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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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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王府邸,乔迁之喜。zhaikangpei

    侍人层层叠叠的裙摆在走动之间,绽开宛若牡丹般夺目的花瓣;喝到尽兴的王公大臣们,洗盏更酌,言笑晏晏;坐在首位上的瑞王梁越单手搂着舞姬的肩膀,任由对方将剥好了皮的葡萄喂进他的唇齿间。

    盛宴浮华,热闹非凡。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从门外缓缓踏进来一名青年。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神仪明秀,朗目疏眉。

    他穿着一身玄色飞鱼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格外的年轻,只不过,眉宇间一片的冷寂肃然,倒是与他通身的气派有些相绌,更是和整个宴会现场格格不入。

    来人面上带着浅笑,但却看不出丝毫的温度,目光淡淡扫过去之时,被他注视着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如此喜事,诸位大人在这里寻欢作乐,怎的无人邀请苏某?”

    热闹的宴会氛围骤然停滞,来来往往的侍人端着酒水凝在原地,举着酒杯的大人们,僵住了双手,面对那斟满美酒的酒杯,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拿起还是放下。

    坐在高位上的瑞王梁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凝视着来人,几乎快要失了态。

    他咬了咬牙,用尽全力才压抑着自己的嗓音没有嘶吼出来,“九千岁光临寒舍,还真是让本王的这瑞王府,蓬荜生辉!”

    听到“九千岁”三个字,满院的侍从侍女们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高喊着“见过九千岁。”

    江月白甫一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的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如此多的人,却悄然无声,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气氛凝重的紧。

    但这种氛围对于这具身体而言,似乎早已经成为习惯,江月白非但未曾觉得不适,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就仿佛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千千万万次。

    【检测到宿主已经到达目标位面,剧情加载中,请稍候。】

    姗姗来迟的机械音在江月白脑海当中响起,唯他一人听得见。

    江月白在心中应了一声,抬眸淡淡扫了过去,盯着不远处站在主位上的梁越,却回答着666的话语,【好,不急。】

    过了片刻,大片大片的剧情仿佛是走马灯一般的出现在江月白的脑海当中。

    永嘉九年,羯胡入关,镇国公府投敌叛国,山河沦陷,无数百姓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帝势南逃,安亲王竭力辅佐,耗费五年光阴,才得以重振山河。

    永嘉帝返回旧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判处了镇国公府满门抄斩。

    而出自镇国公府的皇后,也被赐了三尺白绫了却一生。

    身为皇后嫡子的梁澈,被剥夺身份,关在一个废弃的宫殿里。

    没有皇帝的恩宠,即便他是一个皇子,却也是受尽折磨。

    在吃人的后宫里,被下了毒,又被设计弄断了双腿,随便的一个小太监,小宫女都能上前踩他一脚。

    活的毫无尊严。

    永嘉二十八年的冬天,梁澈缺衣少食,差点被冻死在一个寒夜里,是官宦头子苏慎,给了他一件棉衣,惩治了欺辱他的太监宫女,将他从地狱当中救了出来。

    苏慎五岁净身入宫,从宫里最不起眼的小太监,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到如今的二十岁,已然成为了全势滔天的东厂督主,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世人忌惮于他的权势,甚至给他安了一个格外尊崇的称号——九千岁。

    可毕竟九千岁之上,还有一个万岁爷!

    为了自己的地位能够越发的巩固,苏慎将目光投向了梁澈,这个隐匿在后宫几乎被弄死了的废太子,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了人前。

    只不过,梁澈的生母已死,母族也被判了满门抄斩,自己又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没有任何一个人重视梁澈。

    可就是这样一个最不可能登上帝位的皇子,却在官宦头子苏慎的极力推举之下,最终成为了新帝。

    苏慎此人阴毒至极,手段不堪,在他强悍的武力镇压之下,文武百官,莫敢不从。

    梁澈势弱,苏慎开始把持朝政,凭借自己宦官的身份,将整个国家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的,这本书最大的反派,是江月白穿越的这个身份——九千岁,苏慎。

    梁澈没有其他的支持者,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整个朝政全部把持在苏慎的手中。

    不是皇帝,胜似皇帝。

    整个大梁,百姓只知九千岁。

    新帝势微,官宦当道,北方的羯胡蠢蠢欲动,整个国家仿佛又要重复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梁澈并不是苏慎想象中的傀儡皇帝,他卧薪尝胆多年,在苏慎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最终把属于自己的权势给夺了回来。

    苏慎原本是想要找一个好拿捏的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却未曾想到,梁澈一朝蛟龙在天,自此不畏蜉蝣。

    那一年的冬日,苏慎一身玄色飞鱼服,将还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梁澈的身上,成为了梁澈前半生痛苦生活当中,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

    可结果,苏慎对他所有的好,都只不过是因为他势单力薄,好拿捏罢了。

    梁澈认清了事实,自是不甘就这样当一辈子的傀儡,他平了羯胡战乱,任用寒门子弟,肃清朝堂奸佞。

    甚至找到了二十多年前镇国公府被满门抄斩的真相。

    ——镇国公府根本没有投敌叛国!他们是被陷害的!

    真相公布,梁澈重整山河,最后用一杯鸩酒毒杀了苏慎这个官宦头子。

    他的尸体被挂在城墙之上,曝尸三日,以此来熄灭万民的怒火。

    官派倾轧,勾心斗角,犯上作乱,结党营私。

    一条条罪行,罄竹难书。

    乱臣贼子做到这个份上,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

    【宿主,】在江月白接收完剧情的时候,666的机械音再次传了过来,【你现在的身份就是苏慎,只要按照剧情扮演好他的人设,将他所做的事情全部演绎一遍,就可以完成任务啦。】

    时空管理局的存在是为了维护各个位面的平衡,让他能够长久的发展下去。

    这个位面才刚刚诞生不久,不太稳定,原本的苏慎,会在今天夜里突发心悸死去,即便位面重启,苏慎却始终摆脱不了心悸死亡的结局。

    因此,时空管理局不得不派遣任务者前来,扮演苏慎的身份。

    江月白微微点了点头,【明白。】

    因为接收剧情耗费了一点时间,江月白就是那样直愣愣的站着,没有理会任何人的。

    如此一番表现,落在梁越的眼中,就是江月白瞧不起自己。

    在这般没有任何邀请的情况下,跑到他的乔迁宴上,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然后又不发一言。

    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

    梁越的脸色越发的沉重,几乎都快要凝出水来。

    作为所有的皇子里面第一个封王的人,梁越心中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毕竟封王就代表着他可以出宫立府,拥有自己的幕僚,可以开始参与朝政。

    这是他其他的兄弟们从未有过的特权。

    因此在这个乔迁之日,梁越将朝堂上一大半的臣子们都邀请了过来,试图拉拢,为自己所用。

    可这宴席才进行了一半,就被突然出现的江月白给打断了。

    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可偏偏梁越敢怒而不敢言。

    毕竟整个朝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九千岁苏慎,势焰熏天,有生杀之权。

    即便他梁越是永嘉帝最为宠爱的妃子生下的最喜欢的儿子,可终究还是越不过九千岁去。

    迎着梁越几乎要吃人的目光,江月白十分淡定地笑了笑,他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怎么,瑞王殿下乔迁之喜,苏某竟是没有资格来捧个场吗?”

    梁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气愤江月白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如此的不给他面子,可却又因为顾及着对方的权势,不敢发作什么。

    一时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是那跳梁的小丑一样。

    见梁越怔在原地,江月白也不恼,随意的端起一只干净的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随后,只见他长指微扬,酒杯就咕噜噜地滚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江月白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缓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宴席上的众人,“今日这酒也喝了,恭喜也已经说了,苏某也就不再打扰瑞王殿下了。”

    空着的桌椅,再次变得空荡了起来。

    可原本热闹的宴席,却再也回不去了。

    众人都知道九千岁和瑞王殿下不和,只因为瑞王殿下辱骂过九千岁是阉党,他们两边都不好得罪,今日的宴席,很多人都是偷偷摸摸的来的。

    可既然已经被江月白抓了个现行,没有人再敢继续待下去,纷纷起身告辞,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得罪东厂的那群疯子。

    梁越花费大价钱摆的宴席,就这样散了。

    一个人都没有拉拢过来。

    江月白只不过是出现在宴席之上,轻飘飘的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那些原本有意投靠梁越的官员,就全部屁滚尿流的逃开了。

    九千岁的权势,如此可见一般。

    江月白缓步回到马车上。

    他的这辆马车,格外的奢侈豪华,这里的空间是寻常马车的三倍大,车厢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即便是马车上的软垫,也是江南的织娘花费了数月时间织就而成。

    江月白翻开车帘的一瞬间,就看到男主梁澈乖乖巧巧的缩在角落里面。

    他的双腿不良于行,只能瘫坐着,看到江月白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像是一只看到了糖的小兔子。

    江月白淡淡瞧他一眼,这可是个惯会扮猪吃老虎的主,表面上柔弱无害,实际上那颗心早就黑了,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狼崽子。

    原主苏慎今日带梁澈出宫,就是为了让梁澈看清楚,如今的大梁,究竟是谁说了算。

    江月白指着外面接二连三离开的官员们,面带嘲弄的开口,“看到了吗?即便梁越出宫封王,只要我想,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说着这话,江月白单手摸上了梁澈的脖子,手下的力道寸寸收紧,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冷意,仿佛恶魔的低语,“所以……你要听话,懂吗?”

    梁澈一脸崇拜,可在他的瞳孔深处,竟是悄无声息的蔓延上了一丝躁动的疯狂。

    但很快的,他又眨了眨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了去,全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但凭九千岁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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