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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珂珂伴云随风, 尾巴一甩就到了百里之外。
她原本想着的是将身上坐着的两个人甩下去,可是一阵翻滚过后,回过头看那两个人还是好好的坐在那里。
“狗男男。”龙珂珂嘀咕了一声, “喂!到了!”
下方就是天渊战场。
从高处俯视,无尽海就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 倒映出天空的景色。
可就在这一面镜子上突然显现出了一道狭长的裂缝。
好似是谁握着一件尖锐的东西,在无尽海的海面上轻轻划了一下,于是就诞生了这一处深渊。
滚滚海水顺着悬崖落下, 没入望不到头的海底深渊。
这道深渊像是永远都填不满似得,如此大量的海水日以继夜的流淌,深渊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
江容易低头, 将下方的景色收入眼中, 心头突的的一悸,犹豫道:“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
周思危往日里一向对江容易百依百顺,可今日却莫名变得强硬, 他扣住了江容易的手腕, 不容反悔,“到都到了, 不下去看看吗?”
江容易犹豫了片刻, 就被周思危说服了。
既然来都来了, 应该下去看看, 天渊战场这里地势特殊,若是错过了这次,下一次不一定还能到达此地。
龙珂珂还在旁边催促, “快点从我身上下去!”
江容易摸了摸身下的龙鳞,难得良心发现的道了个歉:“真对不住,拔了你的逆鳞。”
他不提起来还好,龙珂珂都快忘了逆鳞这一件事了,经过他一提醒,龙珂珂转过头就要找江容易算账。
不过龙珂珂的反应有些慢了,身上的那两个人早就上面一跃而下,很快得就化为了两个小小的点,消失在了碧蓝海水中。
龙珂珂愣在半空中,本来也想一起跟下去,可到了半路就被冒出的锐利杀气给挡住了。
身为龙族,龙珂珂身上的鳞片就算得上是最为坚固的防御灵器了,可在这股杀气面前,龙珂珂还是觉得身体一凉。
她不解的在上方晃荡了一圈。
天渊战场是世间大凶之地,他们两个去这里干嘛?
百年前的正魔两道之战就是在这里,当时陨落了无数修士,几乎将这一片海域染成了血红。
浓郁的煞气与死气凝结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独特的空间。
后世的修真者将这里称为了天渊战场。
那股冲天而起的杀气并没有阻拦住两人的脚步。
周思危带着江容易落到了深渊之上。
不知为何,江容易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有些踌躇的问:“真的要进去吗?”
周思危反问道:“你会走吗?”
江容易凝视着漆黑一片的深渊,下方传来飘渺的回声,他顿了顿,回答:“不会。”
“那我们进去。”
本来是江容易想要来到天渊战场,可到了门口,率先要进去的却变成了周思危,他拉着江容易踏入了深渊之中。
但两人没有直直的掉入深渊。
只见身侧的空间泛起一道道涟漪,两人从无尽海上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一踏进天渊战场,江容易就看见一道刀光迎面而来。
他没有躲开,就在锐利的刀锋要触及额头的一瞬间,刀光化为了一片虚影。
江容易缓缓眨了眨眼,四周都是断壁残垣,可以从中窥出当年的最后一战是如此的惨烈。
那些死于天渊战场的修士并没有轮回转世,他们的魂魄被天渊的煞气所迷惑,永生永世的困于此地,每日都在重复着临死前的动作。
江容易终于认出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江无妄的身陨之处。
江容易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身边的人,再次踏入这个战场的周思危并没有任何反应。
周思危感受到了江容易的眼光,侧过脸问道:“你不是要找灵骨吗?”
看起来还是那个失去记忆的周二狗,只是能看出有一丝违和感。
江容易猜测到周思危是想起了什么,但既然他没有任何表现,那江容易也没有主动戳破窗户纸。
他收回目光,在四周晃了一圈,最后定在了天渊战场的最中心。
“那里。”
江容易抬手指了过去,周思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穿越了面前不知疲倦得挥砍着的虚影,到了最中心的两道身影面前。
这两道身影不像是天渊战场中的其他魂魄,根本看不清它们的容貌,只能看出一个身着蓝色,一个身着红色,于战场中心相望。
它们同样在重复着百年前的动作。
在周思危的注视下,蓝色影子动了,它手中好像是握了一把剑,直直的穿透了红色影子的心口。
当蓝色影子手中的剑刺穿了红色影子中,蓝色影子晃了晃,看起来马上就要崩溃一般。
这是百年前的周思危与江容易,他们也在此处留下了两道虚影。
江容易无视了这两道影子,从一堆尘土中找出了一节碎骨,缺失的最后一段灵骨。
在拿起灵骨后,两道凝固在远处的虚影动了。
蓝色影子化作了一道
流光钻入了周思危的身体,红色影子变为了点点红光消失在了空中。
江容易余光偏见了那道蓝光,回头看向了周思危。
也不知道蓝色影子做了什么事情,周思危捂住了胸口,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双目紧紧闭起,脸上显露出了十分的痛苦。
嘴唇翕动,以极低的声音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江、无、妄。”
周思危再一次经历了百年前的故事,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他看见百年前的自己,那个他好像陷入了迷障之中,原本炽热的感情全都转变为了憎恨、厌恶,一心想要杀死那个心爱之人。
当困龙剑的剑锋洞穿心爱之人的身体后,围绕在眼前的迷障突然一片片的碎开。
可周思危醒得太晚了,江无妄已经死在了他的手上。
原本猛烈得恨意还没有消去,爱意便如潮水席卷而来,但两者还未互相消融,接连而来的就是痛彻心扉的悔恨。
种种复杂的情绪混在一具身体里面,简直让人发狂。
周思危猛地睁开双眼。
还是在天渊战场,心爱之人还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但周思危被过去的记忆所控制,双目通红,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个人。
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
原本他真的没有死……
只不过周思危不知道,他的喜悦来得有些太早了。
江容易将最后一段灵骨容纳进身体内,抬起右手至后颈处,手指屈起于虚空中一握,抓住了封存在体内的十狱剑,缓缓从中拔出。
待十狱剑从身体内脱离的一瞬间,万里晴空瞬息变为了乌云遍布,可以看见其中翻滚着的雷霆。
一旦重获巅峰实力,立刻就被天道所发现,即将降下恐怖的雷劫,名正言顺的把江容易从世上所抹除。
江容易仰头看了眼,毫不畏惧,指了指周思危,说道:“行了,留点雷,等会儿劈他。”
这朵劫云似乎能听懂江容易的话,果然没有劈下雷来,但也没有散去,在上空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万般雷霆落下的时候。
周思危没有任何反应,只保持着动作,看着向他走来的江容易。
江容易被看得有些怂了,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是为了你好。”
说完后就不再看周思危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截乌黑的木头。
这是在摘星楼获得的雷击木,可磨碎入药,可炼制成灵器,可……用来摆阵吸引天雷浩劫。
江容易将雷击木抛向了半空,持着十狱剑在虚空中一划,在雷劫中都能保持完好的雷击木化为了飞灰,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周思危的身侧。
这当然不是随手一划,当最后一撮雷击木的粉末落下之时,地上亮起了一个形状奇怪的阵法,将周思危包裹其中。
引雷阵,成。
头顶着的劫云就像是烧滚着的开水,就差一点引子,就能瞬间爆发出无尽雷霆。
周思危的身体还陷入过去的记忆中,磅礴的记忆一起浮现上来,使他他根本无法行动,只能用着赤红的双眸紧紧盯着江容易。
看着他重获灵骨,看着他布下阵法,看着他转身离去。
周思危咬着牙,想要驱使着身体将江容易留下来,可是他费尽了浑身的力气,只是让垂在地上的手指动了动。
一道血痕从周思危的嘴角留下。
他只能张口发出声音,“你答应我的!”
亲口答应他不会离开。
答应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最终先走的还是江容易。
在修真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修士渡劫之时,周围不得有旁人在身。
那是因为劫云没有灵智,只要探测到有其他修士在,就会无差别的一起落下雷劫。
身为天下第一人的雷劫必定是浩荡无比,江容易并不想被波及,趁着雷劫还在酝酿之时,转身就要从天渊战场中出去。
然后江容易听见了身后传来极为沙哑的声音。
他想要再看一眼周思危,在最后一瞬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江无妄、江容易。”这两个名字在周思危的口中来回咀嚼,与喉咙处涌上的腥甜混在一起,化作了一句话,“你……还要骗我几次?”
作者有话要说: 周思危:没有锁住的爱情就像是一盘散沙。
江容易:那你锁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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