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两个人抱着一只无时不刻想要逃跑的兔子, 回到了秋生逼仄的住处门口。
花怜不太想进去,她踌躇了一会,还是没有放下想要去找满川的打算。
秋生抓着兔子耳朵正在摸索着找个合适的地方把兔子杀了剥皮, 顺便将兔子做成肉干。
但是他看见花怜心不在焉的回头望, 手中被抓紧的兔子疼的嘤嘤叫了起来, 他见花怜回头急忙低下头来, 警告的意味在兔子脑袋上用刀背敲了一记。
花怜走了两步,她看着秋生低下的脑袋, 少年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或许被看着有些窘迫,缩了缩光着的脚丫子又抬头偷偷地看了她一眼。
嘴里的话却不是很容易再说出来了。
当着他的面说自己要独自去找人, 如果找到后再回来寻他将他带下山这种话,好像很不靠谱。
但是花怜并不想在这里等待满川找到她, 她不喜欢等待。
嘴里的话转了又转,最后变成了“要不要一起再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食物”的话。
秋生掐着兔子甩了甩, 尽管他知道姊姊并不是想去找食物, 但是他还是有点小开心。
“我先杀,兔子。”他停顿了一下,将兔子举给花怜瞧, 手里握着的刀却在身后藏了藏。
花怜应了一声好, 她扶着树站在那里看着他,又转头看向了别处眺望着。
得了回应的秋生却笑着背过身,先是在离洞口远一些的地方挖了个洞,他用手刨的, 又快又圆。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拿着并不是很锋利的刀将兔子完整的剥下皮来,找了一片稍大些的树叶放置血淋淋的兔子肉,将内脏埋了进去,用将土填进去压实了才得胜归来一般的捧着兔肉和兔子皮小跑了过来。
他朝着花怜示意,得到一个笑后内心都充的满满的,腹中空荡也好似吃了一顿饱饭,将肉和皮子处理之后才朝着花怜靠近。
他用清香的叶子擦着手,手上的血迹也慢慢揩在揉碎的香叶上,绿色的汁水同血混合在一起,逐渐将那股冲鼻的血味和兔子膻气完全的掩盖了起来。
秋生扔了叶子,手背在身后,他刚才怕花怜闻见嫌弃他离得远些跟着,一面逐渐的往她靠近一面又仔细的瞧着她的脸色,直到两人之间几乎是并排走也未发现花怜异样的秋生才松了口气。
没有被讨厌。
他对于这片山林了解甚多,他曾经沿着山林的边缘走过一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山,其他人也无法进来,他们之间好似隔了一层无法突破的隔膜,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山林中与野兽为伴,艰难又孤独的活下去。
他知晓在冬季里哪里会有兔子做窝,哪里是野狼的活动区域,哪里的果子最甜,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他经历了生死才寻求到的规律,他几次差点死在暴雨之中、风雪之下,虎豹腹腔,一个被抛弃的少年在这片山林之中找到了一条活下去的路。
花怜路过了一个山丘,那里倒了两颗挺老的树。
秋生喊住了她,本来伸出去的手在看到花怜干净的衣服时触及脏污双手连忙缩了回去,听到呼唤的花怜回头看他,“怎么啦,秋生。”
秋生指着面前的路停下了脚步,他毫无保留的指着前面的方向,那里有一个低矮的洞口,被杂草稍稍遮掩着。
“那里有熊……”秋生似乎怕她不信,要上前去打探,挡在了她面前,嘴唇因干燥裂开了一道小口子,隐隐有血渗出,“站起来比我高一个头。”
花怜拉着他的胳膊退后一步,她知晓少年的好心,于是低着声音和他耳语,“那我们换条路。”
一个简单的动作,秋生黑黢的眼又亮了一点光。
姊姊并不嫌弃他,还拉了他的胳膊。
他甚至能感觉到纤柔的手指隔着衣服在胳臂上的温度,有些凉,有些喜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黑的看不出原样的衣服,又去瞄花怜的手,白白净净的,像是春天冒出芽儿的嫩笋。
心底那点自卑涌了出来,往后挪了一步,花怜看到那个洞口有了动静,似乎有一双黄褐色的眼睛透了出来,冒着凶光往这边瞧。
她又上前拉住了秋生,不过这回是手。
花怜将他扯至身后,小声的说道:“别动。”
秋生近距离看到那双手,干净的衣裳,无处不显得同他的天差地别,他听话没动,侧头看到那头熊从洞口蹒跚着步子出来,低低地嘶吼了一声,好似是警告。
花怜拉着秋生后退,她并不想在冒犯这头看上去不怎么好相处的熊,毕竟秋生还在这里。
一头小熊跟着走了出来,憨态可掬的甩着了蓬松毛发的小脑袋,一双眼蠢萌蠢萌的,也跟着父亲朝着花怜奶气的吼了一声。
花怜趁着大熊低头对着小熊嘶吼,骂骂咧咧的,她一把将秋生夹在手臂间转身跑了。
秋生有些茫然。
他大概没想到姊姊能扛着他不带喘的跑了一里路。
被放下来的时候都有些怔然,他看了看花怜的细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没忍住好奇问她,“姊姊,你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花怜拍了拍他的脑袋瓜,上回扯得谎只能继续扯下去,“因为姊姊是修士,修士
不仅力气大而且能活很长。”
像是隔壁王大爷百龄高寿那般吗?他有些疑惑。
秋生:“姊姊,你多少岁了呢?”
花怜折了折手指,她活了三辈子,让她算一算……
她改拍自己的脑袋瓜,抬头望天含糊着回答他,“五六十岁吧。”
秋生睁大眼睛望着姊姊的脸,明明看起来才十五岁不到的样子,他抿紧了唇。
原来修士可以保持年轻的容貌很久吗?
他摸着自己的脸,算一算他应该有十四岁了,十四岁……
再过二十年,他三十四岁,肯定已经老得不行了,姊姊却还是这副相貌,他的心又低落了起来。
他也想当修士了,成为姊姊这般的人。
他喜欢姊姊,望着花怜的脸秋生如此想道。
没有比姊姊对他更好的人了。
花怜见他嘴唇破皮,看上去很是缺水。
“你知道水源在哪里吗?”花怜问。
秋生却注意到姊姊的衣裳被他弄脏了,腰上的外衫有了一片污渍,那是沾到他衣服上的。
花怜见他站起来指着东北方向,眼含愧色,“……那里有一条小溪。”
两人走到小溪边,虽是冬日却没有结冰,只是水很凉,花怜转头问他,见他捧起水似是要放在嘴边,“回去烧水你再喝,这水可能不太干净。”
“姊姊……”秋生受宠若惊的将那拘水又放回了小溪之中,他侧脸凝视着花怜,狠了心将衣服脱了一半,山林里的寒风几乎刮进了骨子里,但是那点想要和花怜靠近的心思不停的在作祟,咬了牙他捧了水往脸上浇,“我很脏。”
他觉得不仅是身体,还有灾星降世的灵魂,他没有哪处是干净的。
少年拼命揉搓着脸,手冻得通红也没有停止,就像是起了一定要将自己洗干净的狠劲,连头发也没有放过。
如果只是脸接触凉水的话可能还不是怎么严重,但是头皮接触了那可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花怜伸手去制止,连带着自己的脸上也溅上了水滴,顺着脸颊垂在了下巴处。
“不脏!”花怜不知道为什么他做这种事,她紧紧攥住了秋生的胳臂,“秋生不脏。”
他红着眼睛望了她一眼,却又匆忙的低下头不给她瞧见,吸着鼻子,“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洗过澡了。”
“水太凉了,”花怜听到他只是想洗澡松了口气,“我给你烧水洗澡好不好?”
秋生低低地应道,“好。”
花怜蹲在小溪边,深刻的反思着自己该如何取火。
她找了周围的木棍,表面看着干,芯子都是湿的,钻木取火有点困难。
秋生欲言又止的走过来,他脸颊只是揉搓了表面的那一层,仍是看不清面貌,他看着花怜盘腿坐在那快要死掉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姊姊,我不洗澡也没关系的。”
花怜不罢休的对着木棍敲敲打打,“不行,我要让你洗上热水澡!”
秋生压了压翘起的嘴角,最后还是没绷住靠近了也盘腿坐了下来。
十分钟后——
花怜:“……真希望这里有温泉。”
秋生不知道温泉是什么,他问她,“什么是温泉,姊姊。”
花怜手下比划着,“就是自然产出的热水,有些温泉味道会很刺鼻。”
秋生却回了一句,“我见过。”
他表情不是很好,“上次我追着兔子跑到一个地方,兔子跳进会冒气的池子里就死了。”
他又加了一句,“水很烫,而且很难闻。”
秋生以为池子的水有毒,从此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花怜兴冲冲的拉着秋生跑过去,果然看到了几个冒气的池子,几乎没有动物问津。
地方很隐蔽,花怜凑过去准备把手指头伸进去,秋生却紧张的把她手拉住不让,“水有毒!”
花怜扔了叶子下去试探,秋生却仍然抓着花怜不放。
是硫磺的味道,花怜把视线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水太烫秋生受不了,她不会造木桶,造个石桶总是会的。
在打碎第二个石头后,她终于勉强的将那块大石头挖出了一个足够容纳秋生的洞,她加了凉水进去又混了热水,伸手搅了搅试着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将秋生喊了过来。
“我试过了没有毒,”她把秋生脱下来的衣服准备拿去洗一洗,“你先洗,姊姊在那边等着。”
是一个完全看不到的地方,秋生却还是羞赧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十四岁了,他在不停的发育生长,虽然懵懂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过了大概一刻钟,花怜手下的衣服还没洗完,秋生却在那边唤她了。
花怜起身走了过去。
秋生洗干净了脸,只是套了一条并不合身的长裤,几乎是光着上半身在她面前站定。
脸蛋红扑扑的,已经能看清少年面部的轮廓。
他朝着花怜一笑,吧唧一声花怜手里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走亲戚有点忙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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