死的魔君!
如此一来她必遭反噬了吧?虽然那婚书未说他们二人一辈子只能有对方,但是空桐悦这算是背叛了闻尧。空桐悦绝望地探查起自己的身体状况,令她意外的是,除却肉身的酸软,竟没有魂魄之上的创伤。
怎可能?
她分明破戒了!
难道是皇天后土识破了魔君的阴谋放过她这一回,还是如今轮回停滞,天谴还未到?
不对!
不但没有反噬,她的修为还提升了许多!
她细细感受灵印之内突然之间磅礴起来的灵力,猛地一惊!
就在灵印深处,一块金色的蛇鳞正安静地在虚空之中浮沉。
她的神鳞!神鳞回来了!?
“殿下?殿下?”百里辞忧心的呼唤将她从独自的沉思中拉回,空桐悦盯着他看了片刻,问:“你从仙域来的吧,我记得你是闻尧的故友。”
“是。”
“他现下在何处?”
百里辞想起言景焕临走前的嘱咐,当即道:“闻尧尚在仙域。”
“这些年他还好么?”空桐悦问的声音下意识放轻,好似说重些便会吹破什么虚幻之物。
“仙君他……”百里辞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个话,他自己都已好几百年不曾见过闻尧了,此番下界也是仓促收到他的讯息而来,想到那家伙平日的习惯,他只得含糊地说,“还是老样子,一心修行呢。”
“是么。”空桐悦本还想问那男人是否曾为她的离去黯然神伤,是否曾为她的复活争取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凝成了淡淡苦笑。
何必问?答案已很明显。
对闻尧而言,早入步入神道才是当务之急,为此他尚能在成亲之日来迟,她这已去之魂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有什么内疚悔恨了。
空桐悦屈指一捻,指尖绽放金光,她以灵力为笔,以虚空为纸,快速写了一封信,落款之后,那金色的字文便合作一张信笺,落在她手上。空桐悦摩挲那纸面片刻,最终递予百里辞:“和离书,帮我交给闻尧。”
“什么?!”百里辞愕然,“殿下三思!”
“我的事,你不必管。”空桐悦最烦他人不停的劝说。她做事想来深思熟虑,话落便强硬地将和离书塞给他。
“殿下,这不好吧。”
闻尧临走时要他为自己的身份保密,可如今空桐悦心思百转,刚醒便要与他和离,百里辞都不知道自己该和盘托出,说言景焕就是闻尧,一直为你殚精竭虑,此刻还孤身前去单挑魔君,以身犯险;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先将空桐悦照顾周全。
以至于抱着和离书的百里辞一时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更叫他大跌眼镜的是,远处黑压压的天空中陡然传来一声巨响,几道极为熟悉的剑气破空而出,炫目无比!
空桐悦盯着那威力强劲的剑气脸瞬间便沉了,百里辞方才还觉怀中和离书似烫手山芋,现下整个人都被点着了似,真不如就地烧成灰烬。
“你说他在仙域!”空桐悦果然恼怒了,“那剑气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天潆有孪生兄弟?!”
“殿下,这……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是她想的那样!
百里辞简直百口莫辩,眼睁睁看着空桐悦拢了黑色的外袍,愤然而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先将和离书收起,到时候交给闻尧让他自己定夺。二人脚程快,不一会儿便到得那滚滚魔瘴前。就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持剑立空,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长发以玉冠高高竖起,蓝色发带携带尾铃铛轻晃,一身暗蓝长袍随风摇曳,更衬得他出尘俊逸,叫人叹息。
空桐悦静默原地,默默望着面前那人。
也不算朝思暮想,只是……好久不见。
背对着致命的如纱薄雾,闻尧周身有银白剑气游走,护他周全,也令他如云端清冷仙。
他闻得声响,回头一望,见着空桐悦,面上带着错愕。
“小白。”闻尧忙负剑上前道,“魔君我已斩杀。但那血荷只是它的分/身之一,本体想必在安全之地。”他将手一摊,便见手心躺着一颗一分为二的血色莲子,“白虎座已在净化这些魔瘴。还好范围小,不会叫它蔓延出去。”
“辛苦仙君了。”空桐悦说得疏离,叫他一愣,试探地问:“小白可是在生气?”
她面无表情道:“莫这样唤我,我与你不熟。”
闻尧不由浅笑:“什么不熟?我们已成亲五百年。”
那笑容露出时,空桐悦恍然间以为是言景焕,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了,他们本就有三分相似。记忆里,闻尧又几乎是不笑的,她这才认错。
或许五百年,他也变了些许吧。
可空桐悦下了的决定便无反悔的可能,她冲身后的百里辞招手:“拿来。”
闻尧拧眉,不解地看向百里辞,后者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晦涩神情,慢吞吞将那封信递给空桐悦。
她两指捻了那折信给闻尧,斜着眼,漠然道:“和离吧,手印我已按。”
闻尧展开信笺,越读越是苦笑:“小白,你来真的?”
“是。”
“为何?”
“本就该在大喜之日就给你。你也并不喜欢我,何必强求?”
闻尧当即抓着她的手,真挚地道:“我喜欢的!喜欢你。”
他说出“喜欢”二字时,空桐悦真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紧接着,成亲之日的冷遇、委屈,两日孤军奋战,以及他的姗姗来迟便以强百倍的重量将她压垮。
现下说喜欢,那些又算什么?
她又算什么?
这些质问她都没有说出口,双眼难得泛起酸涩和潮意,她忍下泪意决绝地将他的手推去,云淡风轻地道:“可我已有心上人。”
闻尧心上燃起些许希望,不由挑眉问:“是么?说说看,那人是谁?竟得你欢心?”
言景焕只是普通散仙,还带着难以愈合的旧伤,若闻尧寻他麻烦言景焕没命可留,她不假思索道:“此事与你无关。闻尧仙君,总之自此我们再无瓜葛,就此别过。”
闻尧想过,再见自己的真身,空桐悦会发泄愤怒,会哭诉,做什么都可以,就是没想到她能这般果狠,他一时都无法招架,也是慌了。
百里辞旁观了全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躲,与闻尧眼睁睁看着空桐悦召回吸收完魔瘴,因疲累变成虎崽的白虎,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去,终于忍不住问:“你不追吗?”
“她性子傲,硬缠着更叫她讨厌。”闻尧又将那和离书看了一眼,视线最后凝在落款上,即便是和离书上,他都觉那飒爽的名讳与手印都可爱得紧,细细叠起收好。
百里辞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说:“既然你心里有殿下,五百年前成亲时为何要那般?”
“这事说来话长。”闻尧叹口气,失忆这件事他如今自己都还未弄清楚,另外,他也无心解释。伤害了就是伤害了,现下他只想如何将那气恼的帝姬哄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木阿:是谁大过年被离婚哈哈哈?闻尧:(面无表情抽出天潆)木阿: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