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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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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那天后,霍城再次忙了起来,傅栀知道,那个跨国的项目还没解决麻烦。

    霍城和段尧的忙碌倒是让钟衾和傅栀走到了一起。

    一月中旬,钟衾邀请傅栀去参加一个画展,傅栀应了下来。

    两人什么人也没带就这样出了门。

    钟衾在后面推着他,两人独处,他们觉得也没必要让人跟着。

    两人看完画展后,正好可以去商场逛逛,买买新年要添置的东西和互送爱人的礼物。

    钟衾和段尧准备订婚了,跟傅栀和霍城一样。

    此刻钟衾正在挑衣服,他比划了一下,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休闲服就去了换衣间。

    他刚换好衣服准备出来,后颈被人一击,来不及呼声便眼前一黑。

    傅栀在外面,许久见钟衾不出来,便按着轮椅向换衣间走去,偌大的店里店员不知道去哪了。

    没走多远,两个黑衣保镖装扮的人扶着钟衾走了出来。

    傅栀紧握住轮椅把手,眼睛瞪圆:“你们是谁?”

    “傅少爷,沈家家主有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怎么会……”语音未落,又出来一个黑衣人推着他的轮椅就走。

    傅栀不安的看向昏迷的钟衾,眼神止不住的担忧。

    如果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如果钟衾今天出事了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没走多远,他们在一间贵宾休息室停下推门而入。

    黑人摆出动作,“傅少爷,请。”

    身后的人却直接推了他进去。

    进去之后,傅栀便看见坐在正中间闭眼的老人。

    头发花白,不怒自威。

    “你来了。”老人睁开眼,依稀从他眉目间看见以前的年轻的风采。

    “不知阁下是?”傅栀脸色惨白,像是落入虎地的羊羔。

    “我是你母亲的父亲。”

    傅栀一愣,他从不知道除却父母,这个世上还有第三个亲人存在。

    “你是——我的…爷爷?”

    “住嘴!”

    老人垂暮,这句话却像刀一样刺向傅栀。

    傅栀怔住了。

    “我没有你这样不伦产物的孙子!”他每说一句话,傅栀脸色就差一分。

    老人叱咤战场几十年老了,说几句话就接不上气,他轻喘气,哆嗦的指着他开口。

    “你亲生父亲是我独子,你母亲是我私生女,你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怎么…会…怎么会…我父亲…明明叫傅晟…”傅栀惊靠在椅背,望向老人的眼睛满是惊恐。

    “你以为沈溪那个孽种找个男人顶替我就认不出来你是谁的孩子!”

    “你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我沈家也没有你这个怪物。”

    沈复拄起拐杖站起来,冷冷的走过傅栀身边,语中尽是恶意:“霍家那小子很快和我独孙女沈菀订婚,你如果还有自知之明,就自己主动离开,明白吗?”

    说罢也不看傅栀一眼就开门离去,仿佛看见了脏东西一般不肯在此停留片刻。

    傅栀在老人走后就收了演技,他懒懒的支撑着下巴,看着一旁沙发上昏睡的钟衾。

    沈复敢在这边找他自然也是没有监控的。

    “原身真是小可怜啊,他原先的自杀死亡除了季泽是不是还有这个死老头的推动。”

    傅栀撇撇嘴,那老头目光看着真是想活刮了他。

    上位者被算计,一夜产物勾引自己独子又生下孩子,难怪他要被气疯,觉得傅栀是个污点。

    从沈溪那辈开始就是他的污点了,洗不掉。

    “按照狗血剧情集合书里面显示,这个沈溪应该在不知道情况下被她母亲利用接近沈越,最后酿下大祸逃离沈越。”

    系统一本正经分析道。

    傅栀不置可否。

    钟衾醒来时就见傅栀红着眼圈看着他,仿佛家里死人了一样。

    他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嘶…”

    后颈还疼着,他一手向后揉住那边。

    “我怎么?就记得我刚进换衣间就脖子一痛。”

    “没什么,我看见你晕倒了,我担心你,就让她们帮忙把你放在贵宾休息室里面了。”

    傅栀摇摇头,面色如纸的问道。

    “你还好吗?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好。”钟衾揉着后颈站起身来,压下心里的疑惑,便扶着傅栀出去打车回去。

    傅栀看起来怎么怪怪的,好像被人欺负过似的。

    回去路上,傅栀轻声问钟衾。

    “小衾,你和段尧什么时候订婚啊?”

    “年后吧,可能三月份左右,等开春吧,我想等他事业稳定一点,最近因为和沈家的有点摩擦,段尧他们在海关那边下了不少功夫。”

    “这样啊……”听见沈家二字,傅栀眼神一暗,随即扯出一抹笑来。

    “那我先祝你和段尧新婚快乐了。”

    “什么呀,八字没一撇,还没订婚呢!”钟衾被打趣一笑,刚注意到傅栀转瞬的悲伤,就被他的话逗笑了。

    傅栀也笑起来,眸里像是盛满了整个夜中的月色,清冷悲切。

    “八字别说不合啦,不合也是你。”

    他的话消散在空中,钟衾以后每每想起来这场景,便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傅栀的神情不对。

    晚上,傅栀第一次没有睡觉,而是画着画等到深夜霍城回来。

    “怎么了,今天出什么事情了,睡不着吗?”

    霍城上楼看见画室开着灯便走进来,他从后背拥住青年,懒洋洋的靠着他,把下巴抵在他肩头,略带疲惫的嗓音问道。

    他温热的气息让傅栀耳朵一痒。

    “没有啦,就是想你了。”傅栀放下画笔,转身环住男人的脖子,轻快的说,又在男人唇上轻啄一口。

    男人就势抱起他,“太晚了小栀,都三点了。”

    把青年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男人揉了揉他温顺的头。

    “睡吧,我在呢。”

    傅栀抓住他的手,抬眼看着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就盛着他剑眉星目的脸。

    他看了好久才出声:“阿城,你会陪我好久的吧。”

    男人低头亲吻他眼角,含笑说。

    “是啊,好久呢,一辈子好不好?我把一辈子赔给你,小栀。”

    傅栀放心的闭上眼,手却没有松开。

    霍城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的小画家。

    他脑海里却响起晚上沈栝打来的电话。

    “父亲说让你和我妹妹沈菀订婚,他才会让海关检察那边松口。沈家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实质的帮助,你就当我欠你一次,你先跟沈菀订婚,等这批货品成功出口了,我再来帮你取消这个无名的订婚。”

    他答应了。

    有了小画家之后,他不想铤而走险卖命了。

    他就这样看了许久,等到傅栀睡着了才抽出手。

    去洗了一个澡,他躺上床,把熟睡的傅栀抱在怀里,这才疲惫的睡去。

    早上傅栀醒的时候,身边的被子已经凉了。

    不出他所料,霍城这几天都没回来。

    傅栀也没问他去干嘛了,他就这么安静的在画室里画着画。

    这是一幅怪诞的画。

    湛蓝的天空下,一座庄严的教堂屹立,教堂前面的温泉上坐着一个恶魔,邪恶的他张开翅膀,把纯洁的天使拥在怀里,天使的羽翼耸拉着,温顺虔诚的低头吻上恶魔,乌鸦在恶魔肩头歌颂,喷泉边白鸽群被惊醒逃窜似的飞起,纯白的羽毛簌簌而落,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这幅画终于要完成了。

    傅栀停下画笔,拄着腋拐后退细细看着。

    左脚踝骨折受伤两个月已经差不多了,前天他去医院刚拆的石膏,右脚踝粉碎性骨折则还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好。

    坐轮椅坐够了,他便换了腋拐。

    霍城对此只是宠溺的随他去了。

    晚上,傅栀特意做了一桌饭菜,打电话给了霍城,让他早点回来。

    他拄着腋拐做饭不是很方便,做了一下午,吓坏了佣人,花费了几小时才出来一桌四菜一汤。

    都是霍城喜欢吃的。

    二月初旬了,快到情人节,傅栀想等他回来好好说说那天的安排。

    他一直等到近十点,霍城才回来,带着一身酒味。

    本以为傅栀会先去睡觉,没想到他还在桌前。

    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暖白的灯光打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嘴角勾出动人的弧度,像是梦见了什么好事。

    霍城看着桌上的菜,他想起自己忙的傻/x订婚宴,心中就越发愧疚,他想着,等过了这一阵便向青年解释清楚。

    他松了松领带,脱下沾满酒气的外套扔在一边,便上前抱起青年。

    青年好似睡的很浅,他一抱就惊醒了。

    “阿城,你回来了。”

    手环住他的脖颈,青年开心道。

    怕身上的凉意传给青年,霍城避开了点距离。

    “小栀我身上凉…”

    话没说完,他便被青年抱个满怀。

    “我好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

    他心一软,便抱紧了青年。

    “是我不好,最近太忙了。”

    “没有啊,阿城,我去热饭菜给你吃好不好?”

    “我来吧,你腿还没完全好,不要乱动。”

    “好~”青年无意的撒娇,全心全意的点着头。

    好似不管他在外多久,多忙,多累,总会有这么一个人在等他回家。

    那人嘴角上扬,眼中全是信任和依赖。

    这一幕让霍城久久心动在脑海里,以至于他以后每次来到这个别墅,都会心痛不已。

    霍城就这样陪着青年,吃了他们有史以来,近一个月没在一起吃的饭。

    这也是青年第二次给他做的饭。

    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

    以后的霍城,再也没有一个人这样,在万家灯火,千万烟火气息中,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家里等他回家了。

    再也没有了。

    他弄丢了。

    第二天起来,霍城揉着傅栀的头发,商量的跟他说订婚宴从情人节往后移几天,因为自己还要忙那么几天,青年眉眼低垂温顺的应了应了声好,不吵也不闹。

    霍城没有注意到他眸中深深地悲色和反常。

    三天后,情人节。

    霍城给傅栀订了一束999朵白玫瑰,寓意真挚的心和纯洁的爱,在卡片上上面写着“送给我的初恋,我亲爱的小画家——傅栀。”

    傅栀羞涩的让霍飞帮忙搬进来,想拍个照。

    霍飞在和佣人齐心协力抱进来之后,“不小心”的把傅栀放在画室椅子上的手机撞到一旁摆放的水桶里面。

    傅栀一直画着画,所以水桶每天都有佣人换着清水。

    这手机算是报废了。

    傅栀皱眉的把手机拿起来,脸色失落。

    他拍不了照了。

    霍飞看着他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傅少爷,我拿去帮您修修看吧,不行的话再给您买一个。”

    “好。”傅栀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他手上。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哈哈。”霍飞心虚的低下头,他第一次做这种坏事,随后他说了句告退,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那速度之快,好似背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傅栀在后面摇了摇头,心道。

    “系统,现在的人心理这么脆弱了吗?做个坏事做的这么心虚。”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我的宿主。”系统懒得嘲言道。

    “他拔网线撞手机也不隐晦点,这我都看见了。”

    “今天霍城和沈菀订婚?”傅栀随手从那一从玫瑰束中扯下一朵玫瑰寻问。

    系统展开面板,上面正是微博播放的霍城订婚直播画面。

    “我看网上掐架一天了,季泽刚发微博骂他始乱终弃的小人,然后他的粉丝现在也在骂他,虽然不知道季泽为什么骂他始乱终弃哈哈哈,都在猜测他和霍城关心。”

    “这是把他自己也骂了。”系统默默吐槽。

    屏幕上两人正在一同敬酒,那沈菀,面色苍白,柔弱娇嫩如同三月枝头初绽的梨花,娇美可人,和沈肆有五分相似的面容。

    比起沈肆张扬美艳如同海棠花的脸,这个沈菀显然更惹人怜爱一点。

    霍城在一旁被她挽住胳膊,和她同色系的白色西装,没有被半分融化冰层的意思,黑色的领带显得更加冷酷无情。

    他眉头紧皱,棱角分明的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极力忍受。

    忽视他的臭脸倒是显得两人登对万分。

    傅栀看的啧啧评价道:“这霍城看起来怎么跟死了老婆一样?不过他确实马上要死老婆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傅栀可笑的摇摇头,追妻火葬场?抱歉,在他这没有哦~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一个佣人敲门进来,恭敬道。

    假装没有看见佣人低头一瞬的不自然,傅栀接过手机,真诚的对她笑了笑。

    “傅少爷,这是霍飞助理给您送来的新手机。”

    “好的,谢谢你。”

    霍飞怎么敢这个节点送手机,沈复你的手太长了。

    他打开手机,拍了一张地上的999朵白玫瑰和自己刚画完的那幅《救赎》,便随即下载了微博,他发布了一个动态。

    “情人节快乐。”

    并附上自己刚拍的两张图片。

    他没有立即点开那个“霍氏集团总裁订婚”的消息。

    而是回复了好几条粉丝的消息,最后等了半小时才点开。

    他把手机放下,在系统惊恐的目光中拿起了一旁的美工刀,在手腕上比划着。

    左手腕上面已经有几条条狰狞的疤了,傅栀曾经割/过,没死掉。

    傻孩子,割/手/腕/割/破的是桡/动/脉,这根动脉细小的只有2毫米,铅笔芯大小,它自然就会凝/血了,怎么可能死的掉。

    原小说傅栀抑郁自/杀是最后自/刎/而/死的,那方法,太血/腥。

    “系统,凝血障碍症安排一下。”

    “目标不存在凝血症障碍,存在一定角色ooc行为,你之前跳楼就已经进过医院了,你这个凝血障碍不合适哦亲~”

    “不嘛不嘛,有后期形成的~”傅栀撒娇道。

    “目标ooc行为要一百积分,凝血障碍症一百积分。”系统面无表情的说。

    “先欠着。”傅栀干脆回道,马上脱离世界了,扣这两百也无所谓。

    “傅栀,男,当前积分∶0,扣除角色ooc行为积分100,扣除凝血障碍症积分100,目前积分:-200,凝血障碍症已到账,请宿主查收。”

    闻言,傅栀手里的刀对/着/手/腕上的动/脉/割/了下去。

    温热的猩红从白皙的手腕处缓缓流出,滴答滴答的从他手腕流下,划过手中那一只白玫瑰,最后落在刚搬来那一丛白玫瑰上。

    血止不住,他会在一个小时后死去。

    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傅栀轻叹一口气。

    他把刚拿出来的白玫瑰放在手机边上,也不管那血色沾染屏幕。

    他编辑了一个定时微博,一个小时后发送。

    “栀子花终究会冻死在残冬,它在初夏永远不会盛开。”

    “它不是神的眷顾者,一个神有幸摘下纯洁的它又丢弃它。第二个神来过,捧起它洗尽泥泞,把它放在枝丫上假装它正在绽放,又任由它随风落下,碾落成泥。”

    血还在留着,流过白皙布满青色血管的手背,到修长圆润的指尖,最后滴落在傅栀的画盘的颜料上。

    傅栀用调色油调了点白色,把这猩红的血液搅进暗红色,再让两者合起来。

    鲜红的颜色倾覆在画盘上。

    他轻执笔,在那幅画作上的天使羽翼尾部画出伤痕。

    原本一对垂下的羽翼被他改成尽数被折断,一朵红艳艳的玫瑰从羽翼根部长出来,贪婪的汲取着他的血液,恶魔肩头的乌鸦此刻衔着一朵白玫瑰,它的嘴角留着不知道谁的血液,缓缓滴落在白玫瑰根叶上面。

    救赎变成毁灭。

    天使为解救恶魔,为了洗脱恶魔的原罪而献身,却被恶魔欺骗折断双翼,拥抱在怀。

    天使没有了双翼无法返回天堂,最后会死于恶魔欺骗的怀抱。

    乌鸦是鸟类中最智慧的品种。

    可它身在黑暗却妄想骗尽白鸽。

    教堂前的白鸽永远不会亲吻乌鸦。

    它被神判处,永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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