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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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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歌台舞榭隐隐有乐声顺着秋风飘来,伴着汩汩水声在苏澄跃身边流淌。moweiwenxuan

    她缓缓眨眼,在纷杂的思绪中揪出一个线索,忽然倾身拽着陆承远的衣领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凭什么亲我!”

    这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好似方才紧紧盯着眼前人、一刻也舍不得眨眼的人不是她。

    瞧她松开嘴就要算账的模样,陆承远又忍不住逗笑道:“我还未曾相认呢,若是现在否认,那你岂不是亲错人了?”

    “亲错?”苏澄跃双眼微眯,显出几分危险的意味,仿佛他这一句话十分合苏澄跃的心意,她预备着要痛下杀手一般。

    陆承远对着杀意毫不畏惧,继续摸老虎胡须道:“某心悦姑娘早已是苏姑娘心知肚明之事,今日借此良机,引佳人在怀,岂不合情合理?”

    “这样啊……”苏澄跃瞧出这家伙又开始满嘴胡话故意逗自己,反冷静下来,哼哼道:“那我也没亲错。”

    这回倒轮到陆承远摸不透她的意思了。

    又听苏澄跃道:“亲的就是这张看着就让我心情愉悦的脸。”

    她说话间还伸出手捏着陆承远的面颊,接着说:“至于这个问题,只是预备着留待秋后算账罢了。”

    陆承远任由她轻轻揉捏着,还镇定自若地说:“如此,我更不能承认了。”

    苏澄跃发现自己手下的触感还是很不错的,就是肉少了点,时不时蹭到他两侧颧骨,害得她不敢太过用力,免得硌疼了手。

    她嘀咕着:“还是得多吃点,肉太少了,年纪上来面皮要挂不住的……”

    因为他们还是离得很近,陆承远自然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时有些无言。

    这种互诉衷肠、缱绻正浓的时候,说这样的话可真叫人心寒呐。

    就是明知这是随口一说的戏言,他还是忍不住在意起这身往常二十余年不曾叫他有何注目的皮囊——苏澄跃如此看重他的样貌,叫他不免担忧起自己“人老珠黄”的余生来。

    思及“日后”,他的神色却黯淡几分。

    不过虽前路未卜,但手中已有线索,倒也不必杞人忧天。

    似乎觉得面前一道坦途,陆承远又止不住轻笑。

    苏澄跃刚刚的嘟囔也只是转瞬间,她未曾注意到眼前人峰回路转的心思,而是收回了手,接着他刚才的回答嗔道:“不承认还敢亲我?也不怕我直接给你这个偷香窃玉的宵小之徒丢进池子里?”

    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在一处人工造景的水池旁,池中莲花已残,倒是余着一池长老了的莲子,在夜风中送来些许清香。

    池子里水倒不深,苏澄跃打量着池子,倒真有几分认真考量的模样。

    陆承远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笑道:“若非苏姑娘应允,某岂敢造次?”

    苏澄跃“哼哼”两声,道:“我只叫你亲我,没叫你拿舌胡乱探索!”

    陆承远:……

    他这回是确实说不出任何话来。

    耳后的绯红也迅速蔓延到面颊上,如同最为鲜亮的胭脂,夜色都挡不住的光彩。

    苏澄跃发现了,下一秒她便凑上去细看。

    陆承远不曾躲闪,反搂着她防止她不慎滑倒——虽说以苏澄跃的身手绝无摔倒可能,可他这样细致的保护还是取悦到她。

    苏澄跃看着唇色依旧红润的唇瓣,都凑这么近了,便顺路在他唇角上轻点一下,却故意发出“啵”一声清脆的动静,随后迅速抽身离开,笑吟吟看着陆承远那一瞬手足无措的模样。

    陆承远当即去抓她,动作并不快速,但苏澄跃没躲,反而顺势依靠在她怀中,拿脑袋蹭着他的下颌。

    怀中拢着难得安静下来的苏澄跃,陆承远就像是沉进一池蜜水中,情愿永远溺死在其中。

    只是这时,苏澄跃忽然开口问:“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我说过会在山下等你,我等了一晚上。”

    陆承远:……

    果然,苏澄跃一旦静悄悄,后边肯定要憋什么平地惊雷的东西。

    这个问题跳过方才他俩纠缠了许久的“承不承认”的问题,却比那个问题更难回答。

    实话实说,即便清楚苏澄跃的心意,可面对她直勾勾地询问,陆承远还是下意识回避,用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糊弄着。

    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糊弄,可一低头便对上苏澄跃认真的目光,正在等待他切实填补自己那求而不得的遗憾。

    陆承远才彻底真真切切意识到,他已经将渴求的太阳揽在怀中。

    他沉默片刻,正色道:“大概是因为……我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吧。”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好答案,舌灿如花的家伙居然说出这样耿直的自贬,说完这话他自己先偏头回避苏澄跃的目光。

    不愿相认、不敢相认,怕苏澄跃知道自己全心全意信任、患难与共的人是个从阴暗的毒窟爬出来的将死之人,是怀揣着蛇蝎心肠在中原隐姓埋名汲汲求生之人。

    “可是你舍不得放手。”苏澄跃把他脑袋掰了回来,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勾着我、吊着我,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留在你身边,不是吗?”

    她太过直接与干脆,恨不得把他们所有隐秘的情愫、挣扎犹豫的过往全部都翻出来,一条一条理清楚,道出个是非恩怨来。

    陆承远在苏澄跃眼中看见了自己。

    也许是苏澄跃的眼眸太过明亮,以至于自己的倒影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狼狈与不堪。

    “我爹说,不要看别人说什么,要看别人做什么。”苏澄跃凑上去,顶着他的鼻尖,说话间热气喷洒在他还未散去羞红的面颊上,“承认吧,你就是舍不得我,你不想承认,也是舍不得我,怕我得到了答案就跑了,我要是想走,任你的蛊虫遍布天下,也别想抓住我。”

    凑得太近了,可苏澄跃又倔强着不闭眼睛,那双漂亮的瞳子便无意识向中间靠拢,落在陆承远眼中的便是一对儿斗鸡眼。

    耳边又传来苏澄跃霸道又自傲的话,叫陆承远忍不住笑起来。

    “别笑了!”苏澄跃板起脸来,“说,是或者不是。虽说我给了你两个答案,但你这个大聪明人肯定知道该说什么。”

    可陆承远好似在她身上生出十斤反骨来,偏偏要噙着笑道:“不是……”

    在苏澄跃神情危险起来时,又慢吞吞吐出下文:“是不可能的。娘子所言极是,我……舍不得。”

    他伸手拢住苏澄跃的手,又更为郑重地重复一遍:“我舍不得。月牙儿,你要是弃我而去,我会疯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刚刚亲得难舍难分后苏澄跃都没回避视线,这会儿陆承远难得剖心析胆,反叫她垂眸害羞起来了。

    她神色游移着说:“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个名字,不要因为我名字里有个‘跃’就胡乱给我起外号。”

    自然是从她亲近之人口中听来的乳名,但他故作高深道:“某日我做了个梦,梦中我未来的娘子告知我她的乳名是月牙儿,不知我有没有找错人?”

    听见他信口胡诌,苏澄跃又气鼓鼓瞪向他,忽然神色一改,狡黠地笑道:“仡楼珈!”

    陆承远、应当是仡楼珈,他骤然听见这个称呼稍怔。

    又闻苏澄跃拉长了声调,一字一顿道:“仡——楼——珈——”

    每一个字都被拖得长长的,在她的口中婉转一番后流出,让仡楼珈有一种自己也在她的唤声中流转的错觉。

    苏澄跃见她不应,又清清嗓子,换着花样连续不断地叫:“仡楼珈、仡楼珈、仡楼珈哥哥、仡楼哥哥、珈哥哥……”

    一个比一个要命。

    仡楼珈耳廓已经红得要滴血,下意识伸手捂住她的嘴。

    苏澄跃气鼓鼓瞪着他,忽然张口轻舔一下没捂紧的缝隙,叫他立马撒开手来后撤两步。

    仡楼珈浑身僵硬着——也许不止僵。

    苏澄跃目光落在宽大衣袍都遮掩不住的痕迹上,若有所思道:“这样就会……啊?”

    她又看向无地自容的仡楼珈,带着几分探究地询问:“那是听到哪个词儿起来的?是仡楼珈、还是哥哥?咦,好奇怪哦,叫你仡楼珈哥哥你会……”

    话没说完,被人堵住了嘴。

    这回苏澄跃闭上了眼睛,因为她发现当眼前什么都看不见时,嗅觉、听觉、触觉都会异常敏锐,肌肤相亲的触感令整个人都战栗起来,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让对方的骨血与自己融为一体。

    ——我真是霸道啊。

    苏澄跃还抽空冒出这么个念头,只是很快又被包裹缠绕的情丝淹没。

    终于把这不停冒出虎狼之词的嘴堵上了,仡楼珈此时也脸红得不成样子,特别是眼角,宛如一抹红霞,让人疑心这是不是用胭脂画上去的。

    苏澄跃左看右看,又跃跃欲试地准备伸手探探虚实,尽管知道这一定是真的,毕竟刚刚仡楼珈忙着压着自己亲,不可能有时间上个妆。

    她对未知、已知的一切都保持着充沛的好奇心,只是仡楼珈不敢再叫她胡乱动手。

    毕竟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当真担心他在苏澄跃手下溃不成军。

    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大豫皇帝的地盘上,仡楼珈姗姗来迟的羞耻心井喷而出。

    好在苏澄跃也不执着,他一拦自己便收回来手,只是依旧贴在他身边。

    就是自己幸福美满了,才堪堪想起被无意间坑害了一把的哥哥,道:“我不会害了哥哥的姻缘吧?”

    “好事多磨,况且兄长若是早早担当起来,在结盟此事发生前来争取永安侯府的原谅与认可,也不会进入此等进退两难的境地。”仡楼珈一向很擅长顺理成章的拉偏架。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正在兢兢业业的苏澄玉破防:什么人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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